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的血泊之中。


    “傻子,傻子。”龍爺總算迴憶起來了,他哆哆嗦嗦的說道:“拘留室裏那個傻子,當時跟你坐在一起的?你找‘黑豹’麻煩,就是為了進警局的拘留室?”


    “沒錯,沒錯!”周青峰苦笑的點點頭,“我本來要已經把他抓到手的,就等著處理幹淨後弄死他的。可那家夥命大,今天突然跑掉了,我正在到處找他,我必須找到他。”


    對於周青峰在平湖區攪風攪雨的行動,龍爺想過很多。他想過這是‘鄒輝’這個紈絝大少的無腦頂撞,也想過這是鄒世榮老謀深算的手段,也許是陰謀,也許是陽謀,可他始終沒想過這是一場無妄之災。


    一場跟龍爺沒有任何關係,卻牽連他走向毀滅的追蹤。


    “你就為了找個傻子鄒輝,卻把我一生的基業全毀了?”龍爺頹然的鬆開了手,整個人無力的倒在血泊之中,“原來我一直都想錯了,完全想錯了。”


    咖啡廳裏此刻寂靜無聲,王美娟已經打完了報警電話,遠遠站著不知所措?幾個服務員不是茫然對視,就是在靠牆發呆。通叔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就連安嵐都隻是抱著兒子默默痛哭。


    龍爺看著天花板的燈光越來越模糊,瞳孔慢慢開始渙散,唿吸變得若有若無,說了句‘老天爺,我不服,我不服啊’。他的神情變得極其怨毒,卻已經是迴天乏力,最後隻能是兩腿一蹬,就這麽窩窩囊囊的死在這個咖啡廳裏。


    周青峰站起身,低頭最後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心中暗道:龍爺,你是一了百了,死了倒也幹淨。我的麻煩還不知道要怎麽結束呢!


    就當周青峰心裏滿是苦楚之時,雨果忽然開口說道:“主人,有人在警方的無線電裏唿叫急救車,從描述內容上判斷,可能跟鄒輝有關。”


    場景迴到龍爺之前躲藏的爛尾樓,現場已經擠滿了十幾台各式車輛,消防的,武警的,政府的。消防車的滅火泡沫鋪了一地,幾十號人就在泡沫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忙忙碌碌。


    現場搭起了大功率的碘鎢燈,整個爛尾樓一層都被照的通明透亮。孟慧撩開警戒帶走進爛尾樓的內部,幾個消防員正拖著水管從她身邊走過。


    一個消防局的隊長跟在孟慧身邊,很是抱歉的說道:“我們接到報警就趕來了,發現是汽油爆燃引起的火勢,立刻開始進行撲滅。


    可等我們進來之後才發現火勢並不大,但樓內其實是個槍案現場,裏裏外外發現十多具屍體。由於我們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就開始滅火,所以現場基本都被破壞了。”


    死了十幾個人,而且現場又是發生槍戰,這又是一起天大的案子。孟慧得到消息時就覺著頭大如鬥,到了現場更是氣的半死,所有痕跡幾乎都被趕來滅火的消防洗了個幹幹淨淨。


    消防局的隊長很遺憾的解釋了一遍,孟慧也對這個局麵深感頭疼。現場的腳印,血跡,指紋全泡湯了,技術科的人僅僅在爛尾樓的二樓發現少量痕跡,但已經無法還原現場曾經發生的案情。


    孟慧走到一具無頭屍體前,幾個技術警員正繞著屍體拍照,見她過來連忙起身喊了聲,“孟姐。”


    “還有什麽線索留下嗎?”孟慧問道。


    “我們一共發現十三具屍體,所有屍體都是被十二號霰彈擊斃的。由於現場完全被破壞,我們很難做彈道比較和現場還原,所以也很難判斷兇手有幾個人。”


    技術警員說完屍體後又把孟慧帶到撞進爛尾樓的那輛油罐車前,油罐車已經因為汽油爆炸而完全燒毀,但從燒成骨架的車體上還是能看到撞擊造成的扭曲破壞。


    “根據對周圍居民的調查詢問,還有現場的勘測判斷,案發時這輛油罐車被人以高速撞入爛尾樓並且被引爆。這附近幾具屍體是油罐車爆炸時被燒死的。


    隨後案發現場發生火拚,我們辨認出幾具屍體,發現他們正是以龍某為首的平湖區黑惡勢力團夥。當地警方也在附近抓獲了幾名逃逸的通緝人員,基本確認了我們的判斷。


    不過對於是誰發動了襲擊,被抓住的那幾名通緝犯都一口咬定是個叫鄒輝的人。但我們問過了,由於案發時現場太亂,幸存者中沒人直接看到鄒輝行兇,或者說看到的人都死了。所以我們的證據鏈還不完整,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技術警員大致講述了目前的調查結果,孟慧聽到‘鄒輝’這個名字就覺著不爽。而且更頭疼的是,這次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能指證鄒輝。


    孟慧摘下警帽,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短發,試圖想借此理清整個案情。老警察趙叔從她身後走上來,沉聲說道:“小慧,我剛剛把所有屍體和幸存人員都看了一遍,沒有看到那個姓龍的。整個爛尾樓也都找了個遍,沒有找到你想要的那些罪證。”


    罪證,罪證,罪證!


    孟慧此刻不在乎周青峰假冒的鄒輝,不在乎龍爺的死活,她隻在乎能快速解決平湖區難題的關鍵所在——那些應該由龍爺掌握,記錄所有地下交易,能快速清理整個平湖區官場的罪證。


    這些罪證關係到孟慧能否從鬆江市的警界脫穎而出,贏得市裏大boss關哲的賞識,然後平步青雲登上更高的職位。


    “來來來,大家都辛苦了!我買了些夜宵,大家嚐一嚐。”一個高音男聲從爛尾樓外走了進來,手裏提著個大大的飯盒籃。


    當刑警是件很辛苦的活,沒日沒夜的幹,還經常錯過飯點。現場負責勘察的警員一看有夜宵,紛紛大笑的上前來拿一份。


    帶夜宵來的男子最後來到孟慧麵前,手裏拎出個保溫桶,熱情的說道:“小慧,你都連續幾天沒好好休息了。我給你買了些燉湯,你先把工作放下,把湯喝了。”


    這燉湯一看就比其他宵夜高幾個檔次,賣相不錯。可孟慧轉過身,看也不看保溫桶,麵無表情的說道:“方博,麻煩你不要天天黏著我。我現在也沒心思喝湯,你還是留著自己喝吧。”


    拎著保溫桶的男子相當高大,同樣佩戴三級警督的警銜,一身警服穿的筆挺,對於孟慧的冷淡卻毫不在意,反而笑笑說道:“我現在也是專案組的成員,關心一下身處一線的同事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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