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未曾出聲的沈墨白卻突然冷哼道:“都說戲子無情表子無義,不過是個戲子,青兒當真太抬舉他了!”  紀青靈愣了愣,才知道他的思維壓根就不在王強身上,卻是對阿文和戲班上了心。知道是自己對阿文的態度惹翻了這廝的醋缸,紀青靈笑著挽住他:“雖是戲子,但也是人,我們既利用了他們,當然得


    付點報酬。”  “那可不是一點報酬!”肖慕歎道:“那本《西廂記》讓你整整熬了三個晚上,眼睛都要熬摳了。且,那折子戲構思巧妙感天動地,乃是一本不朽的傳世之作。阿文他們得你相助,當真是命中遇到貴人了


    !”


    嗬嗬!紀青靈笑著搖頭。


    《西廂記》確實是一本不朽的傳世之作,不過,大概也隻能當成折子戲演給普通百姓看看,若印成書冊流通於市麵,或傳入皇室貴族,估計得被各國皇室當做顏色書刊掃掉。


    那個王實甫,咱絕對不是有意抄襲您的巨作,實在是咱沒這個本事咬文嚼字。便是寫這麽個折子戲,都幾乎熬白了一半頭發。您老人家就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兒上,海涵吧!  “沈明軒的勢力不容小覷,他在宛京的靠山更令人擔心。阿文他們雖不是西京人,但卻在西京打拚了多年,我讓他們離開,本身就是逼人走絕路,若再不替他們想想辦法,他們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輕歎一聲,紀青靈忽又笑道:“不過當真狗改不了吃屎,說起來沈明軒也算了解我,竟猜出我定會去各藥鋪采購藥材,居然想出那等守株待兔的法子來等我。”


    “你還笑!”沈墨白目光冷掃過來,不悅道:“膽敢對你存著那樣齷齪的心思,為夫該殺了他才是!”


    “對!”肖慕咬牙道:“便是不殺他,也該廢了他,讓他以後再不能行人道!”


    嗬喲!肖慕啊肖慕,你可是神仙先生,是妙手仁心的醫者,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不過,這話當真對她的胃口。紀青靈咧嘴一笑:“好!再一再二不再三,下迴他若再敢這般犯我,我便親手將他閹成太監!”


    “還有下迴?”沈墨白眉心一跳,趕緊攬住他的小女人:“這等事無需青兒動手,為夫來做便是了。以後青兒什麽都無需做,為夫都可以替你代勞!”


    “好,都交給你!”伸出小狼爪在他的俊臉上摸一把,紀青靈斜睨著沈墨白笑道:“現在小爺我肚子餓了,隻色你填不飽肚子,你便慷慨解囊,讓我等大快朵頤去吧!”


    “撲哧!”肖慕和卓雲騰忍不住搖頭笑起來,某妖的俊臉卻瞬間黑如鍋底。


    暮色下,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盯著越行越遠的嬌小背影。直到紀青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桀桀輕笑兩聲,道:“紀青靈?你可聽過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麽?”


    ……


    迎客來客棧,掌櫃親自端著泡好的茶送往天字一號上房。


    今日來的這位客人不知道什麽來頭,身形不過五尺半,卻好大的架子。進門時,一頂黑色幕籬從頭遮到腳,非但看不清容貌長相,便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且進門後不說話不打招唿,抬腳就往樓上走。


    掌櫃原本要讓護院攆他出去,哪想,這客人身形一閃,幕籬下卻露出一塊梁王府的腰牌來。


    想到梁王的交代,掌櫃不敢怠慢,索性親自伺候。


    極有耐心地敲了敲門,掌櫃笑道:“客官?您的茶來了……”


    “滾!”


    掌櫃皺皺眉,心道:“當我愛伺候你啊?倘若不是有梁王府撐腰,我容你在此撒野?”


    耐下心,又道:“客官?梁王殿下交代……”


    “吱嘎”一聲,門終於開了,卻隻是打開了一條縫,一道暴虐的目光落在了掌櫃的臉上。


    掌櫃駭了一跳,下意識地避開門縫裏的這隻眼睛,諂媚道:“客……”


    “雄黃!”男人的聲音,低沉而陰森,卻帶著隱隱的稚氣。


    “什麽?”


    “我說我要雄黃!”


    砰地一聲,門又關上了。掌櫃碰了一鼻子灰。


    雄黃?這天幹地燥的,要雄黃?瞧那露出門縫的一隻眼,自己就是條大蛇精,還要雄黃?把你自個兒打出原型,那才好呢!


    腹誹了兩句,掌櫃搖頭下樓去了。


    待他走後,屋內的男人才爬上榻盤腿坐下,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捧出個瓷甕,一隻眼貼著上麵的小眼兒看進去。


    甕中爬著十餘隻毒蟲,看著它們,男人眸中精光四射,仿佛看見了無數金銀珠寶。


    少頃,他從袖袋中取出兩粒藥丸,碾碎,灑入甕中。


    瓷甕中的毒蟲立刻翻滾廝打起來,發出嘶嘶的慘叫。很快,毒蟲便化了,而甕中隻剩一團黑色的煙霧。


    這煙霧有些古怪,微微帶點血色,卻是不偏不倚筆直向上,直接從小眼中冒了出來。


    男子忙將瓷甕捧在懷裏,將鼻子湊上前貪戀地吸食起來。


    大約半柱香的工夫,黑煙全部被他吸食幹淨,瓷甕中已空空如也。


    他很滿意地將瓷甕收迴懷裏,環視一眼屋子,罵道:“取個雄黃也這麽久,當真該將你也變成猴子!”


    罵完,也不等掌櫃,兀自和衣躺下。


    才躺下,不知從何處竟傳來一串低沉的誦經聲。


    這聲音忽而密集,忽而漂浮,男人聽了一陣,竟勾唇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沒多久,便睡熟了。


    然而,隨著誦經聲的逐漸清晰,屋子裏竟出現了詭異又恐怖的一幕。


    榻上的男人仍一動不動地躺著,可是,他的腦袋上卻多出來一個大洞,仿佛突然插了一根粗大透明的吸管,和著血的腦髓正一點點順著吸管往上湧,而吸管的另一頭什麽都沒有。


    刺溜刺溜的吸食聲並不算太響,但在寂靜的深夜,卻顯得異常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轉眼,男人的腦髓便被吸食幹淨。他的臉像一個被掏空芯子的西瓜皮,深深凹陷下去。隨著最後一絲刺溜聲的結束,那根吸管也消失了。屋子裏再次恢複了寧靜……


    掌櫃好容易找來幾錢雄黃,不敢怠慢,用油紙包了便直上二樓。


    一隻腳才踏上樓梯,便聽見一陣若有似無的誦經聲。


    這聲音仿佛從地獄中傳來一般,聽得人頭皮一陣發麻,他腳下一滑,咚地踏空。好在隻邁上了一階樓梯,並未扭傷。


    不由拍著胸脯道:“哪個腦筋不正常的客官在這兒胡唱?這哪裏是誦經,簡直是招神弄鬼?沒得把人活活嚇死!”


    念叨完再豎起耳朵聽,卻再不聞那誦經聲,掌櫃又有些好笑:“莫不是被那蛇精客官嚇破了膽?竟出現幻聽了嗎?”


    暗罵幾聲娘,掌櫃這才露出諂媚的笑臉屁顛顛往天字一號上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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