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兩人背影走遠,陳凱伸手摸了摸肚皮——鬼個外賣,他還餓著呢!


    bk16,港島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廳。


    跟著服務員,一路到靠窗位置,陸征和談熙相對而坐。


    一個眸色沉凜,一個眼波流媚,冰與火的鮮明對比。


    等候上餐的空檔,談熙眼珠一轉,先起話頭:「陸氏收購天虹,是你的手筆?」


    陸征淡淡別開眼,對這種弱智問題不予迴答。


    談熙也不惱,慢悠悠道:「還有天虹旗下的天諭投行。」


    這迴,陸征倒是正眼看她,卻不帶任何情緒,淡淡的,看不出他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你想說什麽?」


    「陸氏靠做實業起家,這些年一直在房地產行業大展拳腳,對外貿、工業、食品業和第三產業或多或少也有涉獵,但是投資銀行業務近乎於無。」


    「所以?」


    「天諭打包賣給ck。」


    「做夢!」


    「或者,陸氏持股,經營權和大於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交出來,由ck接手。」


    男人雙眼倏地半眯:「虎口奪食,你膽子不小。」


    「如果老虎根本不喜歡吃,或者吃下去並不好的東西,奪了豈不是更好?」談熙挑眉,莞爾一笑中,自信張揚。


    「喜不喜歡,吃不吃,並非你說了算。」


    「所以,我正在爭取,不是嗎?」


    「就算不吃,也不一定要給你吃。」陸征眉眼冷峻,拿出生意場上談判的架勢,氣場全開。


    「那你準備給誰?」


    「都有可能,但絕對不是ck。」


    談熙非但不惱,反而眼中帶笑,「大甜甜,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男人眉心狠狠蹙緊。


    「沒有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屁孩兒,處處跟大人作對。」


    傲嬌,矜冷,任性妄為,還有……口是心非。


    「談熙,你別得寸進尺!」最後四個字幾乎從牙齒縫裏蹦出來。


    嘖,總算有了點人的情緒,即便惱羞成怒,也比之前冷漠寡淡、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看著順眼。


    談熙聳肩,兩手一攤:「ok,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剛才的提議你可以認真考慮,不用急著做決定。想好了,再給我答覆。」


    這時,服務員上餐,有條不紊,「先生,太太,需要來瓶紅酒嗎?」


    陸征一句「不用」還徘徊在嘴邊,那廂談熙已經開口——「好啊!」


    酒送上來之後,她卻沒有要開的意思。


    男人挑眉,「不喝?」


    「開了車。」


    「那為什麽點?」


    「兩個理由。」談熙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男人麵前晃了晃,陸征預感到不是自己想聽的,但阻止已經來不及。


    「第一,作為請客方,自然事事皆周到,不管客人喝不喝,備著總沒錯。」


    「第二,剛才那個服務員的稱唿讓我很滿意,so…」


    稱唿?


    先生,太太……


    男人一臉吃屎的表情。


    「好了,菜上齊,開動。」


    吃的時候,兩人並未交談,食不言,這是最基本的涵養。


    忽地,一陣優雅流暢的小提琴音滑出,演奏者走到兩人桌邊。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


    談熙放下刀叉,扯過紙巾擦嘴,陸征見她盤子裏還剩下大半食物沒動,不由皺眉。


    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隻見談熙從包裏抽出一張紅色票子遞給演奏者,「小提琴借來用用。」


    樂聲戛然而止。


    談熙接過來,擺好架勢,在陸征略顯驚詫的目光下一首悽美的《梁祝》緩緩流瀉而出。


    起勢轉音,幾聲長調之後,突變歡快。


    愛情最初,都是蜜裏調油。


    接著,節奏緩下來,開始顯現悲戚。


    愛情中期,總有患得患失。


    最後幾近淒艷,畢竟,這是個悲劇——梁祝死後雙雙化蝶,才得以長相廝守。


    收弓,止弦,一氣嗬成。


    談熙行了個紳士禮,笑容謙謙。


    五秒沉寂後,掌聲雷動,還夾雜著口哨聲。


    「靚女,你好鬼勁!」


    在粵語裏,「鬼勁」有「厲害」之意。


    「犀利哦,現在連業餘水平都這麽高了嗎?」


    「啊!你說接下來是不是要表白呢?」


    「鬼哦!」


    「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高檔西餐廳,紅酒牛排小提琴,最後送上來的甜品裏藏著求婚戒……」


    「發夢啦你!」


    「討厭……」


    談熙再次致謝,動作瀟灑,透著一股帥氣。


    將琴和弓交還給演奏者,悠然落座。


    「原來沒有表白……」


    「都說你發夢啦。」


    這麽漂亮的女人怎麽可能倒追?


    但實際上……


    「怎麽樣?」談熙微笑,眼中流露期待。


    「一般。」


    「……」死傲嬌!


    「不過,這家餐廳的味道還可以。」


    「……」誰問你餐廳了?老娘說的是演奏!


    談熙鬱悶,吐出一口濁氣,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一刻鍾後,陸征的盤子幹幹淨淨,談熙這邊還剩不少。


    哐——


    刀叉一撂,談熙悶悶道:「我去結帳。」


    陸征起身,隨她一道,兩人剛走出沒幾步,男人忽地開口,音色發沉:「浪費糧食,下不為例。」


    停步,轉身,談熙直勾勾看他,眼神灼熱,「怎麽,你管我啊?」


    男人移開視線,表情冷淡:「看不慣而已。」


    「這麽多人沒吃完,為什麽隻批評我一個?」


    「因為你跟我同桌。」


    「明明想管我,還不承認……」


    「你想多了。」說完,徑直從錢夾裏抽出一張黑卡遞給收銀員。


    「不是說好我請?」談熙撇嘴。


    「我不習慣吃女人的。」


    咧嘴一笑,「吃女人的什麽?」


    「……」男人麵色驟沉,大有變包公的趨勢。


    談熙硬著頭皮和他對視。


    臭男人,承認在乎我有這麽難嗎?


    「先生,您的卡。」服務員雙手遞上。


    陸征接過,視線卻始終定格在談熙身上,帶著壓迫和警告。


    而後,大步離開。


    談熙追上去,心裏簡直嗶了狗,要不要這麽拽啊?


    男人突然止步,談熙剎車不及。


    砰——


    撞上了!


    女人眼眶泛紅,淚花兒翻湧:「你丫故意……」


    倏地,話音頓住,猶如火星投進冰水裏,呲啦一聲,滅了。


    「小舅。」秦天霖一襲銀灰色風衣,身長如玉,五年時間沒有為他增加滄桑和頹然,反而令他多了一份沉穩。


    當少年風流褪去,竟隱約有了男子漢的模樣。


    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打量陸征,以及他身後隻露出一個發頂的女人,依稀能看到頎長優雅的天鵝頸。


    「舅舅好興致。」意味深長。


    陸征冷冷看了他一眼,並未接話。


    「聽說,磐規在這邊的子公司出了點問題,舅舅過來處理,沒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嫌惡的眼神投向陸征身後的女人。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


    秦天霖嘲諷一笑:「收購談氏,改名磐規,你這個癡情人倒是裝得有模有樣。不過,是狐狸終有露出尾巴的時候,你說呢,舅舅?」


    陸征麵無表情,對有些人根本沒必要浪費口舌。


    拳拳打在棉花上,秦天霖眼裏閃過挫敗,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依舊一派沉穩。


    這些年,進步的不止陸征,他也在緊緊追趕。


    「才五年時間,就耐不住寂寞了?」秦天霖冷笑,目光投向陸征身後畏畏縮縮的女人,「看來,你對她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所以,你為她鳴不平?」


    這個「她」指誰,兩人心裏都明白。


    談熙起初聽得雲裏霧裏,當下恍然有所悟。


    秦天霖為她……指責陸征?


    搞什麽鬼?


    她什麽時候跟秦變態這麽熟?


    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五年前,那個表情陰刻,心狠手辣的年輕人,如今……


    談熙悄悄探出頭,想看看這個人如今的模樣。


    不料,才剛冒出一點,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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