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將過,即便是北方大地也是一派濃濃的春意,滄州城的護城河岸上嫩綠的柳絲如往年一樣低垂,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城門上高懸著的兩盞白燈,在風吹雨打下,白紙已經有些破損。


    在城門洞下,披著孝衣的守城兵,則站在那不時的打著哈欠。雖然是亂世,可是想讓這些鄉兵依如太平盛世一般,完全沒有任何警惕性。在他們哈欠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時,遠處有兩個穿著白衣的一長一幼百姓走來。


    “喲,陳秀才,你今天這是……”


    瞧著走來的陳秀才手中的提籃,守城兵問道。


    “今天是先帝的頭七,我領去犬子到城外祭祀先帝。”


    陳秀才的話聲一出,原本還說笑笑著的守城兵臉色無不是微變,看著遠去的陳秀才,守城兵長歎道。


    “哎,不曾想先帝爺已經走七天了……”


    當陳秀才領著兒子到城外的曠野時,曠野上有不少人都在那裏祭祀先帝,簡單的幾樣貢品,一個香爐,幾疊紙錢……


    既然有穿著書生袍的讀書人,也有布衣百姓,他們中講究的穿著孝袍,所謂孝袍實際上就是素色麻布中間挖個洞,往身上一套,然後腰間用麻繩一係,即便是不講究的也會披塊孝布。


    曠野上,朝北而跪的人們不時的發出些許輕微的抽泣聲,無論他們身份如何,當他們知道皇帝的殉國身死的消息後,在驚愕間,無不是倍覺傷痛,那怕是曾幾何時大罵過皇帝昏庸的人,這個時候,也是在抽泣之餘稱讚著皇帝的英烈。


    人死既成豐碑,所有的過錯都會被人們選擇性的遺忘,況且這位崇禎皇帝是以身殉國的。


    就在陳秀才擺著貢品時,遠處越傳來些許馬蹄聲,盡管馬蹄聲並不急促?但可以聽出來至少有數十騎。


    “是大隊騎隊!”


    就在一些人想要躲開時?有眼尖的人指著官道說道。


    “大家別慌,來的是官軍?他們打著大明的旗號。”


    官軍?


    官軍一樣要躲啊!


    待到這隊騎兵靠近時曠野上隻剩下不過區區幾十人?人們神情複雜的看著這些騎兵,有緊張、有畏懼、有……就是沒有絲毫的親切。


    兵也好?賊也罷,在百姓的眼中?大抵上也都是“匪”?不過就是“官匪”和“土匪”的區別罷了。


    騎在馬背上的蘇三勒停馬,衝著路邊的人問道。


    “勞駕,前麵可是滄州。”


    見這些官軍挺客氣的,陳秀才便上前說道。


    “迴軍爺話?前麵正是滄州?不知軍爺是何人麾下?”


    瞧著這些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看著他們身上一色的明光鐵甲,陳秀才的心裏不禁暗自尋思道。


    “也不知道是那位大將麾下的兵馬,居然如此精良。”


    “我乃平虜大將軍麾下部將,大將軍率領勤王之師?這兩日便到……”


    “啊!大將軍……不,陛下要到滄州了。”


    聞言眾人無不是一陣驚訝?而在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驚喜,畢竟?皇帝駕臨滄州,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沾上些皇氣?那也是能傳教給孫子聽的大事啊!


    皇帝!


    其實?朱國強並沒有登基,那怕就是在途徑濟南時,麵對山東官員的勸進。他也是搖頭拒絕,理由是神京未複。


    不過即便是如此,對外他的行營已經開始用皇帝的名義的發號施令了,畢竟,他是先帝遺詔禪位的,有這個合法性在,“登極”不過隻是一個形式,即便是沒有這個形式,在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前提下,人們稱其為陛下則是理所當然的,當然,另一方麵,這也是在詔告天下——陛下已經繼位!


    既是詔告,同樣也是警告。警告那些不臣之人!


    “陛下,蘇將軍派來信使稱,他們已經抵達滄州,滄州官民正以黃土墊道,恭迎陛下聖駕……”


    站在船艙中的朱以海恭敬的稟報道。


    “嗯,我知道了,告訴蘇三,往後一切從簡,不要動用官民墊道。”


    說罷,朱國強又問道。


    “還有其它地方送來的文書嗎?”


    盡管是在北上的途中,但是各種重要朝政和各地重要軍情不斷地通過驛站或派出專使飛速送來,其實,現在朱國強所需要的不是“批閱”各地的文書,而是需要各地通過文書來表明態度,畢竟,現在崇禎的傳位詔書以及殉國的消息已經告知各地,地方上如何表明態度,當然就是文書。


    就像途經兗州府時,封地為兗州的魯王朱以派,就出城十裏以迎接皇帝的規格迎接他的到來,並持臣禮。這就是在表明態度,其實在這麽多宗室之中,過去最懼怕世子爺“殺威”的,就是魯王。當然,最感激的也是他,畢竟在過去的一年中,河南、湖北的藩王一個個的被殺、藩室宗親十不存一,可魯藩卻在兗州好好的過著安生日子,為啥啊?


    世子爺的威名在啊!


    其實不但有世子爺的威名,還有世子爺令人練的鄉兵,流寇不是沒動過山東的主意,隻不過這邊剛過來,那邊就被鄉兵悉數殲滅於山東之外,以至於流寇最後都不敢靠近山東五十裏,生怕山東鄉兵把他們給滅了。


    在得知皇帝把皇位傳給世子爺後,雖然驚訝,但魯藩還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以皇帝之禮迎接大將軍的到來。當然魯藩也因為他的明智得到了迴報——魯王王弟朱以海被招致禦前效力。


    除了在鳳陽高牆放出的一群於軍中效力的宗室外,朱以海算是第一個正牌的宗室,畢竟,關進高牆裏的雖然是鳳子龍孫,可已經被廢為庶人。當然,對朱以海這個人,朱國強倒也是頗為欣賞。


    畢竟,他是在曆史上那個大名鼎鼎的魯王,雖然他的監國導致了唐魯之爭,但其剛烈絕對不負高皇。


    不過眼下,他哥現在的魯王朱以派還沒死,他也沒從死人堆爬出來,他呢,也就是一“將軍”而已。


    但這並不妨礙朱國強拿他當成旗,給天下宗室看得旗,對於那些“當成豬養”的鳳子龍孫,他可是準備要“大用”的。


    “大用”,豬肉也有值錢的時候。完全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發揮他特有的用處。不過眼下這並不是當務之急。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先把他李自成給收拾了,如此才能讓老百姓重新過上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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