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心裏一緊,這戒色和尚說的什麽話!為毛學院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而血裔世家那上百人的隊伍,又遭遇了什麽樣的危難?


    施夷光擔心小貞元和隊長,趕緊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隊伍那麽厲害,怎麽就弄成這樣了,什麽人把你們打成這樣的?”


    戒色和尚苦笑,默默的搖頭:“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們新入此間,尚還未曾適應,狀態也未曾修整好,就遭遇了大唐欽天監,被圍獵之下,一敗如山倒!”


    “欽天監?”施夷光一驚。


    她知道這個名詞,前些時候,給老鴇子拍馬屁,旁敲側擊這個世界的超能力,結果卻發現大唐境內和神妖鬼怪掛鉤的就三個‘部門’,分別是欽天監,天師府,神武軍。


    這個三個‘部門’獨立於三省六部之外,分別執掌天時,控製地利,護衛唐皇,可以說是最神秘,最特殊,最玄乎的勢力,尤其是欽天監和天師府。


    據那老鴇子說,欽天監和天師府尋常是不會出動的,可一旦出動,那就是人頭滾滾,有權勢滔天的家夥要倒黴了,在三百多年前,甚至一夜連殺好幾個王爺,那可都是當朝皇帝的手足兄弟。


    相傳,在欽天監的內府,有一塊武周時代禦賜的青鐵匾額,上書【監察天運,代天執劍,皇帝之下皆可殺。】旁邊,還有當年武皇親自開鋒的斬龍劍。


    欽差大臣的尚方寶劍,那還是如皇帝親臨,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可欽天監的那柄斬龍劍,卻是奏請都不用奏請的,皇帝來了也攔不住的死亡之劍。


    這把劍要殺的人,沒人能保得住!


    當然,這些都是老鴇子和施夷光‘吹’的傳說,真實性低得很,與其說是野史,倒更像是一種坊間傳的故事,唐正史裏麵根本沒有記載的。


    那【代天執劍】的青鐵匾額,那斬殺太後,皇後,親王這等皇親國戚的斬龍劍是否存在,都還隻是長安‘好市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不管匾額和斬龍劍真與假,欽天監是個很神秘,很特殊的機構的結論是跑不掉的。


    施夷光怔神後,趕緊繼續問:“欽天監?你和我多說說,他們為什麽要打你們,你們打的怎麽樣?學院又遭遇了什麽?你的手就是那時候被打掉的嗎?”施夷光看著戒色和尚光禿禿的手腕。


    戒色和尚舉起自己手臂,再看看完好無損的施夷光,更是苦笑的搖搖頭:“不是,我的手不是因為爭鬥打斷的,是過天門的時候消失的。”


    “什麽?”施夷光撓腦袋:“過天門的時候消失的?”接著瞅了瞅左臂,左腿消失的張三清,又問:“她的手也是過天門的時候沒了的?怎麽迴事啊,為什麽手會沒有了?”


    “你都不知道過天門會殘疾?”戒色驚奇的看著施夷光:“你這麽幸運!”不過盯著施夷光看了看,又想起施某人在進入天門之前唱的天門謠,又瞬間搖頭:“不是你幸運,而是你是天縱奇才,如今才算是知道什麽是天命之子了!”


    施夷光聽得朦朦朧朧,滿頭霧水。


    “天門是給有資格的穿梭人的,我們這些人在天門半開半閉的情況下進去,算是偷渡的,就算也有天門給的‘通行證’,卻也隻是半枚。”


    “南天門會根據‘通行證’的等級,為偷渡者凝聚反物質身體,通行證等級越高,凝練的反物質身體就越完全,相反,通行證等級不夠,凝練的不完全,就是缺胳膊少腿沒眼珠子的唄,更有甚者,少個腎,少個肺,心髒小一號,腸子短一倍都存在。”


    “我的情況算是好的,隻少了兩隻手。”


    “你身上就沒缺點啥?”戒色和尚有些不信的追問。


    施夷光撓撓頭,上下摸了摸,搖了搖頭,反正她能摸到的部位是半點不少的,至於摸不到的心髒,腸胃,卻是不太清楚,但她沒感覺到不適,應該是沒事的。


    哎,不對,胸好像又平了些,肯定是被天門弄小了的,施夷光催眠自己。


    “我好像沒事哎。”施夷光撓頭,轉念一想,又有些神經質的道:“我弟弟貞元也沒少什麽,我隊長也是四肢俱全,完好無損的,為什麽嘛?你在騙我吧!”


    她被騙的次數太多了,已經條件反射,不敢輕易相信別人了。


    “騙你?”戒色和尚搞不懂施夷光腦迴路是怎麽轉的,隻是苦笑的說:“我騙你幹嘛?為了騙你,我還把我雙手給剁了?”


    “喏,張三清這家夥也是過天門時候殘的,一隻手,一條腿都沒了,總不可能為了騙你,我把她腿也給剁了吧!”戒色和尚努了努嘴。


    施夷光一想還真是,趕緊哈哈賠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別當真。”


    “我們才出天門不久,正在商討該去往哪邊,欽天監就找上門了,他們訓練有素,實力極強,而我們還都是一群‘老弱幼殘’,猝不及防之下,被一舉擊潰,隻能化整為零,各自突圍。”


    “我,張三清,軒轅昊,女媧輕語,還有另外三個朋友互相也有些了解,往一個方向突圍,卻在即將衝出包圍圈之前被圍攻,十幾個人中,隻有我和張三清兩個拚死逃了出來,其他的人就不清楚了,不過想來不是死了就是被活捉了。”


    戒色和尚說完就閉上了雙目,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頌念出‘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不再言語了。


    施夷光聽得也一陣恍惚,血裔世家的那群家夥雖然傲氣的很,總覺得高人一等,可終究都是些十六七八九歲的少年,甚至有十三四歲,卻被圍獵。


    幻想一下那種流血的場景,施夷光心底泛起了些許同情。


    同樣沉默了一陣,施夷光接著問有關於學院的消息,卻被戒色小和尚告知他也不太清楚,不過卻聽圍剿他們血裔世家的欽天監某個家夥說欽天監真正主力去圍剿另一批‘不速之客’了。


    “對付我們的可能隻是一支先鋒,欽天監的真正高手,都在趕赴圍剿學院的戰場,而現在,那場圍剿恐怕已經結束了!”戒色和尚搖著頭說。


    “陰界的天早就變了,早已經不是我們九州誌上記載的那個陰界!”戒色和尚凝重的很。


    施夷光心裏有點慌,血裔世家這麽厲害的隊伍都被一支先鋒懟爆了,而欽天監的真正主力卻去圍剿學院,那學院豈不是兇多吉少!


    小貞元和隊長還在方舟上呢,這要是打起來,隊長還好些,本身就厲害的緊,可小貞元那個小娃子,可咋辦啊,校董會的那群老頭子可是信不過的呀。


    “你又經曆了什麽?”戒色和尚繼續問:“你不是在稷下的方舟上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施夷光迴過神來,鬱悶的吐了口氣,這才開始敘說自己的悲慘經曆,從被鬼船強行抓走,到坐著石台飄蕩在中間世界,再到遇見神骸上的小木偶,最後到了陰界被青樓隊伍逮住,模模糊糊的說了個大概。


    她說的很模糊,沒詳細解釋,其中混沌種青蓮和和諧大神都直接忽略沒說,她被騙的多了,已經不敢隨便相信任何人了。


    戒色和尚聽完施夷光說的話,先是驚得目瞪口呆,上百各個時代的倀鬼爾虞我詐,這經曆簡直離奇。他一度認為這是施夷光編的故事,來糊弄他的,可看施夷光言之鑿鑿,尤其是那沉思和尚,和他佛門的某一則隱秘記載頗有神似之處,不像是作假,才勉強相信了施某人。


    戒色和尚皺著眉思索了一陣,推測故事中的合理性,不多時便緩緩的道:“你所說的經曆中有個漏洞!”


    “漏洞?什麽漏洞?”施夷光疑惑。


    她最多就是有些事情沒說,又沒扯謊,事情都是她親身經曆的,哪來的漏洞!


    “你忽略了時間線,按時間流逝推算,你從方舟上被擄走,到在神骸上遇見木偶妖怪,這中間應該至少隔了二十三個地球日!”


    “而在這二十三個地球日中,你沒吃一點東西,沒喝一點水。”戒色和尚緊緊盯著施夷光的眼睛:“你怎麽可能還活著,早該被餓死了,或者渴死了。”


    施夷光聽完戒色和尚的話,直接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問:“什麽?二十三天?”


    “怎麽可能是二十三天?我就感覺過去了兩三天啊,怎麽會是二十三天!”施夷光直搖頭:“不可能,隻有兩三天,隻有兩三天。”


    “事實便是如此,至少是二十三天!”戒色和尚繼續補充:“你所感覺到的兩三天時間線,是你醒著的時候,還是把睡覺的時間也算進去了?”


    施夷光這才想起來,她因為肚子特別特別餓,就一直在睡大覺,從登上鬼船的時候就開始睡,睡醒了折騰幾下,就繼續睡,一直到遇見神骸的時候,還是鬆讚幹布把她叫醒的!


    難道說,她睡得時間那麽久,不知不覺一下睡了將近二十天,這怎麽可能,這麽多天不吃不喝,怎麽沒被餓死!


    “難道我是餓不死?”施夷光荒唐的自言自語。


    “也可能是鬼船上的時間流速更快,所謂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便是如此,你在鬼船隻是半天,其實外麵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天!”戒色和尚又提出了個猜測。


    “哦,我知道,我知道,這是相對論,時間流速會因為外力而扭轉,這個外力就比如說引力。”施夷光哦了一聲,立馬應和著迴答。


    “或許真就是你特殊,可以長時間不吃不喝,卻還不死!”戒色和尚又說。


    施夷光正想繼續說些什麽,旁邊一直昏迷不醒的張三清卻突然輕聲的呢喃:“別再說了,有人靠近,現在不能相信任何人。”


    施夷光先是一喜,張三清這小婊子這是也醒了呀,但接著又一驚,趕緊探頭,往外麵看,果真發現有個老媽子往這邊過來,而那趕馬車的家夥也往後轉。


    “施光光,施光光。”那青樓老媽子喊她。


    “哎,婆婆,幹啥呀!”施夷光趕緊把頭探出去。


    老媽子看見施夷光探出頭,就停下了腳步,遙遙抬手擺擺:“沒事,就是怕你犯傻想跑。”大大咧咧的說完,老媽子掉頭就走。


    “不跑,不跑,我是傻子才跑!”施夷光在後麵喊:“婆婆去告訴姐姐,我施光光,可是把觀月樓當家的呢,你們攆我走,我也是不要走的。我施光光可是要成為名滿長安的花魁嗒!”


    老媽子點頭,很滿意的走了。


    施夷光縮迴腦袋,湊到張三清和戒色和尚旁邊,小聲的說:“兩位,啥時候走啊,帶我一個好不好,我們一起去找學院的方舟,找不到就去找學宮,找學宮的大佬來救學長學姐,和你們血裔世家的弟弟妹妹們!”


    “你不是要當花魁的嗎?”張三清也不裝了,緩緩睜開了眼。


    “緩兵之計,緩兵之計。”施夷光振振有詞:“你看我施光光,啊,呸,我施夷光可是二十一世紀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三好學生,怎麽可能和她們為伍!”


    “你們帶著我,我給你們跑腿打雜,溜須拍馬,保準你們滿意。”施夷光恬著臉湊過去,接著又補充道:“隻要你們把我從這裏救出去,並且保護我。”


    “一支全是普通人的車隊,能困住你?就算他們都練過武術,可你【神諭】一放,他們哪個能抗衡?”張三清蹙著好看的眉頭問。


    被張三清和戒色和尚盯住,尤其是張三清‘仇敵’審視的目光,施夷光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覺得自己不能在張三清這小婊子麵前掉了價,而且現在不知道該相信誰,不能隨便把自己老底交出去。


    她開始扯謊:“我的契約和你們的不一樣,想放就放,我的契約是有很長緩衝時間,在這緩衝期內,放不出來的!”


    施夷光隨口編的謊言,沒太指望這兩個家夥能信,卻不想這兩個家夥不但沒質疑,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是,也就施夷光不知道越高級的契約限製就越高的道理。


    如果【神諭】這種天梯榜第一位的契約都能張嘴就來,豈不是太過逆天了,根本不給其他人活路啊。


    “我在迴藍條,所以現在就是個普通人!”施夷光煞有其事的解釋,接著又湊過來說:“可你們厲害啊,你們可是血裔,契約一放,外麵那些爛番薯臭鳥蛋,還不砍瓜切菜!這樣,你們帶我跑,等我藍條恢複了,我保護你們,怎麽樣?”


    施夷光許下了個空頭支票。


    戒色和尚和張三清對視了一眼,皆是看見了對方臉上的苦澀。


    戒色和尚歎了口氣的道:“其實,我們還想你帶著我們跑呢,我們現在的情況比你還差。”


    “我們中了欽天監的符篆,血統被封住了,契約根本放不出來!”張三清道。


    “你看,我們殘的殘,傷的傷,手腳上的搏擊手段去了大半,能打得過誰?”戒色和尚補充。


    “什麽?”施夷光如同被澆了一桶涼水,整個人傻住了,“你是說,我們三個血裔界的天才,這麽厲害的超級天才,就這樣,被一群開青樓給逮住了,還跑不掉?”


    戒色和尚,張三清不言語。


    “你知道我們要被逮去幹嘛嗎?”


    “老鴇子和我說了,一到長安,就要把你戒色小和尚割了當龜公公,要把你,張三清,拉去一兩銀子賣給賤奴坊,給人生孩子。”施夷光惡狠狠的嚇唬戒色和尚和張三清:“老鴇子說你長得好看,可惜是個殘廢,不值錢,不過想來生的孩子不會是殘廢,模樣也定然是好的。到時候再把你的孩子培養成花魁!”


    戒色和尚和張三清聞言齊齊變色,施夷光看見他倆這般模樣,也慌了。


    這兩家夥竟然知道怕了,看來是不是騙她的,他倆真的廢了,比她施夷光還廢的廢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門謠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之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之囚並收藏天門謠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