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許一寧醒醒睡睡,總睡不踏實。


    清晨六點,她就醒來,打開病房門,怔住了--石潤新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胡子邋遢,滿臉憔悴,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她心一軟,輕聲問:“石頭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


    石潤新站起來,目光癡癡茫然,跟點了穴似的釘在許一寧身上。


    “怎麽了?”


    許一寧感覺不對勁。


    石潤新壓了壓心跳,“沒事,叔叔生病,我還沒去看他。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能啊,快進來。”


    石潤新走到床前,孫秋惟已經醒了,朝他眨了下眼睛。


    “舅舅開了腦,取出了血塊,暫時還不能說話,過幾天就好了。”


    許一寧在一旁解釋。


    “手術順利嗎?”


    “很順利!”


    “什麽時候出院?”


    “得二十天左右吧!”


    “顧湛找的人?”


    許一寧猶豫了下:“嗯!”


    “一一,幫我倒杯水行嗎?”


    “好!”


    許一寧轉身,石潤新彎腰,在孫秋惟耳邊一字一句:“叔叔,我替我媽,和您說對不起。”


    孫秋惟的眼睛驟然睜大。


    石潤新已經直起身體,大步走了出去,沒臉再呆著。


    “石頭哥,水來了!咦,人呢?”


    許一寧衝出病房,走廊裏空空蕩蕩,哪還有他的影子。


    奇怪,這人來幹什麽的?


    ……安排好醫院的事情,許一寧搭地鐵去公司,路上給孫宇發了條報平安的消息。


    到了公司,便忙開了。


    早會,計劃會,碰頭會……直到饑腸轆轆,一看手表,竟然到了中午。


    正要下樓吃飯,馮思遠的電話進來。


    “許一寧,能幫我迴去看看顧湛死了沒有,我這會和商務部的人談事,焦頭爛額!”


    “他怎麽了?”


    “快死了。


    我一會把幾棟幾層和大門的密碼發你微信,真死了,你別通知我,通知殯儀館就成,追悼會就免了,直接火化。”


    “馮……”電話被掛斷,許一寧想了想,給顧湛打過去,響了十幾下,沒人接。


    她拿起羽絨服和包,衝出辦公室。


    四十分鍾後。


    許一寧輕手輕腳的走進馮思遠的房子。


    茶幾上有顧湛的手機,錢包,車鑰匙,還有一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藥箱。


    他病了?


    睡哪個房?


    臥室裏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悶響--許一寧尋著聲音推開門,床上蜷縮著一個人,頭悶在被子裏,房間裏一股刺鼻的膏藥味。


    許一寧走過去,“顧湛?”


    顧湛混混沌沌的睜開眼睛,也沒看清麵前站的是誰,痛苦道:“思思,我特麽真的要死了,渾身疼!”


    許一寧心一沉,一手打開床頭燈,一手去掀被子。


    顧湛一邊用手背擋著光線,一邊有氣無力的罵:“你他媽的能不能把燈關了!”


    無人說話。


    顧湛這時候才覺得不對,手拿開,嚇了一大跳。


    許一寧站在床前,冷冷地看著他。


    “我靠!”


    顧湛手忙腳亂地用被子遮住半裸的身體,“許一寧,你怎麽來了?”


    許一寧垂著眼,“把被子拿開!”


    “我說你這人,還想不想好了,我裸著呢。”


    顧湛想想,又補了一句:“從頭裸到腳,什麽都沒穿。”


    “我讓你拿開!”


    許一寧也硬氣。


    顧湛把被子死死抱住,身體往後縮,“幹什麽許一寧,你想強我?


    緩幾天,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許一寧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炸了,怒瞪著姓顧的,“你拿不拿開?”


    “不拿,死都不拿!”


    許一寧氣得扭頭就走,不管這人了。


    “拿拿拿!”


    顧湛急了,把被子一掀,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心說是你要看的,不是我耍流氓。


    許一寧轉身,目光掃過,然後直接炸了。


    “顧湛,你多大的人了,還打架?”


    “你是不是想死?”


    “有沒有羞恥心?”


    “你以為你的拳頭很硬啊?”


    “你的身體是鐵打的?”


    一聲聲,是藏不住的切切關心,顧湛心跳猛烈,手用力一拽,許一寧直接倒在他身上。


    “嗯--”顧湛痛得悶哼一聲,手臂纏上去,銅牆鐵壁般的箍住了她,“擔心我?”


    “鬼才擔心你!”


    許一寧掙紮。


    顧湛手臂加了點勁,頭埋在她脖頸間,啞著嗓子呢喃了一聲,“寶貝……我快疼死了。”


    “疼死活該!”


    許一寧罵,身體卻不敢動了。


    “真死了,你就守寡了!”


    “你……”“別動,讓我抱會,一抱你,我就不疼了;再多抱一會,我都能打死一隻老虎。”


    許一寧氣笑,“你倒是去打啊?”


    顧湛:“不是還沒抱夠啊!”


    許一寧:“真不要臉!”


    顧湛沉默了一會,輕輕說:“要臉能追到你嗎?”


    許一寧渾身一怔,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分把鍾。


    顧湛主動開口,“許一寧,要不你還是起來吧!”


    許一寧把他一推,紅著臉氣衝衝地走了出去,嘴裏罵了聲:“流氓!”


    顧湛坐起來,手指著身下某一處,“聽到沒有,人家罵你流氓!”


    門口的許一寧腳步一頓,她已經後悔來這一趟了。


    這流氓根本不用火化,騷勁兒大著呢!……顧湛平息了身體後,往身上套了件睡衣出來。


    客廳裏,許一寧正在用手機點外賣,雙份的,她也沒吃午飯。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了一眼,正好遇上顧湛的目光,顧湛衝她輕輕笑了一下。


    笑什麽笑!許一寧別扭的轉過頭,用指紋付了錢。


    顧湛走到陽台,點了根煙,慢慢的抽著,目光卻沒離開客廳裏的那個人。


    她穿一件米色高領毛衣,一條黑色牛仔褲緊緊包裹著纖細筆直的腿和挺翹的臀部。


    隻遠遠看上一眼,都感覺驚豔,更何況她還生得這樣美。


    “為什麽打架,和誰?”


    許一寧收了手機問。


    顧湛彈了彈煙灰,“碰到幾個酒鬼,我怕打傷人,就沒動手,挨了幾拳。”


    “該動手時不動手,不該動手時瞎動手,從前那牛逼勁兒去哪了?”


    許一寧小聲嘀咕,末了還撇了撇嘴。


    那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兒,讓顧湛差點笑出聲。


    半隻煙抽完,他覺得沒味兒,掐滅了走進去,“麻辣燙什麽時候到?”


    “二十分鍾。”


    許一寧隨口一答,答完覺得不對:“你怎麽知道我點的是麻辣燙?”


    顧湛衝她詭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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