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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易強忍著擒拿北辰的心思,身形一展,混入人群。


    不知他將珠子擲入湖中的不少,直朝他迫來,但能跟上他轉速的尤為稀少。


    隻有七八位精通遁術之輩,急急追來,許易揮掌送出,整個江麵,陡然炸起長達三十丈的澎天水幕。


    隻這一下,追擊而來的七八人,各自止步。


    舉手投足,便有如此威力,再追上去,那就是不識抬舉,罔顧人家的活命之恩。


    轉瞬,許易便掠過寬達十餘裏的遼闊湖麵,踏上了對麵的堤岸,正待舉步移開,天空陡然多了一片瑩瑩發光之物,卻是萬千顆珍珠,自天空灑落。


    許易送目朝湖中瞧去,卻見一條巴掌大的通紅鯉魚,不住地在湖麵俯躍,許易將蒼月角噙入口中,卻聽一道清脆的妖言,“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妖猶念恩,許易衝那通紅鯉魚微微頷首,掌間氣流湧動,將那滿地珍珠盡數攝入,收入須彌環中。


    以他如今的修為和財富,哪裏還留戀人間珍寶,隻是小妖一片好意,他不願辜負。


    收罷珍珠,徑自朝安慶侯府行去,他才想起大管家的交代,要他有空,今晚務必迴歸。


    …………


    夜市燈如晝,星火隔雙愁。


    此刻,爭珠之戰已落下了帷幕,帶來的震撼已漸漸歸於平淡,隻是餘波未消,不住有強大修士冒著犯禁的危險,掠空而來,俄頃,便有大隊兵卒,封鎖了湖麵,一隊隊的水卒,躍入湖底,探尋究竟。


    惜乎此玉黛湖,外連蒼龍江,內接小商河,水係縱橫,蜿蜒千萬裏,整條水脈甚至直通大海,要想尋找那珠子,無異於大海撈針。


    風波消散,北辰心緒不寧,連師門秘傳的清心妙法,也始終止不住如沸的思潮。


    短短數個時辰,一連數次在同一人手下,束手束腳,以至於最後甚至失了爭雄的膽氣,這個發現,讓他倍受打擊。


    不知覺間,心中隱隱生出惡念,動不得你,我還欺不了她麽?


    豈料,此念方起,便聽一道聲音傳來,“這位大師,猙眉獰目,分明是動了惡念,大師身為佛門中人,如此可不好。”


    北辰循目看去,卻見湖邊柳林前的一間簡陋酒肆中,一位眉清目秀,氣質陰柔的青年公子,臨風而坐,手持粗瓷杯盞,正衝自己遙舉示意。


    他心緒不佳,實沒功夫理會不相幹之人的譏諷,正待離去,卻又聽那陰柔公子道,“大師分明是有心病,我有心藥一副,保證藥到病除,不知大師可願一試。”


    北辰心中冷笑,舉步直行。


    他乃佛門高徒,自忖佛法廣大,區區兩句江湖常見的欺人之語的開場白,又豈會入他胸懷。


    那陰柔公子輕囁一口,傳音道,“若我所料不錯,大師所患之人,必是身著甲乙之色。”


    此話方出,北辰邁動的步伐,嘎然止住。


    五行八卦有曰:東方甲乙木,甲乙屬木,木主青,甲乙之色,便為青色。


    “方才你也在場?”了塵冷道。


    他隻當對方發現了適才他和許易的爭鋒。


    陰柔公子道,“在不在場,有何相幹,大師隻需知道,你有心疾,我有心藥,保管藥到病除便是。”


    北辰躊躇片刻,舉步上前,說道,“你到底是誰,尋貧僧到底所為何事。”


    陰柔公子舉手替對麵的茶盞,滿上一杯,舉手道,“大師隻需知道,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在下相信當和大師有共同話題。”


    北辰坐下,平視陰柔公子,“有話且說,貧僧倒要看看你的道行有多深。”


    “不急不急,當此良辰美景,朗月清風,既然相逢,也是一種緣分,何不共飲一杯。”


    說著,陰柔公子端起茶盞,衝北辰舉了舉。


    北辰端起茶盞,微微凝視,催動宗門秘傳的辨毒絕技,果見無異,舉杯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閣下現在總該說說,到底是何共同話題了吧?”


    北辰刀口杯盞,冷聲說道。


    陰柔公子輕輕一笑,大手抓來,北辰心下一驚,握住杯盞的左手,已被那陰柔公子握住。


    “你這是作甚!”


    北辰吃驚非小。


    一者,以他的本事,竟沒能避開,眼前這陰柔公子怕不比那青衣狗賊還要年輕,大越天下,青年英雄未免太多!


    二者,修士之間,最忌諱肢體接觸,像這種一隻手臂操於人手,無異於半條命捏在了別人手中。


    北辰驚怒交集,方要反擊,那陰柔青年的大手陡然傳來一股刺骨的冰寒,再下一瞬,他便失去了隻覺。


    忽而,陰柔青年的雙目越來越亮,好似一對明晃晃的燈籠,隨後,北辰迷失的雙眸也漸漸亮起,漸漸泛起綠光。


    十數息後,綠光收斂,北辰雙目恢複了清明,一語不發,起身離開。


    陰柔青年哈哈一笑,宛若梟啼,驚得四周茶客,盡數看他,卻見他三兩步,已到百丈開外,隨即,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陰氣森森,晦氣!”


    青衣小二暗罵一句,快步上前收拾桌子,才抓起先前北辰所用的茶盞,粗糙紅潤的大手,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爛,撕心裂肺的哭號劃破天際,飄得老遠。


    ………………


    許易再跨入安慶侯之際,安慶侯已經迴來了,正在暖廳大宴賓客,接受宴請者,正是熊奎等人。


    富麗堂皇的暖廳內,燈火輝煌,寬闊的壁爐內,熱烈燃燒的西海沉香炭,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純水晶的大型餐桌上,山肴海酒,海陸雜陳。


    更有妖男俊女或殷勤捧酒,或鼓瑟吹笙,整個場麵快趕上宮廷盛宴了。


    見得許易到來,安慶侯極是歡喜,才上前來,便把住手臂,笑道,“你老弟這般待客可不對啊,都是自家兄弟,哪裏能往我這一放,便唱起空城計來。”


    他對許易能將熊奎等人,安頓在自己府中,極是歡喜,說明了這位完全把自己當了親近之人。


    熊奎等人也迎上前來,眼中竟是關切。


    安慶侯善解人意,揮散歌女侍者,笑道,“老夫不勝酒力,先行告辭,諸位尊客,切莫見外,就當自己家,放開享用。”拱拱手,徑自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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