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沒吭聲。


    她那點應付生活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教得最多的,是讓她怎麽保護自己。


    對付男人,襠下的部位,用十分的力道,最好是由下往上使勁。


    她竟然徹頭徹尾的忘了,顧湛想到這裏,眼神涼颼颼。


    “得!”


    馮思遠舉手投降,“算我多嘴,不過你那一腳也實在太重了,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太好!”


    顧湛表情不變,叼了根煙含在嘴裏。


    馮思遠揣摩這人的心思,忙道:“我下樓送瓶紅花油,順便幫你打探打探那一腳傷哪兒了?”


    “你閑著沒事幹嗎?


    那一腳踹你腰上了?”


    馮思遠站在那裏進也不得,退也不得,拿出手機給某人發消息:“蘇蘇,姓顧的會不會是更年期到了?”


    某人:“思思,你在傻白甜的路上,真的一去不複返了,你來大姨媽嗎?”


    馮思遠:“……”……九良律師事務所。


    張九良把咖啡放在許一寧麵前:“怎麽樣,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許一寧撐著桌角站起來,走了幾步,“不用,我沒那麽嬌氣,歇一會就好。”


    張九良欲言又止。


    許一寧見他站著不動,“還有事?”


    張九良憋得太辛苦,索性倒了個幹淨,“那個……你那仇人小叔打架挺狠的,你自己注意點,別惹到他。”


    許一寧坐迴椅子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顧湛打架狠也不是一天兩天,五六歲的樣子就跟著顧銳學拳腳功夫。


    顧銳打架是野路子,但他在夜總會的老大不是,他老大以前在全國搏擊大賽拿過獎,顧湛在他的調教下,十二歲就在整個城中村稱王稱霸。


    石潤新和李越的那點拳腳功夫,都是顧湛教他們的。


    顧湛從前常對許一寧說的一句話是: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就不要瞎逼逼!後來,她越長越出挑,顧湛也逼著她練,可惜她運動細胞欠缺,畢生所學也隻會幾招簡單的防身術。


    顧湛罵她笨,笨得連頭豬都不如,把她罵哭了,又賤兮兮的跑來哄,“你個丫頭哭啥呢,大不了以後我保護你。”


    那句“大不了以後我保護你”,在當時的許一寧聽來,無疑是天籟,如今再看,就是天大的笑話。


    這時,手機滴的一聲響,有短信進來,是銀行發來的,個,十,百,千,萬,十萬,前麵是數字五。


    許一寧沒掩飾住眼底的驚訝,張九良探過頭,飛速的掃了眼她的手機,驚叫起來:“五十萬?


    這麽多?


    什麽錢?”


    “樓上顧總包養我的錢,一個月的。”


    “別逗了,他有女朋友,包養你幹嘛?”


    “師兄,我會拿這種事情說笑嗎?”


    許一寧幹巴巴的笑了下:“你是閆氏藥業的首席律師,又是我師兄,這事早晚都會知道,我不想讓你看不起,先說為敬!”


    “握草!”


    “握草!”


    “握草!”


    張九良一連罵了三句髒話,心裏湧上三個念頭:第一個念頭:樓上那位到底是為啥啊?


    第二個念頭:師妹不是那種為了錢就能把自己賣了的人,到底出了什麽事?


    第三個念頭:能不能也有人包養他一下?


    ……張九良的滿腹狐疑,許一寧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不想多說,三言兩語把人打發走。


    挨到下午,腰疼得實在受不了,許一寧決定去中醫院做個推拿,否則明天肯定爬不起來。


    午後,太陽火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她用手機叫了滴滴。


    這時,有輛黑車緩緩停下,車窗滑下,露出她最不想見的一張臉。


    許一寧沒動。


    她不動,顧湛也不動,就這麽直接地,冷冷地看著她。


    馮思遠從車上下來,走到許一寧麵前,“許律師去哪,我送你!”


    許一寧死都不想和顧湛坐同一輛車,會短命。


    “不用了,我叫的車馬上就來。”


    “許律師,咱們混職場的,聽話點總是沒錯,否則還是自己吃虧,你說是不是?”


    馮思遠說得很委婉,許一寧卻聽出了其中的深意,“我去中醫院做推拿,應該不順路吧!”


    “是不是腰疼了?”


    馮思遠故意放大聲音:“那真是巧了,顧總前幾天打架,肌肉也拉傷了,也正要去瞧中醫呢!”


    許一寧心裏罵了聲:“活該!”


    馮思遠在許一寧萬分牙疼的目光下,又文靜又無害的衝車裏的男人說了一句:“顧總,一起吧,這大熱天的!”


    黑車的車窗緩緩升了起來,擋住了顧湛那雙要殺人的眼睛:姓馮的,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去看中醫?


    ……五月中,夏意漸濃,樹蔭裏斷斷續續響起了蟬聲,金燦燦的陽光潑潑灑灑。


    車裏,卻是涼意颼颼。


    許一寧剛在手機上取消訂單,就接到李越的消息,說他在陪石潤新做理療,石潤新小腹右側的肌肉嚴重拉傷,沒個三五天好不了。


    許一寧打了一大段叮囑的話,臨發出去時,又統統刪了,不合適。


    於是隻迴了四個字:讓他保重。


    “許律師上車就和人聊天,很忙嗎?”


    許一寧腰上疼著,心口因為石潤新的事情也疼著,反唇相譏,“是很忙,顧總您有意見嗎?”


    顧湛臉色驀的一沉,車裏的溫度驟然冷了兩度。


    馮思遠覺得尾椎骨都在發涼,忙打岔道:“許律師呆在九良的時間似乎很少,市局那邊很忙嗎?”


    “是。”


    “忙什麽呢?”


    “無可奉告!”


    “是有命案嗎?”


    “不知道!”


    嘿,這算是把話聊死了。


    馮思遠看了眼倒後鏡,倒後鏡中的男人坐得筆直端正,周身氣壓低得似乎隨時能飄出六月飛雪。


    車子在一個古色古香的門麵前停下,看招牌應該是個私人中醫診所。


    車剛停穩,許一寧就迫不及待下車,等顧湛從車上下來時,她已經推門進去。


    馮思遠不由感歎:“顧哥兒,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一秒鍾都不想和你呆在一起啊?”


    顧湛轉身拂袖而去,“如果不是你多事,你當我願意和她呆在一起。”


    馮思遠心說:一路上,你也沒說不去看中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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