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和被取皮的部位一樣,十分別扭,想必隻有兇手自己才能迴答。


    紀青靈其實並不糾結這個問題,她糾結的,乃是兇手的作案手法。


    剝皮?給稻草人穿上人皮衣裳?繼而,再取走特定部位的某一塊皮膚?


    這種作案手法,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幹出來的。


    它和七宗罪一樣,不屬於這個時代,來源於二十一世紀。


    從紀青靈開始陷入自言自語的分析時起,沈墨白、肖慕和鳳棲三人便一直看著她。


    此時見她魂不守舍,三人對視一眼,同聲問道:“青兒(青靈)?你還發現了什麽?”


    “沉默的羔羊……”她喃喃道:“沒錯,就是沉默的羔羊……”


    “沉默的羔羊?”肖慕和鳳棲微微一怔,沈墨白的眉頭卻不由蹙緊了。


    這五個字對於沈墨白來說並不陌生,很多年前,在他初識紀青靈的時候,他便聽她說過沉默的羔羊這五個字。


    那是阿鳶的案子。


    當年,阿鳶被李屠戶折磨選擇自殺並嫁禍給李屠戶,導致李氏悲憤下讓豬咬死了李屠戶。


    青兒曾半夜跑去豬圈勘察現場,正好撞見李氏在切割肢解李屠戶的屍體。


    第二天,當他和青兒趕到阿鳶的墳前時,李氏已經抱著阿鳶,死在了棺材裏。


    他記得非常清楚,青兒當時喃喃自語的就是這五個字——沉默的羔羊。


    就是那起案子引發了青羊莊血案,正是那次他的猶豫,差點讓青兒燒死在地下室裏,差點讓自己這一生和她失之交臂。


    當時,因為他的身體狀況,那幾日正好是他的發病期,他沒辦法陪伴青兒一同前往青羊莊,也沒辦法跟青兒解釋。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沈墨白很清楚,青兒是怨恨他的。


    那是青兒的心結,也是他的心結。


    正因如此,沈墨白和鳳棲才會當機立斷,讓青兒選擇了遺忘。


    誰也沒料到阿鳶的案子和青羊莊血案隻是一個開端,並非結尾。


    薑龍一案重新將青兒的這個心結揪了出來,水生雖然落網了,但,這個心結卻在他和青兒之間築起了一道高牆。


    他們誰也不願觸及,但彼此心裏都明白。


    這幾年,青兒一直被兩個夢魘糾纏著。


    一個是前世k殺死她的事實,另一個,便是當初三姑娘和小五她們燒死在地下室的一幕。


    過去的事情沈墨白沒辦法改變,他隻能慢慢彌補,讓青兒一點點淡忘。


    好在他的青兒很堅強,也很信賴他,在他的霸道強勢下,終於打開心門讓他窺探到了一角。


    雖然有他與她分擔,但並不表示青兒的內心已經解開了這些心結,不表示青兒已經忘記了。


    如今,在西京剛剛滅國,青兒心懷愧疚之際,在青兒懷有身孕的當前,k的這些信徒們卻選擇這樣的殺人方式試圖將青兒重新拖迴地獄,其心可誅。


    隻要一想到他的小女人會再度陷入噩夢之中無法自拔,沈墨白便慌得喘不上氣。


    他下意識地伸出大手,隔著手套緊緊握住了青兒的小手。


    紀青靈確實陷入了某種夢魘般的沉思中,腦海裏閃過許許多多畫麵,鼻端和視野裏全是猩紅的血。


    所以,沈墨白突然握住她的手把她嚇了一跳。


    待醒過神來對上沈墨白擔憂心疼的眸子,趕緊衝他扯扯唇角,人也下意識地往他懷裏依偎過去:“我沒事!你別擔心。”


    深吸一口氣,她迅速做好心理建設:“其實我這不算是發現,而是一種慣性思維。


    我也不想繼續瞞你們,你們大概也都猜到了。


    我不屬於盛軒王朝,我和肖慕的祖上‘三人同行’來自同一個地方。


    我曾經是一名執法者,一名法醫。


    那時候,我曾經讀過一部心理犯罪小說,小說的名字叫《沉默的羔羊》。


    它反映的是我家鄉所在大陸的另外一個發達國家的社會犯罪問題,通過探索一名罪犯的心理疾病,來尋找社會恐怖的根源。


    這部小說取材於一個真實案例,兇手是個連環殺人犯。


    他的娘親從小就對他管教得非常嚴格,甚至殘忍,他一生都活在被娘親虐待的陰影之中。


    後來有一天,他實在忍受不了,終於把他娘親殺死了。


    他沒有把娘親的屍體埋掉,而是留在家裏,繼續放在床上。


    然後,他把盛放著他娘親屍體的屋子完全封閉起來,就像一口巨大的棺材,當神一樣每日供奉。


    他的內心非常矛盾,一方麵,他不堪忍受娘親的虐待,認為殺死娘親自己才能得到解脫,覺得自己做得是對的。


    但另一方麵,他已經習慣了甚至開始依賴被娘親虐待的生活,非常非常懷念被娘親虐待時的感覺。


    隨著娘親死去的時間越久,他對被虐待的感覺越懷念。


    為了排解這種情緒,他在半夜,跑到附近的墓地,把那些死去的女屍一具一具挖出來。


    他觀賞它們,觸摸它們,甚至,摟著它們睡覺。


    畢竟掘別人的墳,盜走屍體是一件極其風險的事情。


    再說,每天都摟著屍體很麻煩。


    所以,他開始把屍體身上的皮剝掉,縫製成一具具人偶。


    死屍身上的皮膚沒有彈性,有些還腐敗變質了。


    慢慢的,這種從死屍身上剝皮的行為越來越無法滿足他的心理需求。


    他開始把目光瞄準了活人。


    他用了三年的時間,殺死了三名中年婦女,用她們的器官和人皮製作手工製品,比如人皮外衣、人皮皮包和人骨湯碗之類的東西。


    他被捕歸案時告訴辦案人員,他非常渴望自己變成女性,擁有女子的器官和特征,就像他的娘親一樣。


    每迴他穿上那些人皮外衣的時候,他都會幻想自己變成了他的娘親。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既親切又幸福,所以他樂此不疲,整日都陶醉其中。


    我們今日遇到的這起殺人剝皮案,我總覺得兇手們是在模仿這個連環殺人兇手作案!”


    “模仿作案?”


    “嗯,我覺得很像,但不敢確定,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無奈地笑笑,紀青靈道:“這名罪犯是個嚴重的異裝癖患者,所以他才喜歡穿人皮衣服。


    可是,馮天佑、重瞳者和外科醫生,他們三個,好像都不是異裝癖患者……”


    “等等!青兒?”沈墨白眼睛一亮,道:“你方才說,這個連環殺人兇手殺死他的娘親,剝掉女子的人皮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乃是因為他懷念他的娘親,他想變成他的娘親?”“嗯,對!書上是這麽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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