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夾了夾龍馬,神俊的坐騎邁著粗壯的四個蹄子,走到魔神邊上,神之使彎腰,拔出釘在魔神地盤的長矛,一手提著韁繩,一手長矛橫指。


    那男人走過來了,暗紅色的血色火焰和體表的霸體金光交織,融成赤金色的甲胄,護持在他周圍。


    施夷光已經看不出他原來的模樣的,他在燃燒,身體從裏到外都在燃燒。皮膚,血肉都在融化,眼球也早被燒沒了,兩個眼眶裏空洞洞的,有大股大股的黑血從裏麵流出來,卻又被身體外血色的火焰燒灼成了血氣。


    唯一還有點之前特征的,隻是他手裏那把點亮了三枚寶石的刀了。


    “隊長!”跌在旁邊的施夷光帶著顫音喊他。


    她好像知道隊長怎麽追上來了的,是【奉天成仁】,壓榨殘破軀體裏麵所有潛能,燃燒他的所有,就像拖著長長尾焰的煙花,在天空中璀璨的綻放,之後就是煙消雲散。


    龍馬後蹄猛踏,騰躍飛起,背上的神之使身體前傾,整個爬伏在馬背上,長矛如出洞的毒蛇,矛鋒直指。


    隊長沒有退縮,釋放了【奉天成仁】帶來的第二個契約,像是一尊勢不可擋的戰神,以血肉之軀,硬抗衝鋒的龍馬。


    矛鋒刺透了隊長胸口的赤色甲胄,把他整個貫穿。


    隊長渾然不管胸口的傷,去勢不減,直刺神之使的腹部。


    神之使腰間赤色佩刀出鞘,和流浪者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碰擊十餘次。


    “鐺,鐺,鐺!”一陣清脆的精鐵交擊聲,一把赤色,一把金色,兩柄煉金長刀鋒刃交接,都要將對方斬斷。


    隻是短短片刻,兩柄刀就都殘破不堪,卷刃不堪,表麵的流光也黯淡了不少。


    最後,終究還是神之使狀態更好,搏殺更勝一籌,隻聽得“乓”的聲音響起,流浪者斷成數截,隊長僅剩的右手,也被斬斷橫飛出去。


    神之使重新握住她的長矛,單手把油盡燈枯的隊長挑在空中,眼中盡是淡漠,沒有絲毫絲縷的情感,緩緩抬起右手的赤色長刀,對準了隊長的脖頸。


    “別,別殺他。”施夷光爬著往這邊,一邊哭一邊喊:“你別殺他.......”


    被挑起來的隊長毫不掙紮,隻是疲軟的掛在長矛上,有血順著古矛長杆往下流,一直流到神之使的手心,隊長在顫抖,喉嚨裏有模糊的歌聲傳出。


    “愛人可知勿忘我,顏名皆豔麗,喚作【勿忘我】,花色青湛湛,美如天空藍。”


    神之使就要斬下的長刀停滯了,淡漠的眸子盯著隊長。


    “天堂的境地,銀河寬遼闊,播種愛顏色,你可知悉否。”


    神之使收迴了長刀,摸了摸眼角,沾到些許液體,放在麵前觀看,是些清色的液滴:“這是你們人類說的淚嗎?”神之使自語。


    “喚作勿忘我。”隊長唱出最後一句,冷漠的神之使長刀已然斬下。


    “不要。”施夷光齜目欲裂。


    這次是真的死了,不像之前他開車被地突刺刺中,不像之前被陰騎兵鉤入黑暗中,也不像被龍馬撞飛砸在魔神上,之前的各種情形,雖然嚴重,可施夷光還抱著僥幸心理,認為隊長還有活著的可能。


    這次不一樣,他被斬首了,頭顱飛出去滾幾圈,落在地上,空洞洞的眼眶盯著這邊,殘屍被隨意丟在地上,【奉天成仁】的毒性發作,整具屍體還在燃燒消融。


    是真的死了,不會再站起來。


    “真的死了呢。”施夷光趴在地上,死死盯著那具快速溶解的屍體。


    愚蠢的生物,幹嘛要這麽無私,總是舍己為人,把自己當成救世主,當英雄就這麽好嗎?自己保命逃掉不好嗎!非要作死,現在好啦,把自己作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這麽拚命有用嗎?改變的了結果嗎?現在好了,老實啦,死那裏一動不動了,你再蹦啊,你再跳啊。


    真是搞不懂他們,理解不了,或許,這就是身為螻蟻們的淺薄與可悲吧,施夷光失了魂般,坐在那裏呢喃的自語。


    而且真小看人,看起來很照顧她,其實是覺得她就是需要關愛的廢物,都不配和他們一起承擔完成什麽大事,一遇到事情,就是你先跑,我幫你斷後。


    一個個慷慨赴死,帶著自己的傲氣與內心獨白去死了,留下她一個苟活的家夥。


    哼,一群自大的家夥,就你們有資格玩命嗎?就你們是亡命之徒?


    神之使感受到了壓迫力,連退數步,右手長矛,左手長刀,森冷的盯著施夷光。


    三百斤的‘脂肪’在燃燒,化作一股股磅礴的能量匯入施夷光腦袋,隨即便有暗黑色暴虐的氣息,深紅色詭異的氣息從她兩隻眼睛裏透出來。


    那兩股氣息在爭鋒相對,勢均力敵,哪個也奈何不了對方。


    可施夷光心中有盛怒,迎合了暗黑色暴虐的氣息,使其威能大漲,轉瞬間便把深紅色詭異氣息擊潰,全麵占領了施夷光的兩隻瞳孔。


    有宏大的祭祀聲在天地間響起,宛若有數不盡的生靈的祭祀祈禱,還有絢爛的極光在天邊出現,整片昏暗的世界隨之透明光亮起來。


    施夷光緩緩的站起來,看著神之使,眼裏是更深的冷漠冰冷。


    施夷光伸出手,對準神之使,吐出一個帶著詭秘氣機的字節:“死!”像是無上帝王對小民的審判,又像是天地間降臨的本質規則,莫名的氣機壓在了神之使身上。


    “吼。”神之使嘶吼反抗,全身都燃燒起蔚藍色的火焰,竭力抗衡無處不在的浩大氣機。


    卻並不管用,她全身的鱗片都在爆裂,無數縷血液仿佛受到了牽引,爭先恐後的從她身體湧出來,不多時,她已經萎縮了大半。


    按這副情形繼續下去,不要片刻,神之使就會變成一堆朽爛的枯骨。


    可就在最後關頭,神之使眉心探出一隻修長的手掌,對外麵一抓一鬆,暫時擋住了可怕的天地氣機,神之使也乘此機會對施夷光丟出了手裏的煉金長刀。


    施夷光左手輕輕鬆鬆夾住赤色長刀,右手輕輕探出,要再度動用偉力襲殺神之使。


    不過神之使怕了,身體外騰起數百道青色氣旋,托著她衝天而起,轉瞬間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這不是逃了幾百米幾千米,而是折疊空間中的距離,她已經逃離了這個死人國。


    施夷光沒了目標,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的弧度後,眼中黑光如潮水般退卻,隨即她雙眼一翻,倒在地上,在她周圍,死人國的一切都在消退,要重新與現實交融。


    再睜眼,一片黑咕隆咚的莊稼地,獨她一個,旁邊再沒有其他。


    “隊長。”施夷光跪起來往四周喊,鬱鬱蔥蔥的麥田中,除了偶爾的蟲鳴,靜悄悄的再沒有迴應。


    魔神沒迴來,陰騎兵沒迴來,幽冥馬也沒迴來,隊長的屍體也沒迴來,迴來的隻有她一個,還要再算上她手裏的這把赤紅色長刀,是神之使的刀。


    這把刀很殘酷,告訴施夷光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隊長真的已經死了,身首分離,冰冷的骸骨,此時此刻還孤零零的躺在幽深冷寂的死人國高速路上。


    那個永遠都迴不去的死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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