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寧冷幽幽地看她一眼,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


    被當成透明人的曹夢冷笑道:“別以為背後有了姓顧的,就了不起,你這種身份,就算顧湛要你,也跟你媽一樣,隻配做個妾!”


    “閉嘴,給我滾出去!”


    許興利的怒喝,給了曹夢當頭一棒,整個人幾乎都要站不穩。


    她跟了這個男人三十幾年,替他生下一兒一女,睜隻眼閉隻眼容忍他在外麵養女人生孩子,沒想到當著私生女的麵,這男人不僅沒有維護她做為妻子的臉麵,還讓她滾。


    不就是因為私生女的背後,是顧湛嗎?


    她轉過身,聲音發抖,“姓許的,滾就滾,有種的,別來求我!”


    許興利心裏破口大罵:你個笨女人,聽不出我這是故意罵的嗎?


    這個時候許一寧就是咱們許家的活祖宗,得供著啊!許興利朝許一寧擠了個笑:“別和你曹姨一般見識,她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許一寧直到這一刻,才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可怕。


    利益麵前,結發妻子都能置於不顧;一根肋骨被她撞裂了,他竟然還能衝她和顏悅色?


    光憑這份忍耐,她都別想從他嘴裏挖出丁點東西!許一寧瞬間改變了朝他質問的想法,咬著唇道:“爸,對不起,我這一趟來,是向你賠罪的,我真沒想到……”“爸爸不怪你,誰沒個情緒失控的時候呢,也是好事,話說開了,心頭才敞亮,否則咱們父女心裏都梗著那根刺。”


    許興利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慈愛,許一寧垂下臉,擋住了眼裏的憤恨。


    “事情真相大白了,顧湛那邊你幫爸爸好好勸勸,你姓許,是我許興利的女兒,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許家好,你就好;許家倒黴,你臉上也沒光,將來嫁了人,連個撐腰的娘家人都沒有。”


    許一寧嘴裏輕輕“嗯”了一聲。


    許興利一看她這態度,心說有戲,開始循循善誘:“爸爸看得出來,顧湛是喜歡你的,你們又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好好處處,將來說不定能走到一起。


    別信你阿姨的話,隻要許家好好的,許家就能為你撐腰。”


    走出病房,一股涼意順著許一寧的尾椎一路爬上了脊梁骨。


    她扭頭看著身後的這道門,一顆心如同磐石一樣硬下來。


    “穩住,許一寧!”


    她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你一定能撕開這個偽君子的嘴臉,把他送進監獄!”


    而一牆之隔的許興利,拿出手機給許興權發消息:“大哥,剛剛許一寧來了,我說動她去顧湛跟前幫咱們說情。”


    許興權:“是步好棋,但不知道有沒有用呢?”


    許興利:“不管有用沒用,先走走看再說,真要沒用了,咱們再商量後麵的招。”


    許興權:“要快啊,銀行那邊不等人!”


    ……顧湛接到許一寧電話的時候,正在開會。


    他一看來電顯示,抬手示意正在發言的財務經理停下,然後拿起手機走到外麵接聽。


    “喂?”


    “顧湛,我想見你一麵!”


    女人略帶嘶啞的聲音就像燎原火,一路摧枯拉朽地燒到顧湛的心裏頭。


    想見他,這是最好的消息。


    見他做什麽,這是顧湛憂心忡忡的事。


    “你人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不用急,中午十二點,就在閆氏大樓附近,我到了給你定位。”


    迴到會議室,顧湛整個人有些發懵,財務經理接下來的匯報,他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以至於當四周一片寂靜時,他漠然抬頭問:“講完了?”


    早完了!都完三五分鍾了,馮思遠連叫了好幾聲“顧總,顧總”,他都沒有聽見,英俊帥氣的顧總這是腫麽了,思春了?


    不對啊,夏天都快過了!……技術、財務,人力,三個會下來,已經十一點半。


    顧湛一看時間差不多,重重咳嗽一聲,“行了,今天就到這裏。”


    人力資源部經理體會不到老總的心急,忙不迭道:“顧總,別走啊,我還有一樣重要的事情沒匯報呢!”


    顧湛挑起劍眉:“嘰嘰歪歪講半天,你打算講到明天還是後天?”


    人力資源部經理:“……”顧湛:“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以後注意發言節奏,五分鍾內搞定!”


    人力資源部經理的臉頓時垮了,他明明才講了四分鍾,這麽不耐煩,顧總是要讓他滾蛋的意思嗎?


    顧湛進到辦公室,往後麵的休息區走,站在鏡子前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又把手打濕抓了抓頭發,才走出來。


    馮思遠正好推門進來,“顧湛,中午約了……”“推了!”


    顧湛拿起椅背上的西裝,“有什麽事,等我迴來再說。”


    馮思遠:“你這是要去哪裏?”


    顧湛嘴角勾著,“佳人有約!”


    馮思遠:“……”馮思遠:“我沒聽錯吧,千年單身老王八竟然有約會,還佳人……顧哥兒這是做白日夢呢!”


    ……並非白日夢,許一寧真真實實坐在顧湛的麵前,淺藍色襯衫,白色窄腳西褲,外套是黑色的小西裝。


    餐廳亮著燈帶,絨絨一團光亮,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顏色。


    見顧湛坐下,抬頭,毫無征兆淺淺一笑。


    顧湛被這笑容晃暈了,暈得有點像喝醉了酒似的。


    “來多久?”


    “沒多久,剛剛坐下。”


    顧湛脫了西裝,鬆了領扣,“先點菜,邊吃邊說。”


    許一寧:“你點吧!”


    顧湛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後,點了四菜一湯。


    他抬頭問:“喝點什麽?”


    許一寧指了指茶杯,“不用了,就它吧!”


    顧湛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來一紮玉米汁,溫的!”


    四方的桌子,兩人麵對麵坐著。


    安靜。


    這還是八年來兩人頭一迴在公寓以外的地方獨處,許一寧不自在,顧湛更不自在,都靜默著。


    一杯茶喝完,許一寧在肚子裏打好腹稿,正準備開口,顧湛手機響。


    沒接,掐了,而且還打了靜音。


    顧湛嗓音沉沉:“說吧,找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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