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殺大權轉眼到手,許惜風卻感喜憂參半。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有了媒妁之言,珠聯璧合已是鐵板釘釘的事。

    但許惜風轉念一想,和花玉香相識不過半月。若他現時迎娶,恐有迫嫁之嫌。以花玉香的脾氣,也不會乖乖就範。還是等她徹底放下京文陽,真心實意當他許家媳婦,再完事比較穩妥。

    念罷,許惜風硬著頭皮便諫言搪塞:“實不相瞞,小婿此迴轉世,乃負彌勒密旨,設法化解魔尊臨終那道怨氣。此劫不渡,天災一至,恐靈生塗炭,縱使小婿有幸與花姑娘千裏姻緣,亦不能長久。故,小婿曾對天起誓,劫後方行迎娶。銀票為證,絕無虛言!”

    能與聖人攀交情,碧秀心雖感魂神一震,但思前想後,她還是覺得不妥。

    直到臉色完全暗下,碧秀心憋不住冷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不給名分,卻要把丫頭帶走嗎?”

    碧秀心所言甚是,恰也提醒了許惜風,名不正則言不順。心急把花仙拐迴家的他,真忽略了名分的事。

    為妖多年的他,確實沒把世俗往心裏去。妖妖好上了,找個洞穴共修就完事。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既然今生成了人,許惜風覺得,那還是入鄉隨俗吧。

    念罷,許惜風即探聲道:“先定親,可好?”

    定親是個辦法,隻是生米一天不成熟飯,若金龜反悔,丫頭劃不來。

    眉頭一觸,碧秀心又瞪了許惜風一眼:“親,是得定!難不成你這老狐狸就沒別的辦法?”

    心頭咯噔一跳,看來不給點好處還是不行的,許惜風老臉一熱,便小心翼翼道:“有是有,就怕花姑娘受委屈……”

    “說吧……”掂量一霎,碧秀心決定還是先聽聽金龜的意見。

    許惜風一麵窺視著丈母娘的臉色,一麵小小聲道:“小婿尚武之事,知人甚少。龍都此行,恰需近身侍衛一名。若花姑娘能充通房,當有半妾的名分。”

    “完了你那些破事,趕緊把親成了,知道嗎?”碧秀心眼前一亮,收斂了喜色,遂緩聲道。

    許惜風終於舒了口氣,笑著臉倒頭又拜:“謝娘成全!”

    “別開心得太早,你們要走的路還很長!”話鋒一轉,碧秀心不禁為天音觀的前程憂慮起來:“今天的約定,是你我之間的事,你可明白?”

    “徒兒明白!”許惜風點頭道。

    “天音觀從不幹預朝政,你也明

    白?”

    “晚輩明白!”許惜風再道。

    對於金龜的悟性,碧秀心還是滿意的。憑借他這分機靈,強強聯合,要在龍都站穩腳跟確有可能。

    “歇會兒,一塊吃飯吧,就當喜宴!”言罷,母婿兩賊賊對了一眼,不約而同都笑了。

    踏出客房的時候,見京文陽和顧笑言在外竊聽,碧秀心就不是很高興:“阿陽,你今天不想吃飯喇?”

    “若能為師門振興了盡綿薄之力,徒兒甘願少吃這一頓。”京文陽低著頭道。

    “有的是機會,先為殿下備餐吧!”淡淡迴了一句,碧秀心頭也不迴,長袖一揮,已若有所思地離開。

    看著師傅的背影,京文陽忽然感覺,天音觀要變天了。再迴視客房內這位其貌不揚,卻讓師妹幾分掛心的男人,京文陽心頭一陣熱。這越看,他就越覺得,許惜風才是掌門似的。

    幾步上去,京文陽拱手便道:“不知殿下蒞臨,禮數不周,還望見諒!”

    “以後就是一家人的,別客氣!”隻知京文陽好功名,沒想到還挺機靈,許惜風當即做了些暗示。

    本是無神的雙眼唰的一亮,京文陽更殷勤道:“殿下若有需要,盡管吩咐,隻要文陽能辦到,定竭力而為!”

    “請問……茅房在哪邊?”許惜風眼珠子一轉,悄聲道。

    愣了愣,京文陽好不容易穩下心神,方笑口道:“殿下請隨我來……”

    憋了七天七夜,心頭大石可算放下了。打發了京文陽後,獨自在天音觀轉悠了一圈,許惜風感覺這空氣特別清新。可是,他踱著踱著才走動後院,就見花玉香盤坐在草坪獨自哭泣。

    “難不成丫頭不樂意?”心頭咯噔一跳,許惜風幾步上去就探:“怎麽哭哭啼啼的?”

    “你死得好慘啊……”花玉香側目看了一眼,自顧自又哭。

    這大白天,丫頭說的什麽話?

    “我是怎麽死的?”許惜風蹲下身,探頭探腦又問。

    “師弟妹們說,你是討不著媳婦,憋死的……”花玉香擦著眼淚一板一眼道。

    嗤嗤一笑,許惜風再問:“你不是俠女嘛,救人一命功德無量,怎不想個辦法挽救一下?”

    “我也想啊,可是你已經死了,哇……”說著說著,花玉香越哭就越烈。

    “我這不是又活過來了嘛?你可以開始挽救了!”許惜風喃喃

    說著話,已伸長了脖子等待救贖,可是剛閉上眼,就感覺臉上一陣怪疼:“呀呀呀……痛痛痛……”

    迴神一愣,花玉香重重往黃毛怪的臉狠捏了一把:“唉?我這不是做夢,你真的沒死啊!”

    “哪這麽容易死?”擺擺手,許惜風便挨著丫頭湊合坐下。

    花玉香遂駭然道:“你不是舊疾複發,暈過去了嗎?本姑娘親眼看見的!”

    “不裝神弄鬼,怎能坐這和你說話?”許惜風洋洋自得剛說完,側目一看,母夜叉元氣瞬間已全然恢複了:“好啊,你竟敢耍老娘?還耍我師傅、師兄、師弟、師妹?我饒不了你!”

    “你要幹嘛?別別……哎呦!”許惜風吃了一腳,在地上滾了幾圈,摸著屁屁爬起來,拔腿就跑;身後,母夜叉則窮追不舍。

    僅有倆人的後院,很快恢複了生機。

    受一技踢襠撇臂、騎背小纏,許惜風已哀聲連連:“救命啊……啊……”

    “這黃毛怪,和玉香師姐挺般配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淒厲的求饒聲正此起彼伏,躲在各個角落的師弟妹們不禁竊竊私語:“就是就是,常人怎受得起這些招?有個人願意為天音觀犧牲,總是好的嘛!”

    相比起折損千年鬆那點小事,心甘情願當花玉香陪練的許惜風,在天音觀一時名聲大震。用膳時間,許惜風發現雜碎們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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