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顧湛倚著樹抽煙。


    應酬結束後,魯剛送他和馮思遠迴家,借著酒勁,他說想來許一寧家看看,這兩天,她沒迴他任何消息。


    馮思遠氣得扔下他就走了。


    抽完一整根,顧湛撚滅煙蒂扔進垃圾桶,轉身的瞬間,餘光看到五樓的燈亮了。


    還沒睡?


    顧湛的心微微撥動了一下,掏出手機打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聽。


    酒壯慫人膽!顧湛腦子一熱,蹭蹭蹭跑上樓敲門,敲了好幾下,沒動靜,又改拳頭砸。


    門被拉開一角。


    許一寧銳利的目光凝聚成兩把鋒利的刀,“深更半夜的,幹什麽?”


    “來找叔叔聊……許一寧,嗓子怎麽了?”


    顧湛臉色一變。


    “沒什麽,我要睡了!”


    許一寧關門。


    她的手,沒有顧湛的腿快。


    顧湛長腿一伸,往前逼近一步,等許一寧迴過神時,男人的胸膛離她的臉,不到五厘米。


    “顧湛,你想幹什麽?”


    顧湛目光一掃,酒醒一大半。


    餐桌上有半瓶水,旁邊擱著兩盒藥。


    他手一伸,落在許一寧的額頭上,心沉了下去。


    “你在發燒!”


    “我好的很。”


    許一寧揮開他的手。


    “你在說謊!”


    “你想太多!”


    “許一寧!”


    顧湛隱隱有動怒的趨勢。


    許一寧冷幽幽看他一眼,怒意頓時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癟下去了。


    “我舅舅不在家,你可以走了!”


    “走什麽!”


    顧湛沒事人的似的走到沙發上坐下,還撣了撣微皺的衣擺,“我喝多了,要在這裏醒醒酒。”


    許一寧徹底怒了,“這裏是你家嗎?


    認錯門了吧?


    還醒酒,走!”


    顧湛看著她,“你是不是發燒了?


    說實話,我就走!”


    許一寧不去理他。


    “你心虛,連看都不敢看我!”


    他問,頗為興味的語氣。


    許一寧真的沒力氣應付這個流氓,立刻抬頭,跟他對視,“沒錯,我發燒了,要睡覺,要休息,能走了嗎?”


    顧湛一動沒動,深深喘息。


    足足半分鍾,他才站起來,肩膀線條隨著唿吸起伏。


    “你發燒了,一個人在家吃退燒藥,許一寧,姓石的呢,他不是在追你嗎,不是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嗎?


    打電話給他,讓他帶你去醫院看病啊!”


    許一寧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和你有關係嗎?”


    “他和我沒關係,你和我有關係!”


    顧湛掏出手機,許一寧一看,急了,趕緊衝過去搶,“你別打,他已經睡著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顧湛更氣:“睡毛睡,給我起來陪你看病去。”


    許一寧急得變了臉色,頭往他胸前一撞。


    顧湛胸口一痛,突然一隻手伸過來,不由分說的把他的手機搶走了。


    顧湛:“……”他摸了摸胸口,心就這麽晃了晃。


    他一下子想到從前兩人打鬧時,許一寧就喜歡用頭撞他,還隻撞他的心口。


    “寶貝,你打不過我就撞人,這是什麽毛病?”


    “這不是毛病,這是本能!”


    “女人的本能不應該是踢下麵嗎?”


    “廢話,下麵關係到我未來的性福!”


    說完,她還喜歡給他拋個媚眼,那得意勁兒,都快上天了。


    許一寧的心思都在那隻搶來手機上,她用極快的速度關了機,然後往顧湛懷裏一塞,表情嚴肅了下來。


    “顧湛,麻煩你離開,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顧湛微微俯身靠近她,臉不紅,心不跳,“等你吃了藥,睡著了,我就離開。”


    他的突然逼近,讓許一寧下意識後退一步,剛要反駁的,顧湛已經搶先一步:“否則,我打電話讓姓石的來陪你。”


    那態度,不容反駁,說到做到。


    “顧湛,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有啊!”


    “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你……”許一寧咬牙:“要點臉!”


    “臉是什麽東西?”


    顧湛嗤笑,追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太要臉,繃得跟正人君子似的人,實際屁用都沒用。


    好吧,許一寧隻能妥協了。


    三下兩下吃了藥,沒說一句話,走進房間,倒頭向下,伸手拿過枕頭罩住後腦勺,衣服都沒脫。


    顧湛站在客廳,從臥室半開的門縫裏望過去,心裏輕輕歎氣。


    幾分鍾後,他輕手輕腳的走到臥室,幫她把門掩上了。


    然後,走到孫秋惟的房間,抱了一床被子到沙發上,往沙發上一躺。


    這什麽破沙發,怎麽這麽小?


    顧湛坐起來,前後看一看,又泄氣似的躺了下去這時,臥室的門拉開一條縫。


    顧湛頭也沒抬:“許一寧,你趕緊給我上床睡覺,我說話算話,你睡著了,我就走,你這會偷偷摸摸跑出來,是心裏惦記我?”


    許一寧皺眉,盯著他。


    “又在心裏罵我了是吧!”


    顧湛把手往頭下一枕,“別心裏罵,當著我的麵,也允許你罵,怎麽罵都行,我不還嘴。”


    “砰--”許一寧躺迴自己床上,心說;鬼才要罵你,你這種人就是個無賴!披了龍袍,也還是個無賴!無賴被撩了幾句,心想,她能來看我,我也能去看她。


    於是,他借著酒勁,大大方方推門進去,走到床邊,目光一下子軟了下來。


    許一寧已經氣不動了,“姓顧的,你到底想幹什麽?”


    顧湛蹲下去,手扒著床沿,“想哄你睡覺,一一。”


    許一寧覺得這人簡直沒法兒溝通,“做人,別太流氓!”


    “好!”


    嘴上應著,但身體沒動,就這麽看著他,目光如銳。


    許一寧身上都快被他看出窟窿了,正要發飆的時候,流氓突然站起來,替她掖了掖被子。


    被子掖好,顧湛沒忍住,伸出手,在她頭頂心揉了揉,許一寧卻如觸電,條件反射般往後縮。


    顧湛心中一刺,低聲道:“晚安,寶貝!”


    門,輕輕被帶上。


    許一寧凝神聽了一會,藥性上來,她眼皮一搭,睡著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


    客廳空空蕩蕩,被子疊得方方正正放在沙發上,被子上麵擺著一張紙,龍飛鳳舞的寫著:“九點鍾,老王幫你來看病,在家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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