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晃眼,什麽都變了,如同天上被吹散的雲。轉眼,稍縱即逝。

    &550;——題記

    幾年了。這樣風雨漂泊的日子是第幾個年頭了?離開飛花幾年了?誰知道呢……

    連鏡中的容顏也漸漸的不如從前了,曾經那雙眸子裏埋藏了多少的欲望和野心,如今卻隻看到深深的疲憊,疲憊到一睡下就永遠不想清醒了。

    可飛揚,我還沒找到你……

    還沒找到你!

    又一個伴隨著方寸山上弟子們做師門的聲音醒來的清晨,醒來還是疲憊。多想一睜眼就能看到那個人。多想再看他笑眯眯地摸著她的頭發,叫她小汐。然後她揚起那張臉,幸福地不象話。

    後悔了多久?

    這雙手是發過誓要殺他的手。

    這雙眼是親眼看他把刀插進胸膛的眼。

    多想不要了……

    可是,如果沒有手,如何擁抱他?

    可是,如果沒有眼,如何能看清他?

    可是……

    為什麽……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始終找不到你。

    飛揚……

    又是一個掩麵哭泣的早晨,原來,五年了……

    可她還是會忍不住哭泣……

    自從汐月在方寸山下住了下來,唯一做的事就是教附近那些年紀小,上不起學的孩子們讀書。

    從一、二、三開始教,不厭其煩。

    她,汐月,小時候也是沒有書可讀的。

    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麽幸運碰到了孫婆婆,然後進入了眾多姐妹的女兒村。

    如果不是婆婆,現在她會在哪?

    誰知道呢。

    江湖讓她太過疲憊,隻有看著那些孩子們清澈的眼睛,心裏才是高興的吧。

    從來沒想過時間竟然可以這樣平靜地度過。

    沒有血,沒有紛爭,沒有撕殺,沒有仇恨。

    終於知道得到什麽東西是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的。

    終於知道江湖是不允許沒有任何準備的人的。

    相濡已沫,相忘江湖。

    剛梳洗了下就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的是自己的學生。一個穿著開擋褲流鼻涕的孩子,小豆子。

    “月老師!雷黑子說他們家隔壁的哥哥病了!你能去看看他嗎?”

    “好的。”

    汐月迴屋翻找了下從前被追殺時準備的藥箱。她不會看病,不過有個人在身邊照顧也好過一個人吧。實在嚴重就去方寸山上請大夫吧。

    琢磨了一下,背起藥箱她牽著小豆子的手。

    “給月老師帶路吧!”

    “好!”

    這一走竟然走了半個時辰。走到長壽村的最深處。汐月皺了皺眉,低頭問小豆子:“黑子家竟然住的這麽遠?”

    小豆子吸了吸鼻子說:“因為聽說月老師教書不收錢,雷黑子的阿爹阿娘就每天送他來了。”

    汐月聽後心裏挺難過的,默默點了點頭。

    大概又走了半個時辰才看到類黑子所謂的哥哥家。地方是挺偏僻的,不過環境還真不錯,四周都是翠綠的竹子,又生長著一些茂盛的野花,鳥語花香的。

    小豆子跑過去敲了敲木頭做的門。

    “哥哥!我叫月老師來給你看病了!你開開門!”

    站在外麵的汐月想著也不知道能不能幫的上忙。

    門被打開了,一位男子扶出了門隻穿了件白色的內衣,不過衣服上有血跡。金色的頭發披散開來,大概很久沒有曬過太陽,隻覺得他的麵色蒼白的可怕。

    汐月隻覺得腦子在這一刻“轟”的被炸開了一樣,藥箱下意識地掉了下來。

    那雙淡定的眸子……微笑時眉毛會往左邊上翹一點……嘴角劃著一個好看的弧度……

    “原來……你在這裏……”

    張了張嘴,五年沒見,她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飛揚……”

    小豆子發現了他們彼此的異常,拉了拉汐月的衣角。

    “月老師……你怎麽哭了?”

    轉過頭對他燦爛的微笑趁這個時候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她點了點小豆子的鼻子:“月老師沒有哭。”

    五年後的雲飛揚沒有了當初那樣意氣風發地樣子,驚訝過後隻剩下淡淡微笑,“小汐,進來吧。”

    跟著他進了屋子,屋子裏沒有什麽擺設,想當初破東風的奢華,跟這裏完全是不能比的。

    “你一個人如何住了五年?”

    雲飛揚撐著身體走到了桌邊,“小豆子,迴去吧。有月姐姐照顧我……”

    看到小豆子乖乖的走了後,雲飛揚才開口。

    “一直在昏睡,醒來後身子也不好……不想……”捂住那個傷口,他吸了口氣繼續說:“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汐月紅了眼眶,死死抓住杯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見他一直捂著同一個地方汐月才開口,“讓我看看!怎麽一直捂著這裏。”

    隨手打開了帶來的藥箱,金創藥不知道有沒有用。

    “沒有……”

    “又逞強!從前也是……!”想到第一次他救了她卻不說,直到倒下才被人發現。

    這次汐月學聰明了,想將他扶到床上。點了他的穴道,這才解開那一點點被血染紅的衣裳。

    是三道刀傷,在流血。

    五年前比武大會上的刀傷……

    她的淚流了下來,是那次的傷……

    “為什麽……五年了還沒好……”

    雲飛揚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話來。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那是暗夜槍的槍頭刺傷的。這輩子休想好得了。”

    迴過頭,那是碧痕,提著個竹藍走了過來。

    還是那樣的美麗啊,隻是,經曆了當年那場變故,相信沒有人會再像當初了。

    她也不例外。

    “他是想死的,所以將暗夜槍的槍頭磨成了一把刀。”將籃子裏的東西一一擺了出來,是一些精致的食物。

    再見汐月她沒有一點喜怒哀樂,再也不像當初那個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的女子了。

    “那次他失血過多差點死了,如果不是定魂珠保住了他的心脈,你現在也看不到他了。”

    “碧,不要說了……”

    雲飛揚閉上了眼睛,過去,他再也不想迴想了。

    碧痕走到床邊看了看飛揚,又迴到桌邊,指著汐月挺住的手示意她給飛揚上藥,“雖然已經過了五年,可我還是很恨你,汐月!”

    這句話說的波瀾不驚,雖然說恨她,但是汐月卻沒在她眼中看到任何的恨意。

    汐月笑了笑,將金創藥撒在留血的傷口上。婆婆做的藥確實好,藥一上去就止住了血,不過誰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恨我吧。是我不好……”

    雲飛揚死死盯著汐月,想從她眼裏看出些什麽,可是她的眼裏隻有平靜,除外,什麽都沒有了。

    “傷口是不是會經常裂開?”

    解開了雲飛揚的穴道,他自己整了下衣服。

    “沒有,是我運動太過了。”

    汐月將藥裝進箱子裏,“那麽,我先走了。明天,我可以來看你嗎?”

    “好的。”

    平淡的相逢,沒有任何情緒。

    五年的再會就是這樣?

    難道真是什麽都變了麽?

    飛揚……

    汐月走出了屋子,碧痕也跟了出來。

    “我們談談。”

    汐月點了點頭。

    倆人也沒走多遠,就著河邊坐了下來。碧痕看向遠方,半響,說:“我知道飛揚還喜歡你的。”

    汐月心裏一陣悸動,這句話是她聽到第二遍了。

    曾經初塵這樣對她說,可她隻是說沒有時間想這個。

    這次,不同了吧……“是嗎?”想著剛才的相遇,他雖然微笑但是多少有些疏離的味道啊。

    不敢想。

    不敢想他還喜歡她的。

    碧痕白了她一眼,“他醒來後選在這裏生活。你知道她為什麽沒被雲家人找到嗎?”

    “因為,他說自己叫揚汐,你明白嗎?”

    “飛揚的揚,你汐月的汐!”

    “我承認我一直都輸給了你。”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你。”

    揚汐?

    飛揚的汐月……

    竟然是這樣的名字!

    汐月忍不住哭了起來……五年了……竟然還可以得到幸福……

    竟然還可以得到幸福啊!

    “他昏迷了三年,我照顧了他三年,我不欠他什麽了。“

    “汐月,好好照顧他吧。“

    這是碧痕說的最後兩句話,說完她就瀟灑的走了。

    汐月一直坐在那個河邊,坐了一夜。

    太陽升了起來,她也站了起來。敲了敲雲飛揚的門,“來的這麽早?”

    汐月堅定地說:“你欠我的還清了,我欠你的從這一刻開始還,直到我死!”

    仿佛一直在等她說這句話,雲飛揚好似終於開心的笑了起來,“值得嗎?”

    “值得!我汐月發誓,永不負你!”

    “不用說的這麽嚴重……”

    “去釣魚吧。”

    “啊?”

    幾年前他們在河邊相遇,那一刻起結下了一段塵緣,幾年後再度相逢,依舊是釣魚,不過一切都不一樣了。

    將稈子甩了出去汐月盤腿坐了下來。

    “好象又迴到那次釣魚的日子了。”

    雲飛揚迴想了一下,“那天我好象在睡覺吧。”

    汐月指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記得那天我還偷看你睡覺,結果你醒了……”

    原本開心的話,為什麽會覺得心酸。

    為什麽會突然間想哭。

    “為什麽……飛揚……為什麽我們曾經有那麽多時間,竟然連一天共度的時間都沒有……”

    是啊,曾經待在一起那麽久,竟然隻有釣魚的那一天是屬於他們倆的。

    怎麽能不心酸?

    “我好後悔……”汐月泣不成聲,“我真的好後悔……”

    太苦了。

    誰也不知道她這幾年來有多苦有多累。

    那些斬月組織的人補下天羅地網地找她,經常是她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要跑了。

    鞋子都顧不得穿上就要跑了……就這樣躲過了五年。

    誰也不知道她有多苦!

    雲飛揚隻是沉默的抱住了她,“今天就是終點了……小汐……以後再也不會這麽難過了。”

    “我們成親吧。”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苦難能挽迴這一天的話,汐月也是覺得值得的。

    她沒有再迴到飛花逐月,她不想再迴去了。

    紫墨,她隻能說抱歉了。

    這一生她隻欠了一個叫雲飛揚的男人。其他的男人,都不重要了。

    洞房花燭夜

    汐月什麽也沒幹,一手拿著藥,一手拿著紗布。麵露兇光地說:“把衣服脫了!”

    正在喝茶的雲飛揚被這句話腔了個半死。

    “你在幹什麽……”

    “把衣服脫了!”

    “……”

    娘子的話不得不聽,乖乖脫了衣服,雲飛揚做小媳婦狀羞答答地說:“你要做什麽。”

    “上藥。”

    “啊?”

    汐月不知道雲飛揚已經想歪了,她隻想好好給那些傷口傷藥。

    一個疤,兩個疤,三個疤,四個……

    “怎麽這裏還有一個?”指著快接近心髒的位子,汐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雲飛揚身上有個這麽嚴重的疤。

    “鳳巢的那個啊,不過算我命大,那次差點快到心髒了。”

    接著又略帶調侃的口氣說:“也就是那一次,從此心裏啊就有了個小汐月了。”

    “傻瓜!還笑的出來,是我害你這麽慘的!”

    瞧著汐月又要紅的眼眶,雲飛揚握住了她的手,眸子裏是化不開的溫柔甜蜜,

    “聽好了,這些都不是疤!是我雲飛揚愛你汐月的證據!”

    “可是……”

    “證據在此你想耍賴嗎?”

    “……”

    以吻封唇,雲飛揚怕她越說越傷感今晚就沒得洞房了。

    恩,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現在不是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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