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寧心裏忐忑,忍不住輕輕蹙眉。


    這一蹙眉,將將落在顧湛的眼裏,許一寧立即發現他唇邊露出的笑:“看我在床上怎麽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顧少啊,真看不出來啊,你這人可太騷了。”


    富家公子一號偷瞥了眼許一寧。


    富家公子二號“吧唧”親了口懷裏的女人:“顧少啊,少爺我要是個女人,直接就水了。”


    富家公子三號眯了眯眼睛,“顧少冷峻的五官下麵,原來藏著一顆騷動的心啊,這妞泡得,我都想叫你一聲祖師爺!”


    顧湛勾唇笑,把麻將牌一推,“走了,吃飯去,我家寶貝餓了!”


    許一寧被他拽著走,身體從上到下都跟棺材板一樣,這一瞬間,她對這個男人感觀隻有四個字:太會演戲!……盡管上的菜都是燕窩、魚翅、鮑魚之類,許一寧什麽滋味都沒嚐出來,臉上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相比之下,顧湛的心情似乎不錯,不停的給許一寧夾菜。


    明明是做給別人看的,卻帶著點兒漫不經心的熟稔,仿佛他是世界上最深情的情人。


    其他三個姑娘羨慕的在心裏直罵娘。


    她們哪裏知道,許一寧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那些菜一口一口咽下去。


    上果盤的時候,顧湛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包間裏立刻安靜下來,都是老江湖了,這個點怕是顧少的女朋友打電話來查崗!“音音……”“……”“和幾個朋友在吃飯,談生意!”


    “……”“沒有女人,都是些糙爺們!”


    “……”顧湛一邊打電話,一邊把手落在許一寧的頸脖上,輕輕搓揉。


    他有養眼的一雙手,骨節修長,指甲剪得規矩而圓潤;許一寧的皮膚白皙如玉,輕輕一碰,就變成了粉色。


    三位少爺們都是打小從紅塵打滾,什麽陣仗沒見過。


    顧湛嘴裏對正牌女朋友的溫柔和手上對情人的溫柔半點不突兀,這一幕讓人看了莫名有種隱秘的興奮,眼睛都在許一寧臉上瞄著呢!許一寧的心在下沉,周身的血卻拚了命的往上升,在血管裏沸騰地突突亂撞,一下比一下重的衝向腦門,又失重似的砸迴胸口。


    讀書人都有幾分清骨和傲氣。


    做人情婦已經是把骨頭打斷,偏顧湛還要在眾人麵前表演這一出,無異於生生把許一寧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這種羞辱,簡直比殺了她還要狠。


    “吃完飯就迴去……嗯,迴家給你發消息……乖……”顧湛掛了電話,掏出銀行卡付錢,衝許一寧溫柔一笑:“寶貝,迴頭到家提醒我一下,給音音發個消息。”


    許一寧眼裏的森冷一閃而過,故意捏著鼻子撒嬌說:“你也不怕我吃醋?”


    顧湛掌心一翻,性感撩人的手指在許一寧蒼白的唇上撫過,“不怕,你吃了醋在床上才放得開!”


    桌上三個男人心裏同時“握草,握草”了兩聲,這個顧湛,簡直就是個調情高手啊!木木桌上三個女人心裏同時“媽啊,媽啊”兩聲,這男人是個極品,好想被他睡,或者睡他啊!許一寧死死的咬著牙:姓顧的,方便的話,你能去死一下嗎?


    ……上了車,顧湛扯下麵具,看著車窗外的夜色一言不發。


    許一寧更是懶得說話,一頓飯吃得她消化不良,恨不得找個地方吐了才好。


    馮思遠開著車,眼睛時不時的瞄一眼倒後鏡,他決定一會把這兩人送迴去以後,找林蘇蘇喝杯酒放鬆放鬆。


    這活兒幹得真特麽的短命。


    車子開上高架,一路還算順暢,但氣壓實在太低,馮思遠打開電台,音樂傾泄而出,放的竟然是樸樹的《那些花兒》。


    許一寧心悸,索性扭頭閉上了眼睛。


    顧湛的目光深處則是閃爍著一些晦澀難辨的情緒。


    顧家四個人,音樂喜好各不相同,顧銳喜歡刀郎,許秋怡喜歡蔡琴,他喜歡樸樹,許一寧喜歡許巍。


    問她為什麽喜歡,明明許巍長那麽醜,個子還矮,她振振有詞迴答:男人需要看什麽臉,有才華,有內涵,心地善良就行。


    這話是衝他來的。


    自打他上高中後,書包裏的情書和巧克力就沒斷過,帥哥加痞氣的男人自帶主角光環,多少女同學為他瘋狂。


    還有幾個癡情的,打聽到許一寧是他侄女,走曲線救國的路子,天天到許一寧班級送各種好吃的,把她弄得煩不勝煩,對他的討厭更加了一層。


    她越討厭,他就越來勁,還存錢買了把二手的吉他,早上練,晚上練,一邊練還一邊唱,盡唱樸樹的歌,擾民呢!最後顧銳忍不住了,一盆冷水潑他臉上,“你要幹什麽?


    上天啊?


    地球裝不下你了吧?”


    他的迴答理直氣壯:“不是地球裝不下我,是你女兒容不下我,我就是想讓她瞧瞧,喜歡的偶像得像我這一號的,又帥,又會唱,還腿長。


    哥,你就說我帥不帥吧!”


    他哥賞了他一記鐵沙掌。


    再後來,許一寧被他騙到手,有天,他故意把破吉他往她麵前一扔,眼神帶著威脅:“說,現在喜歡誰?”


    許一寧嚶嚶兩個字:“樸樹!”


    “誰最帥?”


    “樸樹!”


    “錯了!”


    他撲過去撓她,撓得她直求饒:“知道錯哪兒了嗎?”


    那丫頭點點頭。


    “重新迴答,誰最帥?”


    “你!”


    如今,許巍隱居了,樸樹老了,顧湛對吉他早已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隻有賺錢和報仇。


    許一寧對聽歌也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隻有案子。


    可往事點點滴滴,總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跑出來騷擾他們一下,就像被一把蘸了水的鞭子狠抽了一下--都疼哪!……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來,兩人下車,一前一後地走著,路上遇到幾個保安,看許一寧的目光都帶著意味深長。


    出電梯的時候,許一寧的腳步頓了頓,表情繃緊了。


    進了那扇門,合約正式生效,就再也沒有迴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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