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從外地出差迴來,心裏美滋滋的,這次一舉破獲了跨省盜車案,逮了盜車團夥十二人,涉案金額達到了上百萬,大功一件咧。


    前幾天電話裏麵,隊裏還說迴來給他辦個慶功宴呢!


    小乙腳步輕快的推開辦公室門,正要喊上一句‘我迴來了’,卻被辦公室裏麵壓抑氣氛震住,很壓抑,大家都冷著臉,不言苟笑。


    小乙幾年偵察兵的經驗告訴他,情況不對勁,還是低調點好,到了嘴邊的話硬是給咽了迴去,也沒敢多說什麽,縮著頭,輕步迴了自己的位置,


    “怎麽迴事,怎麽陰沉個臉,生人不近啊,胡子也不刮。”小乙移了移椅子,戳戳自己死黨,同時偷望落地窗前的一個胡子拉碴男人:“老大也是,活像個冷麵閻羅。”


    落地窗前,刑警隊隊長,那個不修邊幅的男子左手掐腰,右手捏煙,眺望著窗外,死死皺著眉,凝望若隱若現的綿延山脈,怔怔出神,直到香煙燒到了手指,才驟然驚醒。


    “不會出了什麽大案子了吧!”小乙補充道。


    一邊的同事點了點頭,接著把食指豎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把小乙往自己邊上拉了拉,一起躲在磨砂玻璃隔板下才小聲的說了。


    “的確是個大案子,幾天前龍湖晨練的老大爺報案,說是發現具浮屍,打撈上來時候,整個都泡爛了!”


    “是他殺?這是大案子啊,成立專案組了嗎!”小乙一驚,聲音稍微高了高。


    “小聲點,老大心情不好,別惹火上澆油!”同事一把摁住了小乙的腦袋,輕聲的責備,探頭望了望落地窗前的胡子拉碴男子,見對方依舊眺望著遠處的山脈,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記不記得三年前那件鬧得沸沸揚揚的二代猥褻案,那個女孩,死的就是她!”同事默默搖頭,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是她?”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想起那道身影,那個笑起來很甜很好看的女孩,小乙腦袋裏轟的一下,微顫的問:“她死了?她怎麽會死呢?”


    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是個冬日午間,天空很低,灰蒙蒙一片,冰涼的雨夾雪中,她裹著白色羽絨服衣服,遮著額頭,跳過一個個小水坑,像個在水墨畫裏跳舞的小精靈。


    屋簷下躲雨的他祈禱小精靈過來,竟然心想事成了,小精靈跑到屋簷下,蹲在角落,解開衣服,小心捧出兩隻濕漉漉的小野貓,給它輕輕的擦雨水。


    擦完雨水,又輕輕塞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給它們取暖。


    柔和的燈光下,小乙隱隱可見她白晢的皮膚上細小絨毛,那瞬間,真的很美很聖潔,讓他不忍心去打擾,害怕自己這個俗人,會驚擾了小精靈。


    在那之後,他經常就看見她在公園,被一群流浪的小動物簇擁著。小乙也試過投喂那些小動物,卻發現這些動物是認人的,便是他帶來了肉罐頭,那些小動物也不會在他麵前吃,隻會等他離開,再把吃的拖進草叢。


    便是連小動物都知道,她是天使的,小乙始終這樣認為。


    可有一天,他是錄取口供的,她是被害人,縮在角落,眼裏滿是驚慌,裹著衣服,瑟瑟發抖,這般模樣讓人心疼的難受,有把她擁在懷裏保護的衝動。


    後來施暴者入獄,她被她的姐姐領走,再後來,小乙就沒見到過她了,小乙以為她搬走了,可現在聽到她的消息,竟然是這樣,小天使死了!


    “姓淩的一個月前出獄了。”


    “他不是判了五年嗎,怎麽出來了?他殺的?”小乙捏緊了拳頭,捏的指尖發白。


    “減刑啊!橋上有監控,是她自己跳的,不過法醫報告顯示她盆骨破裂,身上有好多傷,死前被性侵過,而且很嚴重很嚴重的那種,她想不開的。”同事很沉重的搖頭。


    “這事誰幹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八月酷暑天氣,屍體被泡了好幾天,嚴重腐爛,根本采集不到指紋,沒證據啊。那家夥家裏又有權有勢,人前腳傳訊迴來,律師後腳就跟著來了,想私下打那渣滓一頓都沒辦法,根本逼不出來什麽。”


    “而且你知道的,他家不缺錢,真是查出些證據,他們也能找人頂鍋,就算鐵證如山,不過又被他律師顛倒黑白,搞成猥褻,蹲幾年又出來了。”


    “人的確不是他殺的。”同事重重的歎氣。


    “她還在警局嗎。”


    “在呢,隊裏請法醫再解刨一次,隻要找到一點dna,就是關鍵性的證據,至少能控告他個輪*罪,加上之前那次,報複打擊,一定要讓他蹲個十年。”同事惡狠狠的說。


    小乙恍惚的點頭,拿著水杯,似乎想去接杯水,可轉著轉著不知不覺出了辦公室,等他迴過神來,卻已經在了法醫解剖室外,看著那個牌子,以及屋子裏隱隱傳出來的惡臭味,小乙覺得唿吸都有點難受。


    或許他本可以保護這個女孩的,是他太怯懦了。三年前那件事情後,她肯定很艱難,需要人去保護,就像是雨雪天濕透的小貓,等著那個為它濕透全身的人。


    他卻因為自卑躲避了,如果他主動一點,或許她就不會躺在裏麵了。


    小乙想進去看她一眼,可沒等他開門,門已經自己打開了,裏麵走出來個很眼熟的女孩,穿著潔白的連衣裙,背上有個密封的屍袋。


    有惡臭味從女孩背後彌散開來。


    毀屍滅跡,小乙腦袋裏最先閃現這個念頭,便欲動手。


    連衣裙女孩瞥了眼小乙,猛地探出手,勒住他的脖子,竟然單手就把他提了起來,壓在牆上,血紅色的眸子不帶絲毫情感,鋒銳的爪子慢慢插入他的血管。


    那隻手布滿了黑色的鱗片,像是鱷魚的爪子,五指鐵條般箍著他的頷下,小乙根本反抗不已,短短幾秒,便已經青筋暴突,雙目充血,意識模糊。


    “路邊采花狼狗崽崽,黑不溜秋還沒了腦袋,拎著耳朵提起來,割完靜脈割動脈,鮮血淋漓真可愛.......”最後一刻,那女孩身上有手機鈴聲響起,女孩眸子微微顫動,輕輕鬆了手。


    小乙栽落在地,劇烈的咳嗽,等他再抬起頭,卻已經發現長長走廊上已然空蕩蕩的一片,隻彌漫著濃鬱的惡臭味道,那女孩背著屍體走了。


    “剝完皮,剁成塊,扔進鍋裏炒起來,加上水,蓋上蓋,出鍋之前還得加鹽撒香菜.......”地上的手機還在輕響著。


    小乙接通電話,卻屏氣不說話。


    “你在哪,別衝動,千萬別殺人,不殺人就沒事。報仇的方法很多的,不能殺人的,你迴來,你還要給我生孩子呢!”電話那邊是個慌張且有些虛弱的男人聲音:“把事情交給我處理,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的。”


    “你迴來.......”電話那邊的嘶吼的命令。


    “已經晚了,她神性全麵壓製了人性。已經殺了三個法醫,森羅之眼把法醫室的監控調到給了校董會,校董會已經給彭城分部下了格殺的命令。”另一個男人聲音。


    “跑啊,快跑,剩下的事交給我,你去找天門,永遠別迴來。”


    小乙踉蹌爬起來,走進法醫室,滿地鮮血淋漓,殘肢碎片,惡臭中帶著濃鬱的血腥味。


    .......


    施夷光癱在‘魔神’的後排,望著窗外快速後退的景色,很困惑,不知道隊長要帶她去哪裏。


    他們是出來找冉學姐的,起初隊長的確是找學姐,一邊登錄私網查信息,一邊開著車去學姐的住處,可半路上他似乎得到了什麽消息,車頭一轉,一直北上。


    ‘魔神’嘶吼,速度很快,究竟有多快施夷光沒有概念,隻知道好快好快,快到劈開夜幕,像一柄利劍,從天邊疾馳而來,又消失在遠方。


    “按照這樣的速度,再過十幾分鍾,就到彭城了。”施夷光劃著平板,默默的喝著隊長給的奶,腦袋在盤算,隊長這是去哪,不會是要去京城吧。


    而就在這時候,平板突然跳出個提示信息,“sa—00010任務,地點彭城呂縣,撲殺a級混血種。”這是一條校董會繞過執行部,直接頒發的任務。


    這是條準s行動任務,提示信息一閃而逝,代表已經被人領取了,或者校方自行安排好了執行者。


    “又是準s任務。”施夷光撓撓腦袋,不以為意,她是e級執行官,這種事和她沒關係。


    .......


    “姐姐,喝水,我爸爸很快就迴來啦。今天是玲玲生日,他答應給我買蛋糕,給我慶祝的。”穿著卡通裙子的小女孩乖巧的遞一杯水。


    隨著她走動,卡通鞋子一閃一閃,還“吧唧吧唧”的響。


    “原來你叫玲玲啊,真是個可愛懂事的好孩子!”沙發上的人摸摸小女孩的頭:“還是個小壽星呢,可是姐姐不知道玲玲過生日,沒帶禮物過來,玲玲會不會生姐姐的氣呢?”


    小女孩使勁的搖頭。


    “真是個好孩子!”沙發上的人誇讚,接著就把頭上的水藍色蝴蝶發卡取下來:“姐姐騙玲玲的,怎麽會不給玲玲帶禮物呢,給你,好不好看?”


    小女孩接過發卡,歡快的點頭:“姐姐,這卡子真好看,謝謝姐姐。”


    “要不要姐姐幫玲玲把卡子戴上。”


    “嗯嗯嗯!”小女孩用力的點點頭:“謝謝姐姐。”


    說著,小女孩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背對沙發上的人。


    “好啦!”沙發上的女孩上上下下的看,由心的誇讚道:“真好看,玲玲長大了一定是個大大的美人呢。”


    “像姐姐這樣好看嗎?”小女孩扭過頭,天真的問。


    “姐姐很醜的,玲玲比姐姐好看!”沙發上的女孩笑著摸摸小女孩頭。


    “姐姐的袋子裏麵是吉他嗎?”小女孩有些好奇的看著靠在沙發邊上的一個大袋子:“爸爸說,隻要我考十個一百分,就給我買個口琴。”


    “那玲玲考了幾個一百分啊?”


    “已經考了七個了。”小女孩自豪的說。


    “哇,那玲玲可真厲害!”沙發上的女孩豎起大拇指:“那玲玲有得過小紅花嗎?”


    “有的,還有獎狀呢!”小女孩跑進屋子裏,捧出好幾張紅白相間的獎狀。


    “哇哇,玲玲真的好厲害呢!”沙發上女孩讚歎,接過獎狀翻看。


    而此時,一陣鑰匙的開門聲,防盜門被打開,一個短袖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左手臂上有隱約的紋身,右手提著一個小小的圓蛋糕。


    “爸爸,你迴來啦!”小女孩歡快的唿喚,想要撲向門邊的男人,卻被沙發上的女孩輕輕拽住。


    沙發上的女孩淺笑,看著門口男人。


    “玲玲。”男人露出寵溺的笑,卻看見沙發上陌生的女孩,不由得微微皺眉:“你是誰,怎麽在我家!”有點奇怪,他沒見過這女孩,卻覺得有點眼熟。


    “爸爸,你不認識大姐姐嗎?”小女孩不解的看著男人,接著又說:“可姐姐說她認識你啊。”


    “你誰?我認識你嗎?”男人往這邊走,臉上有些疑惑。


    “你不認識我的,我也不認識你!”沙發上女孩搖頭,接著挪過邊上靠著的大袋子,輕輕拉開拉鏈,露出其中一具縮水猙獰的屍體:“但你應該認識她,她是我妹妹,幾天前,你們十二個人奸汙了她,往她身體裏塞啤酒瓶,往她嘴裏灌大便。”


    “她跳河淹死了,那麽好看的人,被泡的發漲,好臭好臭,就是死了也被人切開解剖,被褻瀆。”


    “我把她帶出來,把她弄幹,傷口縫好,可怎麽縫都沒以前漂亮了。”沙發上女孩輕笑著說,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男人被駭得的倒退好幾步,死死貼在牆上。


    “是不是疑惑,我怎麽知道這麽詳細?”沙發上女孩笑嘻嘻的說。


    “是你的同伴告訴我的,起初他們死鴨子嘴硬,可等我當著他的麵,活刮了他爹媽的時候,他都說了,什麽都說了,很詳細很詳細,包括每一個細節。”


    “你知道淩遲嗎?我前不久在廬州出差,從一個死人身上翻出來的刀法,覺得有趣,就學了,沒想到有生一天,竟然還真的有用武之地。”


    “其實我以為他能堅持的久一點的,沒想到才剝半張皮,他就都說了,狗一樣的趴在我腳底,哀求我放過他,就像我妹妹求他們放過她一樣呢。”


    連衣裙女孩摸出一把暗紅色的匕首。


    “玲玲,閉眼。”連衣裙女孩輕笑著說。


    小女孩睜著大眼睛,盯著沙發邊上猙獰的屍體,眼裏都是恐懼。


    “放開我女兒!”男人瘋了似的衝上來。


    連衣裙女孩猛地一扭頭,赤紅色的眸子散發著濃鬱的煞氣,一股威嚴的壓迫力鋪天蓋地壓在男人肩頭。


    來自血統的壓迫,讓男人全身發抖,根本反抗不了,重重跪在了地上。


    “聽話,閉眼。”連衣裙女孩轉過頭來,輕輕合上小女孩的眼睛。


    小女孩很聽話,死死的緊閉雙眼,便是頭顱飛出去,都未曾睜開。


    藍色的蝴蝶發卡脫落,和小蛋糕一起,漸漸被鮮血浸染。


    男人齜目欲裂,渾身發抖,全身都是暴突的經絡,拚命的要站起來,哭嚎著:“玲玲。”


    連衣裙女孩推開邊上的無頭屍體,抹了抹桌角濺出的血滴:“好乖的小妹妹,都不忍心折磨她,本來打算割她十分鍾的。”她輕輕起身,漫步走到男人身邊,拔開他的衣服,又抽出幾根鐵絲,。


    “啊,畜生,我要殺了你。”男人嘶吼的怒罵。


    “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體會到了嗎?失去唯一親人的痛苦,你體會到了嗎,恨不得把仇人扒皮吃肉的暴怒仇恨,你體會到了吧!”連衣裙女孩興奮趴在地上,貼著男人的臉:“是不是很撕心裂肺啊?”


    “我好開心,我把這種痛苦轉嫁到你身上了呢!”


    “放心,你會有足夠的時間去體會這種痛苦。”她用鐵絲勒住了男人的四肢,阻止血液的流通,才一掌將其劈昏:“我妹妹不是你們殺的,所以也不會殺你們呢,我要讓你們和她一樣,絕望到自我了斷!”


    輕輕走迴沙發,輕柔的將屍袋裏的屍體挪正,讓其“看著”著地上的男人:“阿妹,看見了嗎,惡人得到了報應。”


    “走,我們去下一家。”連衣裙女孩拉上拉鏈,背起屍袋,往前輕輕一踏,散成一團淡不可見的暗黑色霧氣,飄出房間,帶上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契約—夜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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