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青蓮上,有著粗大手腳的模糊人影,無悲無喜,對著施某人遙遙的一斧子斬落,斧芒還未落下,其周圍的空間便已經崩碎,時間也恍惚間停滯。


    在那一瞬間,施夷光被震撼到了,都忘了求饒狡辯,自覺地那巨斧在放大,直到龐然的撐開整片天地,它似乎已經是這天地間的唯一。


    整個世界,都在為這一無比燦爛的斧子顫栗。


    恍惚之間還有幻覺,有尊頂天立地的巨人,目若流光,聲如驚雷,身形似巍峨神山,握著一柄朦朧的巨斧,身處時空凝滯的混沌中,猛地一揮。


    時空被斬破,陰與陽分開,清氣上升,是為天,濁氣下降變成為地,天地初開。


    而現在的一斧子,便是那開天的一斧子。


    “咯咯咯!”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來吧,殺掉這具身體!”


    施夷光仰著頭,大笑著,同時右臂張開,不但不反抗,反而對那震撼的巨斧作擁抱狀,分明是想著坦然送死的樣子。不過這隻是她的身體,而她的眼神裏麵卻全是恐懼。


    她不想死,可身體不聽話,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就在這瞬間,好像有個惡鬼侵占了她的身體,故意招惹混沌青蓮的大神,要借大神的手作掉她。


    “鬆讚幹布,救我!”施夷光掙紮著喊後麵的跟班。


    不過鬆讚幹布這個平時聽話異常的家夥,這時候卻好像是聾了,渾然不管施夷光的命令,隻是對著施夷光雙手合十,像是個虔誠的信徒,迎接尊貴的主神降臨世間。


    施夷光絕望的看著混沌青蓮上的朦朧人影斧子緩緩的斬落下來。


    “我要死在這裏了嗎?”


    施夷光覺得自己死的太憋屈了,怎麽能這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為啥死,又是哪個要害她,她身體裏麵的另一個意識是誰,幹嘛要弄死她。


    就在施夷光心裏淒涼,等死的時候,她的左手卻也不聽使喚了,一個疾抓,摁下了她的右手,接著又一抬手,一朵暗紅色的妖豔花兒在掌心緩緩浮現,正對著那尊握著大斧子的大神緩緩綻放。


    同時,有輕微的波動傳播出去,轉瞬間就抵達了混沌青蓮,被其內孕育的大神胚胎接受。


    接下來,施夷光驚喜交加的事情發生了,混沌青蓮上的模糊巨人竟然收了斧子,轉而用目光鎖定了施夷光,一瞬間施夷光有了種被看穿的錯覺。


    不僅僅是衣服,還有隱秘,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隱秘,都被這青蓮巨人看穿了。


    幾乎隻是一刹那,巨人已經看穿了本質,洞穿了前因後果,對著身下的混沌青蓮輕輕一點,一滴墨綠色的汁液從蓮台中飛出,被其攝入掌心。、


    巨人輕輕一彈,那墨綠色汁液便轉瞬消失,略過空間,直接出現在了施夷光麵前。


    “你敢!”施夷光驚喝,右手探出便要去阻止,可為時已晚。


    施夷光的左手伸出去,主動接引了那滴墨綠色的青蓮汁液,將其攥在手心,轉瞬間,吸納入體。


    巨人不言不語,向下一投,沒入了混沌青蓮,隨即幾十公裏之巨的神骸劇烈顫動,竟然把施夷光震開,轟鳴著加速,徑直朝遠處飛遁。


    不多時,這具神骸已然消失在色彩斑斕的中間世界。


    施夷光‘赤條條的’暴露在中間世界,左手右手一個勁的掐架,你‘撓’我一下,我‘抓’你一下,打的好不熱鬧,而施夷光本人則因為不停的下墜怪叫連連,使勁的蹬腿。


    “別打了,別打了,你們打我臉啦。”施夷光大叫,“要死要死,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求你們別打了。”


    施夷光像是失落在太空的宇航員,又像是落水的旱鴨子,一個勁蹬腿,希望往上麵‘遊遊’,可周圍空蕩蕩的一片,沒有借力的地方,隻能不斷的下沉下沉。


    施夷光有點慌,雖然不知道一直下落會落到哪裏去,但絕對不是個好地方,不然要渡界船幹啥?


    “救命啊,救命啊,鬆讚幹布,你死哪裏去了!”施夷光大喊。


    施夷光還是禍害遺千年的,雖然鬆讚幹布沒來救她,倒是有一艘烏篷船從遠處航行過來,把一直下落的施某人抄住,兜在了船艙。


    施夷光驚魂未定的坐在船艙裏,看看眼前的熊貓和小木偶,又看看周圍,神骸早已經跑不見了,她似乎安全了,捏捏自己的臉,不是在做夢。


    施夷光哇的哭出來了,哭哭笑笑的直抹眼淚:“我沒死啊,我又活下來了!”


    熊貓和小木偶暫時沒理施某人,而是架著船,一頓航行,找到了同樣不斷下落的鬆讚幹布,把她接上船,選了個方向,讓烏篷船自行滑行,這才有功夫搭理施某人。


    折騰恐懼了一會,施夷光消停了,躲在角落,把左右手臂的兩隻袖子扒起來看。


    這兩隻手絕對有問題,好像有自主的意識,不但不聽她這個身體主人的使喚,好像還對她這個主人有惡意,想要費盡心思把她搞死,尤其是右手。


    要不是右手突然抽風,對著混沌青蓮動手,她施夷光哪裏來的臉麵,要承受堪比開天辟地劈斬的一斧子!


    幸好左手阻止了那一斧子,不然現在她施某人肯定已經煙消雲散了,不過這並不代表左手就是好的,施夷光本能的覺得左右手是一種貨色,都對她不懷好意。


    左手幫她,可能隻是因為利益,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或者是左手也不想死,它救得是自己。


    她的身體裏好像藏了兩個獨立的意識,並且有能力接管她的部分身體,控製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還能調用她理解不了的力量。


    施夷光活動兩隻胳膊,舒展一下五指,很流暢,沒有半點凝滯,再掐一下,咬一下,發現挺疼的,很真實的感覺,並沒有半點異狀。


    左右手打了一架,奈何不了對方,又把控製權還給了施某人,一如之前,要不是剛才的一切還曆曆在目,真實無比,施夷光都要懷疑,是不是她出現幻覺了。


    “咦,爪印沒有了!”施夷光扒著手臂使勁看,驚疑的自言自語。


    的確,之前她左臂上的黑色小孩爪印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隱隱透著綠色的經絡緩緩從皮膚下浮現,從手掌開始,蔓延到整隻左臂。


    施夷光很怕,怕自己是不是中毒了,剛才有一滴墨綠色的汁液飛進了她左手掌,現在整隻手就隱隱的泛著綠色,肯定是出了問題的。


    “怎麽辦,我中毒了!”施夷光慌亂的問小木偶:“你芥子須彌裏麵有沒有刀,要不要拿出來把我手砍掉!”


    “你覺得砍掉有用嗎?”小木偶看傻子一樣看她。


    “沒用?”施夷光更慌:“那我要死啦?”


    “蓮花裏麵那位要是想殺你,砍死你就好了,幹嘛毒死你?”小木偶沒好氣的說:“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吃飽了會撐著?”


    “啊?你是說沒中毒,我不用死!”施夷光愣了下,再扒扒左手,發現真的哎,綠色慢慢隱沒了下去,手臂再次恢複了白皙細膩。


    “真的,真的,沒毒沒毒!”施夷光驚喜的說。


    “你能不能別大驚小怪的。”熊貓翻個白眼,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哦哦哦。”施夷光小聲的迴應,依舊喜滋滋扒看左臂:“黑手印也沒了,真好,真好!”


    施夷光看著看著,突然怔神愣了好久,似乎是陷入了長時間的幻覺中,等她醒轉過來之後,鬼使神差的探出左手,對著烏篷船外麵遙遙一抓。


    一個暗紅色的領域在周圍緩緩成形,其內開滿了某種妖異的暗紅色花朵。


    施夷光收迴左手,驚喜的自言自語:“我好像覺醒了第二個契約,而且好像還是個很厲害的契約!”


    小木偶和熊貓對此似乎並不意外,並且知道不算少的實情,多看了幾眼啥都不知道的施夷光,憐憫的轉過頭去,專心的掌控烏篷船的航行方向。


    “這不是覺醒,由無到有才叫覺醒,以前就有,現在再次掌握了使用的方法,那叫迴憶!”小木偶悠悠的感歎:“施夷光是個廢物,隻有廢物才是施夷光。一個不是廢物的施夷光,還是施夷光嗎?”


    “你說什麽?你瞧不起。”施夷光蹙著眉頭問。


    “哦。”施夷光應了聲,繼續縮在烏篷船角落,研究自己的身體。


    其實最讓她恐懼的是那兩個藏在她身體裏的意識,她很想找個知識麵廣的人問問,比如小木偶和熊貓,甚至它們身後的主子,來求個解決辦法,可又不敢,怕被騙了,她現在沒有半點辨別旁人言語真假的能力,別人想怎麽騙她就怎麽騙她。


    與其聽些不分真假的話,被牽著鼻子走,徒增煩惱,還不如不聽,等找到了能信得過的人,再徹查所有。


    她又想起了那句話,“除了你最親的那個人,不要相信任何人!”這句話或許真是什麽人給她傳過來的救命契機。反正到現在為止,一個個她相信過的人,都變了麵孔,甘月心,校董會,副校長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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