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屍解果!”施夷光心裏好奇,小聲的問。


    “故老相傳,屍解果生於陰府盡頭,無盡骸土之上,其以血肉為土,六魂為水,幽冥為光,十載花開,十載果熟,生人服之,半日內必斃命,身化屍解仙株。”


    “屍解仙株者,不腐之屍也,屍解果之根也。”蒼老的聲音緩緩的說,接下來又是一頓文言文解釋,聽得施夷光一傻二楞,跟聽故事似得,勉強能理解其表麵的意思。


    大概就是那菌株很特別,來自地獄,它把生物軀體當成土壤,


    靠著汲取屍體的精華生長,而等它把屍體的精華抽幹淨,就會長出一枚屍解果。


    如果有人吃了這屍解果,就會在半天內被死亡,那屍解仙株也會從新屍體中長出來,吸取新屍體的精華,吸幹之後再長一枚屍解果,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而據那大隋相士推測,這鬼船原本就是一艘迷失在南天門中的普通渡界船,一如中間世界其他的寶貝一樣,漫無目的的漂浮。


    直到有一天,可能是某個感染了屍解仙株的生物無意間踏上這艘船,或者是一枚同樣迷失漂浮的屍解果機緣巧合落在了這艘船上。


    然後一係列的巧合,第一個倀鬼誕生,鬼船和屍解仙株兩個竟然形成了一個寄生與被寄生的共生係統:鬼船拘禁困住倒黴的生物,屍解果毒殺那生物,吸收生物的精華,並凝聚倀鬼反哺鬼船。


    但凡有倒黴鬼進來,倀鬼就會出來,用各種各樣的花樣和謊言,欺騙倒黴鬼吃下屍解果,化作倀鬼和他們一起,坑害下一個倒黴鬼。


    渡界船,屍解仙株這兩個並沒有多少危險的東西,組合在一起,竟然成了南天門內攔道‘惡匪’,數千年了,但凡被它們拉進來的家夥,竟然沒有一個活著離開的。


    比如這個大隋相士,身為道士卻位居天朝的正二品官爵,實力可見一斑,絕對是那個時代排的上號的厲害人物,要知道那可是天門未關前的時代,文明還是以為主!


    如此厲害的人物,卻終究是死在這艘鬼船上,不過據這蒼老的道士所說,他的死因並不是屍解仙株,而是神智錯亂,發狂至死。


    “老夫為大隋正二品相士,天朝氣運臨身,如何能化作魑魅魍魎的陰邪倀鬼?老夫縱死,亦為英魂!”乙弗道士聲音雖是蒼老,卻中氣十足,正氣凜然,還隱隱帶著些傲氣。


    按照這老頭的說法,他踏入這艘鬼船不久,就看穿了鬼船的本質,揭穿了編出各種理由哄騙他的倀鬼們身份,並且誓死不吃那屍解果。


    不但不吃屍解果,老頭還想著誅殺一眾倀鬼,毀掉屍解仙株,從而將這艘鬼船重新變為渡界船,送他去陰界南瞻部洲,可他低估了這艘鬼船。


    這鬼船在南天門內飄蕩數千年了,劫掠的生物沒有一個是路人甲,都是佼佼者,不是天賦血統奇高,就是實力極強,比如施某人,隻因為血統特殊,無緣無故的就躺槍被抓來了。


    那些佼佼者所化的倀鬼也不是俗物,還一下就是七八十個,騙不了老道索性就來硬的,它們引動鬼船攢下來的兇煞之氣,一股腦注入了乙弗老道身體裏,讓他癲狂至死。


    不過這老道也不是常人,臨死之前的一絲清明,讓他留下了一縷英魂,躲在自己手臂裏沉睡了上千年,直到近些年才蘇醒,還一直藏著,讓那些倀鬼也沒有發現。


    而沉思和尚所說的那艘龍骨小舟,也是乙弗老道建造的,本想著無法改造鬼船,就丟掉鬼船,借那小船離開的,卻沒想到在最後被倀鬼反殺,永遠留在了鬼船上。


    “老夫小覷了倀鬼,老夫自認博覽古今,原以為倀鬼無能,唯哄騙人耳,萬不想小小鬼怪可置老夫於死地!”蒼老的聲音又在施某人耳中響起,多少有些悔不當初。


    “老夫所造龍骨小舟,卻是便宜了你這小女娃兒!”


    施夷光很耐心的聽老道士講述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其他的東西都忽略了,等她聽到倀鬼能自己殺人的時候,還是抖了抖,畏懼的望著不遠處打坐的沉思羅漢。


    “倀鬼能殺人?他們要是把我抓起來,把屍解果往我嘴裏塞怎麽辦?”施夷光很著急的問。


    老道士似乎早知道施夷光會這麽問,開始不急不緩的給施某某解釋起來,可算是稍稍安慰了施某人。


    原來倀鬼算是中間態屬性,而且是某種極為偏僻的中間態屬性,而施夷光具有反物質軀殼,他們根本不在一個交集裏麵,能相互看見已經是極限,相互之間根本造不成影響。


    對於施夷光來說,倀鬼們就是3d投影,要不然倀鬼們哪裏需要用騙的手段,直接抓住倒黴蛋弄死算了。


    倀鬼如果想要對施某人動手,就隻能借助半中間態,半反物質的鬼船,用鬼船積攢的陰煞之氣灌注到她腦袋裏,讓她和乙弗老道一樣發狂至死。


    不過鬼船積攢的陰煞之氣有限,殺乙弗的時候用光了,而在乙弗之後,鬼船又誘殺了幾十個人,雖然又積攢了一點,可最多隻能再用一次。


    陰煞之氣算是鬼船的殺手鐧,用出來就沒有了,隻要施夷光不像是乙弗老道那樣,準備毀掉屍解仙株,改造鬼船,倀鬼們應該不會殺雞用牛刀。


    能騙的,絕不來硬的。


    而老道士的意思,是讓施夷光假裝去吃屍解仙株,拿到手裏之後,轉而作勢把它捏碎,‘挾天子以令諸侯’,威脅倀鬼們給她讓路,然後坐著小船跑路。


    大概就是劫匪被警察圍住,卻用人質威脅準備直升機的套路。


    老道士幫施某人計劃的很周全,用布條弄成小機關,勒在手上,把屍解果放上去,隻要她一抽風,那小機關立刻就會毀掉屍解果。


    施夷光眼中懷疑這老道是不是現代警匪片看多了,這哪裏是小布條機關,分明就是劫匪左手握著拔開拉環的手雷,右手勒住人質,大搖大擺的站在狙擊手瞄準鏡下。


    你打我塞,打死我,我手一鬆,手雷就自爆,把自己和人質一起炸死。


    施夷光覺得這個計劃真的好,沒有半點問題,欣然答應,又和老道士暗地裏‘勾搭’了一陣,她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了不遠處盤坐的帥帥的光頭。


    “羅漢大人!”施夷光試探著喊他。


    羅漢滿臉慈悲,平和的望向施夷光:“女施主,何事!”


    施夷光上上下下瞅這個年輕的和尚,心裏不由的感歎,單單從外表看來,這般清澈幹淨的少年,說他是佛祖的弟子怕是都沒人懷疑,怎麽就是惡鬼呢。


    好看的花都是紮手的?施夷光心裏很可惜,要不是個倀鬼該多好呢。


    “羅漢大人對不起,希望你念在我年紀小,沒讀過書,原諒我這次,我不該懷疑你!”施夷光盡量裝出傻傻的表情:“我要吃那個果子,然後離開這裏,希望羅漢大人允許。”


    “出家人慈悲為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女施主想走,貧僧豈有阻攔之理!”沉思羅漢依舊平和的迴話,輕輕的站起來,往左邊挪了挪,給施某人留下了路。


    “還請女施主重迴大世界後,莫要忘記之前的許諾,放那小舟迴來,為後來人留一條生路!”


    和尚這副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的淡然和悲天憫人,讓施某人都覺得自己猜錯了,其實這和尚就是得道高僧,他說的的都是真的,至於那乙弗老道士才是假的。


    不過施夷光想了想,又果斷的否定了這個猜測。


    這和尚的手勢的確和那個骷髏特別像,並且老道士也明說這和尚是倀鬼,死在鬼船上的時間還在他之前,算是倀鬼裏麵的‘老一輩’了。


    老道士說的很全麵,屍解仙株的來曆,他自己的來曆,以及他身死的原因都能相互印證,幾乎不可能有錯。如果非要說老道士和小和尚中有一個是倀鬼的話,施夷光肯定是選擇相信前者的。


    雖然她是個顏狗,可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顏狗屬性還是被慫狗屬性完虐。


    施夷光賠笑著朝中間石台走,而沉思和尚似乎是怕施夷光再次起疑,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平和的看著她逐漸走到石台女屍旁邊。


    施夷光站在那裏,沒有立刻伸手摘果子,她還是有些遲疑。


    “女娃兒,摘果子時候,用布裹住手,小心些!”蒼老的聲音在施某人耳中響起。


    “嗯。”施夷光信了老道士,用袖子裹住手,一把抓住了那枚菌株上的白色圓球,用力一摘,不但將果子摘下來了,竟然還連帶著撤下了石台上女屍腹部的一塊血肉。


    緊接著,不等施夷光做出下一步的舉動,石台上栩栩如生的美人屍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起來,身下流出了大股大股散發著惡臭的黃水。


    施夷光捂著鼻子,趕忙往後跳了一步。


    準備按照老道士說的那樣,把屍解果放到小機關裏,然後威脅倀鬼放她離開,可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聽見了陣陣低沉陰冷的淺笑。


    施夷光抬頭往前麵瞅,頓時嚇得全身汗毛炸立,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她的周圍,一米範圍,不知何時站了一群群穿著古衣的鬼影,把她圍了個結實,這些鬼影有的全身腐爛,眼眶外掛著血淋淋的肉筋,還有的青麵獠牙,雙目血紅,擇人而噬,還有的身姿窈窕,長發披肩,麵容卻可怕的無眼女。


    大略一掃,這些鬼影足足有上百位之多。


    倀鬼,都是倀鬼,都出來了。


    施夷光嚇得全身哆嗦,連連往後爬。


    “你們,你們別過來,你們再過來,我把它打壞。”施夷光高舉右手,可這時她才驚悚的發現那屍解果居然穿過衣服,長在了她手上,甩都甩不掉。


    施夷光在倀鬼群中掃視,看見那個血肉模糊的光頭和尚,以及一個披著太極八卦道袍的骷髏,她這才驚醒,倀鬼,都是倀鬼,沉思和尚,大隋相士都是倀鬼!


    而且屍解果根本就不需要吃下去,隻要碰到它,就被寄生了。


    “桀桀桀,又多一位!”披著太極八卦道袍的大隋相士陰笑:“你這女娃兒又能讓屍解仙株成熟到什麽程度,著實讓老夫期待呢!”


    “好美味的血,好美味的靈魂,好想吃,好想你來陪我們!”有其他的倀鬼低低的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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