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馮思遠衝顧湛抬了抬下巴--瞧瞧,上來就給你一個下馬威,鴻門宴啊鴻門宴!顧湛笑笑:“二叔這麽閑啊,真是難得。


    噢,我倒是忘了,二叔現在是富貴閑人一個。”


    閆其琛在心裏罵了句“小畜生”,皮笑肉不笑道:“兒子迴來了,做老子的也應該當當富貴閑人。”


    顧湛唇角含了笑,聲音卻格外清冽,“還是二叔的福氣好啊,我爸爸就享不到這個福。”


    閆其琛聽了,臉色大變。


    顧湛卻已經不再和他廢話,徑直走進堂屋。


    堂屋裏,暖氣撲麵,熱鬧撲麵。


    胡家老爺子與老爺子圍著壁爐相談甚歡;胡沈希和閆其珠則坐在沙發上,悠閑的喝著咖啡。


    兩人的對麵,坐著閆進。


    閆進正微扭著身體,與一旁的胡父胡母說話,臉上的神色,分外溫柔。


    最最有意思的是,四方桌的主位上,坐著大房老太太譚清弦,下首處,則坐著二房老太太倪海棠。


    兩人一個穿著唐裝喝茶,一個穿著洋套裝喝咖啡,各不相幹。


    一妻一妾,嫡出庶出……顧湛把目光收迴到老爺子身上,這老頭兒還真是把幾千年來男人三妻四妾的優良傳統,發揮光大呢!“老爺,人都到齊了,落座吧!”


    閆老爺子衝胡老爺子一點頭:“胡兄,請!”


    餐桌安放在西廂房的暖閣裏,兩個八仙桌,兩位老爺子坐北朝南,譚老太太坐在老爺子的下首處。


    除此之外,便是胡家三口,還有顧湛和馮思遠。


    二房的人,另開了一桌,挨個坐下。


    閆家規矩很大,什麽人坐什麽位置,都有講究,沒有人敢亂來。


    哪怕是客人馮思遠,隻因為他是顧湛帶來的,就能坐到主位上。


    閆其珠用腳踢踢閆其琛,嘴巴朝上麵一桌努努。


    閆其琛捏著茶杯,心裏的怨氣壓都壓不下去。


    他媽的!就因為他們是二房,所以隻要有大房在的時候,老爺子永遠不會和他們同桌。


    他們隻能遠遠的看著老爺子和大房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也是讓他對大房深惡痛絕的一點。


    一個個的,統統死了才好。


    “媽?”


    閆其琛低喚了一聲。


    倪海棠瞄了他一眼,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這個兒子還是太沉不住氣,一個位置算什麽?


    那都是給外人看的,是虛的。


    錢,股份和權力,才是實實在在的,這才是他們二房要爭的。


    更何況,大房現在也就剩下一個顧湛。


    急什麽?


    倪海棠咳嗽一聲,“小進,替奶奶敬客人一杯。”


    “我這就去。”


    閆進拿起酒杯站起來,走到主桌前,“胡爺爺,我敬您!”


    胡老爺子笑眯眯地看著他,感歎:“老閆啊,你知道我最羨慕你什麽嗎,兒孫滿堂,還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閆老爺子搖搖頭:“也就你誇,我瞧著,就那麽迴事。”


    說完,他手指了指顧湛:“這一個是不成器的,不聽話呢!”


    顧湛笑了下,沒說話。


    馮思遠心裏卻拉響了警報,完了,老爺子當了眾人的麵警告,前所未有啊!閆進一圈酒敬下來,正要迴到自己的那一桌,閆老爺子突然開口:“你和胡沈希都是從英國迴來的,就陪著她一起坐坐吧。”


    話,輕描淡寫。


    但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卻有如響雷。


    倪老太太:瞧瞧,這不就機會來了嗎?


    閆其琛:還是兒子比老子有出息啊!譚老太太幽幽地看了顧湛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


    胡家四人:一個抬,一個壓,老爺子這是在施手段了。


    風暴中心的顧湛臉色淡淡,置若罔聞,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譚老太太的碗裏:“奶奶,多吃點。”


    一旁的馮思遠感覺自己的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他決定讓自己縮成一隻誰也看不見的鵪鶉。


    ……一頓心懷鬼胎的飯吃完,顧湛連茶也沒喝,帶著馮思遠直接走人。


    留下一屋子的人麵麵相覷。


    老爺子的意思都已經這麽明顯了,這小子難道真的半點都不在意那個位置嗎?


    倪老太太幽幽看了眼譚老太太,眼裏的笑藏不住。


    所以說啊,她根本連動手都不必要,大房的人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了。


    顧湛是在作死嗎?


    他是因為討厭這種明明心裏mmp,臉上還要笑眯眯的虛偽勁兒。


    “顧哥兒,去哪裏?”


    “我哥那兒!”


    馮思遠眼前一黑,嘴角開始抽抽。


    “活著的那位。”


    馮思遠長鬆口氣,倒是把話說清楚啊,別大喘氣。


    ……精神病醫院裏。


    閆飛對顧湛的到來,沒有半點驚訝。


    女人?


    閆家?


    這也是他曾經麵臨的抉擇。


    但他驚訝的是顧湛和他說的話,“哥,閆家我要,許一寧我也要,你幫我。”


    閆飛兩手斜插在褲子口袋裏,眼神卻濃了。


    魚和熊掌可以兼得嗎?


    顧湛迴看他,“你別和我說,當年我被拐走,這裏麵沒有倪海棠的功勞,光衝這一點,我都要讓倪海棠一無所有,讓他們二房一無所有!”


    閆飛微微皺眉:“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顧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推理。”


    大房生下一對雙胞胎兒子,一下子把繼承權給捏牢了,二房會甘心?


    這是作案動機!閆家一向高門大戶,消息封閉,外頭的人根本不知道內裏的情況,人販子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跑家裏來搶孩子,必是裏應外合。


    這是作案方法。


    老話都說,雙胞胎必須要養在一起,才能活命;一個沒了,另一個想活也難。


    他們不偷一雙,隻偷一個。


    這是最最惡毒的一箭雙雕。


    閆飛一愣,然後略微僵硬的朝符柏楠點了下頭。


    “二少爺!”


    符柏楠開口道:“大少爺的懷疑和你是一樣的,他成年後,也在暗中查當年的事,可惜的是,當年閆家老的傭人,一個個都離開了,下落不明。”


    顧湛:“奶奶應該知道。”


    閆飛輕聲問:“奶奶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顧湛一怔,立刻明白過來。


    老太太待字閨中的時候,就是大家閨秀,被父母兄弟保護得太好,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嫁到閆家,心思都在男人身上,男人說東,她不會往西;男人說方,她不會說圓。


    哪怕有人告訴她,她男人在外麵納了妾,妾生了孩子,她還覺得是有人誣陷她男人。


    直到後來倪海棠抱著孩子,跪在她麵前,才算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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