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因談熙一番話震驚不已。


    那不是三流畫家,也不是街頭塗鴉者,那是黎曄啊!當今與井巡大師並肩而立的存在,可以說是國寶級畫家也不為過。如此尊榮之人,如今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指著鼻子批評,眾人在惱怒談熙的同時更為黎曄抱不平。


    「她以為她是誰啊?怎麽能說這種話?」


    「砸場子來的吧?」


    「誰去叫保鏢?」


    「……」


    無疑,起鬧的多是年輕一代,稍微有點閱歷的都該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隨便開腔。一來,黎曄自己並未表態;二來,站在專業的角度,談熙提出的幾點質疑確實有可考之處,並非隨口胡說。


    各家大拿紛紛出言喝止自己帶來的學生,現場再一次安靜下來。


    黎曄的關注點並不在這幅畫上,而是談熙當場辯駁的樣子竟讓她莫名熟悉,猛然想起上次去t大開會,結束之後去找範中陽結果站在教室門口看到一個站在講台上誇誇其談的姑娘,讓奚葶根本下不來台。


    事後,她也沒在兒子麵前多嘴,反正奚葶也是暫時的,沒必要隨口揭人短。反正,她從來就沒看上過那個外表柔弱但攻於心計的女孩兒,反倒談熙爽利的性子更討人喜歡……


    沒想到,今天再一次見識了那張嘴的厲害,卻懟到自己頭上。人生吶,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撒狗血。


    「黎女士,我說完了,您有何見教?」談熙見她光盯著自己看卻不說話,適時開口以作提醒。


    「沒有。」


    吃瓜群眾紛紛豎起耳朵。


    談熙挑眉,靜候下文。不管黎曄承認還是否認她都有把握全身而退,不過前者會讓場麵好看一點,後者就勢必撕破臉了,反正她不怕,選擇權在黎曄手上,無論結果如何她都照單全收。


    在大家注視的目光下,黎曄繼續開口:「因為她說得很對,這是一幅純粹塗鴉的畫作。」


    嘩——


    現場瞬間炸開鍋,唏噓聲,議論聲不絕於耳。


    其實,這個位置的確是留出來給《秋實》的,由於工作人員的疏忽錯把另一幅畫掛上去,所以才鬧出這麽大一個烏龍。談熙提出來之前,黎曄忙著跟客人寒暄,根本沒來得及注意,原本是件不大的事,隻要及時換過來就不會有問題,沒想到談熙的眼睛這麽毒。


    黎曄將事情原委悉數道出,眾人恍然,原來這個小女娃說得沒錯……


    談熙眉眼一彎,笑意漸深。


    「哈哈……好啊!」潘海大笑著鼓掌,「你這丫頭倒實誠得很,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分析問題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不錯!不錯!老範果然沒看錯人吶!」搞得他都忍不住嫉妒了。


    另一位老泰山捋著鬍子從人群中走出,看向談熙的眼神寫滿了欣慰和激賞:「書畫界就是需要這樣敢於提出質疑、實話實說的年輕一代!我們老了,新人換舊人,可這肩上的挑子不輕,得有能力的人來接才行。曾經我一度悲觀,可以說在這件事之前我依舊是悲觀的,但你讓我看到了新生代的畫者的希望!好孩子,你很有勇氣。」


    「臧老!竟然是臧老!」


    談熙一愣,心裏暗暗咋舌,雖然這位老前輩看上去真的很牛逼,但沒想到居然這麽牛逼!


    臧老是誰?那是比黎曄和井巡更老一輩的畫家,國寶裏麵的頂級國寶,不料誤打誤撞見到這樣一幕。恐怕不出一天時間,這件事就會傳為業內佳話,而談熙的名字也將被人提及。誰讓今天來的人咖位太高呢?


    「臧老,您怎麽來了?」黎曄目露驚喜,連忙上前攙扶。


    「怎麽,不想我來啊?」


    「哪能?我這不擔心您的身體才……」


    老人一嘆:「有心了,不礙事的。」


    臧老八十歲高齡,前段時間又突然中風,在醫院休養半年才調理過來,今天能夠到場已經給了黎曄天大的麵子,看完一場好戲也該告辭了。臨走前,還特地拍拍談熙的肩膀,直嘆「後生可畏」,竟然還讓身邊的助理給了名片。


    談熙一點不矯情,一口一個「爺爺」甜得齁人,接過來之後就揣兜裏了,動作一氣嗬成,眾人正盤算怎麽偷瞄呢,這下全打倒了。


    黎曄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別看臧老年紀大,那可跟和藹老人家半點不沾邊,到底是搞藝術的,怎麽可能沒點脾氣?想當年,老爺子出了名的難伺候,就連她也是磨了大半年才得他青睞,談熙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卻……


    人的際遇就是如此妙不可言,黎曄搖頭,唇角浮現出一抹慨嘆的弧度,已經說不清是欣賞還是別的什麽情緒,總之複雜得很。


    有些人努力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和臧老說上一句,有些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讚揚,所以,人比人是會氣死人的。


    這點,黎曄深表贊同。


    臧老在助理攙扶下離開後,談熙和黎曄又成為全場關注的焦點。


    「孩子,你很優秀。」黎曄率先開口,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咄咄逼人。


    談熙笑笑,不準備接話,範中陽卻在這個時候擠到她身邊,朝黎曄道:「當然,這是我小徒弟。」


    黎曄:「……」


    談熙:「……」您能不這麽嘚瑟嗎?


    展覽結束後,很多人看上了談熙兜裏的那張名片,可到底礙於臉麵不敢貿然上前。眼看人馬上就要離開了,大家心裏捉急啊!


    終於,有個年輕女人鼓起勇氣上前,其實說年輕也不年輕了,隻是擱一群老藝術家裏麵對比起來,算是比較青澀的,當然跟談熙這種還在念大學的嬌花兒自然沒法比。


    「你好……」


    「有事嗎?」談熙不動聲色。


    「你是範老師的學生嗎?」別急,先來個開場白。


    「算吧。」


    「哦,你看上去真年輕。」適當的讚美往往事半功倍。


    「謝謝。」談熙從善如流,被人誇她還是很高興的。


    「以前沒在畫展上見過你,第一次來嗎?」套套近乎總沒錯啦。


    「嗯。」上輩子她倒是看過不少畫展,那時有顧眠陪著,雖然他是個門外漢也不見得對這些有什麽興趣,可他就是樂意陪談熙瞎折騰。


    「那你……」


    「抱歉,臧老的電話我沒辦法給你。」她突然不想再繼續聊下去了,腦海裏晃過少年白衣清雅的背影,胸口像堵著一團棉絮,難受得很。


    年輕女人一聽,頓時雙頰通紅,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談熙沒再看她,直接轉身雖範中陽離開。


    原本晚上還有個party,純粹業內人士聯絡感情的,不沾任何文藝氣,範中陽沒興趣,他還急著迴酒店趕一份論文,談熙就更沒興趣了,她一青春靚麗的美少女在一堆老男人裏遊刃有餘,想想那畫麵就頭皮發麻,她還是早點迴去摟著陸征睡覺比較現實。


    「走?」


    「那就走唄!」


    兩人想法不謀而合。


    到了停車場,卻碰上黎曄和潘海,雙方打了招唿,正準備告辭,潘海跳出來提議大家一起吃個飯,黎曄趕緊說她請客。


    談熙和範中陽對視一眼。


    去不去?


    我不知道,你決定。


    那就去嘍!


    談熙拍板,相當幹脆。黎曄將兩人的互動看到眼裏,笑容加深,這孩子怪有趣的,也本事,能讓範中陽這麽專斷獨行的人聽話,想來情商也不低。


    其實,黎曄真誤會了。談熙不過是正中某人下懷而已,範老頭想炫耀她這個新收的徒弟嘛,成,她就順手搭個梯子,這老頭就跟著下來了。


    爬杆,下梯,範氏兩大絕活。


    還是那家私房菜館,卻不是談熙的主意,人黎曄女士定的地方。


    黎曄和潘海一個車,談熙自然要載她這便宜師父。


    進門的時候,黎曄正跟談熙說話,她有一搭沒一搭應著。


    「小丫頭脾氣還不小。」


    「有嗎?」談熙摸摸臉,裝傻。


    「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但事先聲明,我可沒想過坑你。」


    談熙揮揮手,不甚在意:「我懂。」


    「喲,你懂什麽了?」


    談熙撇嘴,「潘老故意給我下套,別以為他裝得好我就分辨不出來。」說完,哼了哼。


    黎曄彎了彎唇角:「老潘這個人就喜歡『提攜』小輩,你以後跟他相處久了就習慣了。」


    談熙心裏暗搓搓地想:誰要跟他相處啊?


    的確,潘海是最先發現那幅畫有問題的,正好遇上範中陽帶談熙過來,就順手考驗了她一把。


    「阿嚏——」


    「老潘,你沒事吧?」範中陽扶了他一下,「感冒了?」這人壯的像頭牛,應該不會吧?


    潘海搓搓鼻子:「可能誰惦記我也不一定。」


    範中陽表示沉默。


    「唉,你孤家寡人怎麽懂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呢?」


    媽噠,好想打他哦。


    「你坑我徒弟那事兒怎麽算?」


    「坑?怎麽算坑呢?我那是幫你考察考察!」


    「少來!你就存心跟我添堵是吧?」


    「嘿嘿,咱們老兄弟至於嗎?」


    「那可是我徒弟!」千方百計坑來的,還在江邊站著裝了十幾分鍾的逼呢!


    「是是是,你有徒弟你了不起,還開瑪莎拉蒂……」


    「就知道你嫉妒!」


    媽噠,他也好想打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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