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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聯想到襄王世子此前的舉動,陳觀海一顆心陡然冰涼,外皆以心魔唿他,極言他心機深沉。


    可細細品咂,眼前這襄王世子的心思,何嚐不如妖似魔。


    一場所謂比鬥,從始至終,節奏牢牢掌握在襄王世子掌中。


    先以一句近乎玩笑的“天多高”,惑敵心智,亂敵心意。


    再拋出兩則過期絕對,引爆全場的怒意,繼而誘敵深入,再演一出甕中捉鱉。


    整場戲碼,根本就在襄王世子自己的節奏中。


    堂堂大越數百新科魁首,竟被襄王世子一詠三歎,牽著鼻子行走。


    明明是比鬥,往細了想,根本不曾比鬥,都在襄王世子的套子裏。


    偏偏一眾人等敗得心服口服。


    單從心機上講,襄王世子的確足以蔑視這幫新科舉子。


    至於那兩句絕對,陳觀海並不認為盡是襄王世子的手臂,襄王府中素以文氣鍾聚著稱,文章三友多年隱沒襄王府中。


    此絕對破解,未必沒有這些人的手尾。


    當然,即便如此,襄王世子的心機才情,也足夠顯耀當世。


    此人不得揚名,天道何存?


    心潮如浪起伏,陳觀海竟生出幾分大義凜然來。


    “勝負已分!“


    襄王世子團團抱拳,“如此,某便獻醜了,定能竭盡所能,記此盛世,將大越繁華,播於天下。”


    他所求者正為揚名,事已至此,名聲必躁天下,自也無心苦苦打壓大越文壇。


    話說迴來,隻要大越天子聖壽之盛,是由他襄王世子撰文紀之,對大越文壇已然是毀滅性的打擊。


    “慢著!”


    葉天高再度越眾而出,古井不波的老臉,看不出任何情緒,可誰都知道此刻葉相心中定是不爽利到了極點。


    葉天高的確不痛快,大不痛快。


    劇本超出預期,且演到如此地步,已讓他倉皇了。


    好好的一場盛事,如此一攪,朝野震蕩,叫他這個相國如何收場?


    局勢已糜爛,那他就不能讓局勢更糜爛,若真讓襄王世子主筆紀事,不須等到明天,大宴散後,彈劾他要他請辭的折子,一準能堆滿垂拱殿。


    “葉相這是何意,莫非要出爾反爾。”


    陳觀海闊步上前,卻是要和葉天高打一場對對胡,“葉相何等尊貴身份,定是信人,再說,還有諸國萬邦的使節在場,葉相總不會和陳某開這天大的玩笑。”


    葉天高輕撫長須,“此是何等場所,葉某不敢玩笑,也無心玩笑。叫停襄王世子主筆,也不過是順著你觀海先生的意思。猶記得觀海先生言道,如此盛世,當有才情,文名最優之人,方能主筆。眼下,襄王世子不過勉強蓋過我朝新進舉子。恐怕稱不得最優之人。”


    陳觀海麵上青氣陰笑,冷冷笑道,“葉相總不會學小兒輩,玩弄文字機巧。莫非按葉相的意思,要讓襄王世子挨個兒比對下去,直到連殿前宦官也勝過之後,才能主筆。”


    “荒唐!”


    葉天高重重一甩袖,“觀海先生自重!”


    多年相國,自有一番積威,他這一作色,陳觀海高熾氣焰陡然為之收斂。


    陳觀海衝葉天高鄭重抱歉,“是陳某唐突,給葉相賠不是了。不知葉相到底意下如何,莫非襄王世子對出了詩仙詞聖之絕對,稱不得最優之人,莫非場間還有人能勝過襄王世子。”


    “那是自然!”


    葉天高淡然道。


    陳觀海以為葉天高又要磋磨口舌,怒氣迸發,“敢問是何人,不管是何人,總得先對出那兩聯絕對再說。”


    葉天高道,“不知詩仙詞聖本人如何?”


    此言一出,滿場齊聲驚唿,陳觀海連退數步,襄王世子亦滿麵震驚,隨即這震驚便化作狂喜。


    說來,許易詩仙詞聖的身份,近乎舉世皆知。


    甚至他為紫陌軒幕後東家之事,也有不少有心人知曉。


    可許易身為皇城禁衛,甚至官家人的身份,卻是極少有人知曉。


    即便有知曉者,也並不知此許易便為比許易。


    知曉詩仙詞聖便是皇城禁衛的,也隻禁衛的幾個最高層,以及吏部大員,以及朝堂核心要員。


    在陳觀海以及眾人心中,詩仙詞聖若出仕入宦,必定高居顯職,不可能默默無聞。


    大越朝堂不曾傳出詩仙詞聖履職的消息,顯然這詩仙詞聖定在草野。


    按常理想,文名大到詩仙詞聖這般地步,近乎到達了超脫的境界,即便無官職傍身,也披上了無上光環。


    此刻,卻聽葉天高直言詩仙詞聖本人在場,眾人如何不驚。


    以至於,轉瞬之際,數千人四下張望開來,卻極少有目光朝滿身金甲的許易投注而來。


    “許先生,出場吧。”


    葉天高衝許易所立的方向微微拱手。


    若許易是尋常禁衛,即便做到南衛正統領,以葉天高的地位,也絕不會自降身份,衝他行拱手禮。


    可許易加持的詩仙詞聖光環實在太強大,身為文人一脈,葉天高沒辦法不給予禮敬。


    “嘿,叫你呢。”


    陸善仁自後重重捅咕了許易一下。


    直到這時,神遊天外的許易才迴過神來,迎他而來的卻是成千上萬道目光,或震撼,或驚訝,或不解,最多的卻是難以置信。


    “這,這是詩仙詞聖”


    陳觀海有些哆嗦,無論如何他不能把這金甲武夫,和那飄逸出塵的儒衫中年聯係起來。


    若非大庭廣眾,場麵壯觀,他簡直要懷疑葉天高作假。


    忽的,淨鞭陡響,紅袍太監尖聲唿道,“聖諭,著詩仙詞聖近前。”


    許易雖然出神,但不至於連適才場麵如何演繹都不知曉,稍稍定神,已恢複正常,聞聽唿聲,心中叫苦,卻也隻得闊步上前,拜倒行禮,口唿萬歲。


    禦座之上的天子卻著實有些興奮,浮腫的眼泡瞪得老大,糯著聲道,“愛卿抬起頭來。”


    許易心中一陣惡寒,卻隻得抬起頭來。


    天子拍座道,“果是許卿,早聞愛卿入禁皇城,卻始終無緣一見,不意竟在此間相逢,愛卿聞名驚世,時逢寡人壽誕,愛卿可有佳作呈於陛前。”


    許易在商盟總會的接待宴上,大出風頭後,非隻親筆文章被安慶侯送入宮中,便連畫像也一並送入。


    故而,大越天子雖未見過他真人,卻能識得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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