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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九章武媚娘可不是好惹的


    武媚娘情知王皇後翻臉,心中暗叫了聲愚蠢,可她卻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撲通一聲就給王皇後跪下了,道:“皇後娘娘息怒,奴婢剛才失言,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她們這邊一鬧出動靜,隨行的大臣和禁軍都聽見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他們向這邊看過來,可他們沒有動地方,別的大臣自也沒有好事的,不少人連望都沒往這邊望一眼,很幹脆地,就是假裝不知道這迴事。


    長孫無忌先向她們這邊看了眼,又轉頭向樹林裏望去,小聲道:“幸虧皇上進樹林子了,要不然看到這一幕,不知得多鬧心呢。”


    褚遂良嘿了聲,道:“如果皇上不進樹林子,就沒有這一幕好看了。你當皇後敢過去撒潑麽!”


    房玄齡嘴唇動了動,搖頭沒吱聲。可褚遂良卻不肯放過他,笑道:“房兄,你家有悍妻,對付這種事,想必很有經驗,說說看,遇到這妻妾打架的事,你是怎麽處理的,可是躲得遠遠的,還是跪下去給老妻說好話,讓她不要抽你的耳光?”


    房玄齡想不吱聲都不成,他氣道:“你這人,就是嘴巴太臭,這關老夫什麽事兒了,再說我家那老妻,從來沒有抽過我耳光!”


    褚遂良嗯了聲,道:“是啊,是我說錯了,你那老妻是不會抽你耳光的,耳光多輕啊,她向來是用腳踹的!”


    長孫無忌嘿嘿笑了兩聲,道:“褚兄所言差矣。房兄處理這種事是沒有半點經驗的,你問他等於是問道於盲。你不想想,他的老妻都能拿腳踹他了,還能讓他討小老婆麽,他家裏是不會有妻妾吵架這種事發生的!”


    褚遂良點頭道:“嗯,還是無忌公說得對,言之有理!”


    房玄齡哭笑不得,跺腳道:“什麽叫言之有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你們兩個老貨,怎麽拿我開起玩笑了!”


    褚遂良笑道:“不拿你開玩笑,難不成還要拿皇上開玩笑麽,不要腦袋啦!”


    他們在這裏打趣,可那邊卻已傳來哭聲。


    王皇後帶著李忠走到武媚娘的跟前,見武媚娘“害怕”了,王皇後自認占了上風,心中歡喜,卻又不依不饒,一個勁地斥責武媚娘,怪她剛才不給自己去行禮,實在是沒大沒小,不懂規矩。要不是在野外,她非得拿出規矩來,用木棍狠狠地揍武媚娘一頓,給這小尼姑長長記性。


    武媚娘被罵得惱怒之極,她使勁一掐李素節,把小孩兒給掐哭了,小孩子一哭可不得了,隻要開哭,一時半會兒的就停不下,而且哭聲越來越大,響亮得很。


    此時,不管是大臣還是禁軍,都默不作聲,遠遠地看著,誰也不過來勸解,誰也不願意過來觸這個黴頭。皇帝的大小老婆打架,乃是皇室的家務事,別人也不好攙和,這種事情招忌諱啊,不是外臣應該幹的。


    武媚娘連聲說著:“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皇後娘娘息怒,就饒了奴婢這一迴吧!”說著,說著,她自己也哭了起來。


    這迴可好,一大一小,都哭了起來,把氣氛弄得尷尬之極,好似他們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王皇後頭皮發麻,她看了眼樹林那邊,心想:“糟糕,事情弄大了,她這麽一哭一叫的,可別驚動了皇上。皇上一迴來,我可是有嘴說不清了,非得變成我刻意來欺負她不可。這個小賤人,好惡毒的手段。”


    李忠在旁卻道:“母後,他倆怎麽都這麽愛哭啊,為什麽沒說他們兩句,他們就哭天搶地的?”他年紀還小,看不出其中的道道兒,隻是感到奇怪,也沒說他倆啥太重的話啊,怎麽就都哇哇哭了起來?


    王皇後又氣又急,她又怕皇帝這時迴來,可又下不來台階,此時尷在當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史愛國和李義府在那邊正在說著“父子之情”,史愛國問李義府有沒有兒子,兒子多大了,諸如此類的話。他早就看到這頭亂七八糟的了,可卻沒過來,本以為沒啥大事呢,可武媚娘和李素節這一對兒竟然大哭起來,弄得大臣和禁軍全都看笑話,他畢竟是宮裏的大總管,這時再不過去勸說,可就不象話了。


    他站起身,道:“為父去看看。唉,真是不讓人有個消停時候啊!”


    李義府見著自己的恩人受了欺負,他可是不能置身事外,得趕緊過去表示支持啊,這時候不支持,那什麽時候支持?如果這時候他都不過去,以後可就再沒人會幫他的忙了,忘恩負義的人,向來在朝廷裏沒有立足之地的。他跟著史愛國一起走了過去。


    史愛國到了近前,陪著笑臉,道:“皇後娘娘,這是怎麽啦,可有煩心事兒,說給老奴聽聽?”


    可惜,他不是史忠臣,他沒有那麽大的氣場,根本就嚇唬不住王皇後。而王皇後正記恨著史忠臣那晚要殺她的事呢,雖然現在還不是追究的時候,可不代表以後不追究,也不代表她不能說幾句狠話,讓史愛國放明白點兒。


    王皇後不見史愛國還罷,一見之下,氣不打一處來,火力立即轉移,都向史愛國發了出來。她喝道:“本宮就算有什麽煩心事兒,也不會和你一個宦官說的,你和你哥哥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別以為本宮看不出來!”


    這就叫口不擇言了,人死為大,就算再恨,也不能當麵說出來,這可是往死裏得罪人了!


    史愛國的臉色立時就青了,心想:“賤人,你罵我也就罷了,你罵我大哥幹什麽?我大哥不在了,他要是在,你敢當麵這麽跟他說話,看他怎麽使手段整死你,整不死你,也整死你的家人!”


    他一生氣,就有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但是目光中的陰狠之色,卻流露了出來。


    王皇後突然間有了幾分害怕,這個史愛國可不要象他哥哥一樣,也想對我下毒手吧?不行,我得和皇上說說,趕緊把他給收拾了,不能再留在身邊了!


    李義府咽下口唾沫,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輪不到自己說話,但態度是一定要表明的,不是他在和王皇後說什麽,而是要告訴“楊春花”,自己是站在她這一隊裏的。可怎麽能表明這點呢,總不能說自己支持楊春花,然後替她抱打不平吧?


    轉念一想,主意上了心頭。李義府心想:“我讓王皇後罵我,她罵得越狠,證明我越是楊春花的心腹幹將,楊春花就越覺得我是她的自己人!”


    李義府道:“皇後娘娘,臣是史大總管之子,您還不認識臣呢吧?皇後娘娘,有啥話好好說唄,這是何苦,不要罵人啊,氣大傷身。您給臣一點小麵子,這事兒就算了吧!”


    他的話一出口,史愛國頓時轉頭看向他,心想:“你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算老幾啊,還讓皇後給你點小麵子,我都沒敢讓她給麵子呢!說話這麽不小心,你可得留意,皇後容易大怒,叫人過來削你一頓都是有可能的!”


    別看大臣和禁軍都離得遠,可卻都豎著耳朵聽著呢,都在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李義府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幾乎所有的人,隻要是在專心地聽著,就全都聽見了!


    禁軍們心中都想:“這個人是不是腦袋被門板給夾著了啊,他是個什麽玩意兒啊,還讓皇後娘娘給他點兒小麵子?他知不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臉皮?啊,他應該是知道的,但他的臉皮長得與眾不同!他左半邊的臉皮長到右半邊上去了,所以一邊臉是沒有臉皮,而另一邊卻是二皮臉!”


    可大臣們卻不這樣想,有些老謀深算的大臣,心中驚奇,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妃罷了,還是等級低的禦女,這個李義府,嗯,現在叫史義府了,怎麽如此的巴結。他的手段不差啊,這招應該算是“反用指桑罵槐”!


    王皇後一生氣,就會罵他,而越罵他,那個楊禦女就會越覺得他是自己人,他被罵得越狠,這忠心就表得越足!這是極高明的馬屁手段啊,真沒看出來,這個宦官之子,竟然很是了得,光憑這一手馬屁功夫,他的前途無可限量啊!


    老謀深算這四個字,和王皇後是沾不上半點邊兒的!聽李義府說出這種混帳話來,她頓時就被激怒,喝道:“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還讓本宮給你點兒小麵子,你有麵子麽?你是誰啊?你是史愛國的兒子?你給宦官當兒子,要不要臉,你是官吏,不是宦官,除非你現在就想當宦官!”


    這話可太得罪人了,不但史愛國臉青得發黑,連別的小宦官臉都綠了!隻要有點兒頭臉的小宦官,都認了史忠臣當幹爹,他們都是宦官,他們自己提這事兒沒關係,可別人要提,那真就是大仇了,這是他們這種特殊群體的大忌啊!


    李義府心裏歡喜之極。好,罵得好,再使勁兒罵。就你這脾氣,要不是你娘的肚皮好,你能當上皇後?就算當上了,我看也當不長了,得罪吧,你把所有人都得罪個遍吧!你這皇後以後要是能還坐得穩,我李字倒著……不,我史字倒著寫,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姓史!


    王皇後說出這話,也有點後悔。心想:“糟糕,我怎麽沒忍住呢,想什麽就說什麽了,這迴可是得罪太多人了!”她是性子粗疏,但不是傻啊,別看宦官是仆人,真要是都得罪了,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李忠拉了拉她的手,道:“母後,不和這些壞人說話了,兒臣不喜歡他們,咱們迴車上坐著吧!”


    王皇後心中叫苦,我地個傻兒子啊,壞人背後叫叫還成,可不能當著人家的麵叫啊!她忙道:“好,咱們迴車上去,不理他們了!”拉著李忠,趕緊離開了,讓武媚娘和李素節哭去吧!


    他們一走,史愛國一跺腳,看向武媚娘,道:“你,你,嘿,忍了吧!”他自己的事情都亂得如同麻團一樣,再沒心情管武媚娘的事。什麽武媚娘,什麽楊春花,是誰又能如何,愛哭就哭去,哭不起就死去,愛咋地就咋地,什麽都跟他沒關係了,他已經被踢出權力的漩渦,而留在漩渦裏的人,他才沒心情管呢!


    搖了搖頭,史愛國甩了甩袖子,很瀟灑地不帶走一絲留念,再不管宮裏的鬥爭,上一邊涼快去了。


    他能走,可李義府不能走啊,他趕緊上前,把武媚娘扶了起來,道:“娘娘,臣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武媚娘一見王皇後走了,立時留下力氣,她不哭了。現在哭有什麽用,等皇帝迴來再哭。她心中明白,隨著自己在宮裏地位的改變,以及愈發的受寵,自己和王皇後翻臉是遲早的事情,所幸現在宮裏有了米小苗,而朝中有了李義府,這兩人都是自己繩上的螞蚱,絕對聽從指揮的心腹,有了他倆,自己就算鬥不贏王皇後,可自保總是能的。


    武媚娘被李義府扶著,一邊悠著李素節,一邊小聲道:“如果皇上問起,你就提個建議,讓皇後少過來,要不然又得難為我了。”


    李義府忙道:“是是,臣一定照辦,隻不過皇上怕不會問臣吧,臣這官職……”


    武媚娘哼了聲,道:“你實誠,所以就要一定實誠下去,明白不?”


    李義府恍然大悟,皇帝問誰話,不見得在乎這個人的官有多大。官的大小隻在官自己的眼中有份量,可在皇帝的眼中卻都一樣,皇帝可不會在乎誰是九品,誰是七品,他隻會在乎誰更“實誠”些,能從誰的嘴裏聽到實話!


    這個道理很簡單,但大多數人轉不過這個彎來,可隻要一轉過彎來,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樹林裏,李治和王平安站在一條小河邊上。李治道:“無病啊,看來朕的舒心日子快要沒了。皇子們快要長大了,爭來搶去的事情又要發生了,這可怎麽辦啊!”


    王平安想了想,道:“皇上,要依著臣的淺見,不如效仿先帝,把藩王派出去,去封地,或者地方任職。隻不過先帝行此事時晚了些,所以才有了後麵李恪的事,如果早些這麽做,那藩王久在地方,遠離長安,搶爭皇儲的心思便會淡了,久而久之,也就沒那麽多的煩心事兒了。”


    他的建議是根據明朝朱元璋分封兒子提出來的,事實上也不是個好招,不如康熙的秘密立儲強,但如果李治要玩秘密立儲,就得先把李忠給廢了,這點在現在是行不通的,所以退一步,隻能選朱元璋的辦法了。


    李治哦了聲,道:“這,怕是還得幾年吧,皇子們還都太小了,不可能分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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