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城中村的案子一出,所有吃瓜群眾不淡定了,紛紛跑到微博,市局網站進行抗議。


    可憐市局網站的技術小哥,加了一夜班,熬紅了眼睛,剛剛把癱瘓的網站修複好,還沒來得及洗把臉,就又被拉迴去苦哈哈的幹活。


    與技術小哥的苦哈哈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吃瓜群眾的熱情。


    特別是一些學法律的大學生,他們自發組成了福爾摩斯偵探天團,對兩個案子的每一個細節進行對比,然後在市局的網站下喊話:“警察叔叔,我被您給整笑了,請問你們是從正規警校畢業的學生嗎,腦袋上長一個叫邏輯的東西了嗎?”


    “親愛的阿sir,我想問問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的定義是什麽,那個丈夫了不得是防衛過當,判幾年就得了,你們怎麽能判他死刑呢?”


    “我要吐了,以後是不是我遇到了危險,就隻能往地上一躺,然後等死啊!反正,我反抗了也會死啊!”


    “無語了,這案子當時的經手人是誰啊?


    妥妥的冤假錯案啊!”


    “我不管,反正你們要敢判那個女律師有罪的話,我一定氣絕身亡給你們看!”


    ……“啪--”“趙明初!”


    祁連山拍案而起,怒得頭發根根豎起,“你他娘的整天在幹什麽?


    身上的這層皮還想不想穿了?


    許一寧的案子為什麽還不結案?


    你看看網上都鬧成什麽樣了?”


    趙明初加了一夜的班,太陽穴正一突一突的疼呢,聽這莫名其妙的罵,也來火了:“結什麽結,幕後兇手都沒有找到呢,讓我怎麽結?”


    “你哪怕先不結案,也要向大眾宣布一下咱們警方的態度,你看看,網上都誤會成啥樣了?”


    祁連山又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給我立刻,馬上,現在就召開記者招待會!”


    “有那麽急嗎?”


    趙明初嘀咕一聲。


    祁連山氣得拿起桌上的文件朝趙明初砸過去,“不急,等著大家一起玩蛋嗎?”


    趙明初一腔怒火發不出來,隻能衝著祁局的背影狠踹了幾下腳,心說:要完蛋也是我完蛋,你完個什麽蛋?


    不對,憑什麽我完蛋啊!八年前的案子,又不是我經手的!……“顧哥兒,顧哥兒!”


    馮思遠衝進來,“剛剛市局召開新聞發布會,說現在是法製社會,警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還歡迎廣大網友監督。”


    “這應該是迫於壓力表態了!”


    顧湛撣撣微皺的衣擺,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叫上張九良,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他!”


    馮思遠趕緊追出去,“顧哥兒,叫上張律師幹什麽?”


    ……病房裏。


    許一寧把網絡上關於8.31案子的所有一切,都仔仔細細瀏覽了一遍。


    張九良的聲音從門縫裏飄進來,仿佛是在和門口的警察說話。


    許一寧微微一驚,剛收了手機,張九良就走進來,“收拾收拾,給你換個醫院。”


    “為什麽?”


    “不為什麽,外麵全是記者和想要看你一眼的吃瓜群眾。


    我奉金主之命,幫你轉移。”


    “金主?


    顧湛?”


    “沒錯,金主就在vip通道的電梯口等著。”


    “警方同意?”


    張九良:“不過是換個地方站崗而已,再說了,你現在的身份不是殺人犯。”


    說完,他轉身從門口推了輛輪椅進來,許一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玩意,“我需要嗎?”


    “金主說你需要,你就需要!”


    “師兄?”


    “別叫我師兄,我現在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原諒你的欺瞞和大膽!”


    張九良指了指自己眼角的皺紋:“看到沒有,被你嚇出來的。”


    許一寧沉默下來,好一會,幽幽道:“對不起,師兄!”


    ……幾分鍾後,許一寧坐在輪椅上,頭頂披著張九良的西裝,從病房裏出來。


    到電梯口,一路幾乎沒見著什麽人。


    遠遠就見顧湛立在電梯邊,微微側著頭。


    許一寧被推過去,顧湛沒動,垂目,深深喘息。


    足足半分鍾,他突然彎腰,把許一寧打橫抱出來。


    “帶你去老王那邊,也能避著些人。”


    “我自己可以走!”


    “你確定拖著兩條殘腿,不會被人發現?”


    許一寧咬牙,擰頭看向地麵,頭發遮著側臉,顧湛的心被細密綿柔的針輕輕刺了一刺。


    他放柔語氣:“先上車再說,乖!”


    許一寧:“……”電梯直達到負二樓,越野車就停在電梯門口,馮思遠坐駕駛位,等兩人上車後,車子揚長而去。


    張九良帶著兩個警方的人,則坐了後麵魯剛的車。


    車子駛上地麵,許一寧往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張九良的話說的輕飄了,急診大樓的廣場上,幾乎全是人,連警察都在維持秩序。


    “要不要告訴舅舅他們,你換了醫院?”


    顧湛突然問。


    許一寧眉間猶豫了很久,“不用了,報個平安就行,你幫我發個消息。”


    舅舅和小宇知道許一寧換了醫院,一定會白天黑夜的守著她,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很多事情不方便做。


    老王看到許一寧的傷,簡直了。


    這世道還能不能好了?


    他氣鼓鼓的把人安排進診所後麵的私人院子,房間豪華的沒法說,簡直跟五星級賓館一樣。


    接著便是一大堆的檢查,除了血沒讓許一寧抽外,別的檢查都做了一遍。


    等一切妥當,都過去小半天。


    顧湛半路截下護士手裏的藥,親自送到許一寧麵前,“大的五粒,小的六粒,水是溫的,吃吧!”


    許一寧從他手心裏拿過藥,塞進嘴裏,就著水咕咚咕咚。


    顧湛幫她把枕頭放低一點,“睡吧,我幫你看著點滴!”


    “不用你看,一會護士……”“許一寧!”


    顧湛突然逼近,極虛的一聲:“……能不趕我走嗎?”


    許一寧:“……”顧湛生硬地轉了話題:“剛剛趙明初來找過我,我把話引到了許哲音身上。”


    許一寧秀眉壓成一條線,那麽也就是說,趙明初很快就會鎖定許哲音,事情又大大的往前推了一大步。


    “許家那邊,我已經讓馮思遠在施壓,這一迴是真刀真槍;許哲音已經轉移到了菲律賓和馬來西亞交界的公海上。”


    顧湛在她床邊坐下來,抓起她的手:“你想做什麽,隻管去做,我在你身後,許一寧。”


    許一寧抽了下手,顧湛沒鬆,她又抽了一下,顧湛跟自己作了一番爭鬥後,很快,鬆了手。


    “謝謝!”


    許一寧隻說了這兩個字。


    ……許家門口,停了四輛警車。


    趙明初坐在沙發上,“許哲元,我們查到許哲音的飛機票,是由你幫她訂的?”


    許哲元臉色很不好看:“是的。”


    趙明初:“是她讓你訂的,還是你主動幫她訂的?”


    許哲元:“她讓我訂的。”


    趙明初:“許哲音現在在哪裏,你們能聯係到她嗎?”


    許哲元咬咬牙,“聯係不到,手機關機了。”


    趙明初:“她沒有跟你說,她住哪個酒店嗎?”


    許哲元:“沒有,走得匆忙,什麽都沒有說。”


    趙明初追問:“她為什麽走得這麽匆忙,你知道原因嗎?”


    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許哲元翹起二郎腿,“不好意思,就算是親兄妹,也有彼此的隱私,我不知道。”


    “……不是!”


    曹夢突然插話,“趙警官,你問得這麽清楚幹什麽,我女兒又沒做犯法的事情。”


    趙明初:“曹女士,你知道你女兒現在在哪?”


    啥意思?


    怎麽又來盤問她?


    曹夢:“不知道,她經常跑國外旅遊的。”


    趙明初頭一偏,“許先生,你呢?”


    “不知道!”


    許興利搖搖頭,事實上,他連女兒去了國外,也是剛剛聽說。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趙明初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三人,“警方現在懷疑許哲音跟一樁買兇殺人案有關,你們身為家屬,最好和警方配合,交待她到底在哪裏。”


    “買兇殺人?”


    曹夢蹭的站起來,“我女兒買兇要殺誰?”


    “許一寧!”


    “什麽?”


    “什麽?”


    曹夢和許興利幾乎同時叫出來。


    曹夢:“這怎麽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趙明初:“凡事皆有可能,不好意思了三位,麻煩跟我去警局一趟,我需要給你們每個人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曹夢衝到趙明初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趙警官,你,你……沒有弄錯吧?”


    “弄錯?”


    趙明初冷笑一聲:“我們警方要沒有證據,會隨便懷疑一個人?”


    手機響,王冬打來的電話。


    “趙隊,剛剛在銀行查到許哲音十天前有一筆大額資金流出,我們查了一下去向,是一個叫李莉的女人。”


    “這個李莉的情況你們摸一下。”


    “已經摸到了,她是個情婦,包養她的男人叫陳斌,陳斌是齊某和劉某的上線,負責幫這兩人接活,抽兩成利。”


    趙明初眼神驟厲,“立刻逮捕陳斌和他的情婦李莉。”


    王冬:“老大,這兩人已經跑路了。”


    “我看他們往哪兒跑!”


    趙明初怒聲道:“去向祁局打報告,審請通緝令。”


    王冬:“別忘了還有許哲音。”


    趙明初冷笑一聲:“忘不了!”


    掛上電話,他別有意味的看許家三人一眼。


    這一眼,讓許哲元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


    心一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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