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沉浮了這麽多年,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

    劉璨是練過武的,手勁兒比一般的侍衛都大,掐在傅紹堂脖子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傅紹堂卻沒有反抗,麵色隻是比平時白了些,語氣依舊很平和。

    “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至於這麽多年在督主麵前,我也不全是裝的……督主對我確實付出了真心,我當然也不會讓督主失望。”

    “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最終背叛我的會是你!”劉璨掐他脖子的力道徒然加大,似乎真的想就此將他殺了,“本座自問這些年待你不薄!”

    薄不薄,不是他說了算的……他給的,不是他想要的,那又有什麽用呢?

    傅紹堂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門口的淮安聽到劉璨含怒的聲音,立刻上前敲門,“大人,三司的人找您過去問話。”

    裏麵沒有動靜,劉璨力道加重,他很想看看,這個傅紹堂到底能不怕死到什麽程度!

    連被人掐著脖子,都還麵不改色!這麽些年,當真是看錯他了!

    淮安沒有聽到聲音,頓時就急了,敲門聲更重了些:“大人?您在裏麵嗎?屬下進來了?”

    他知道傅紹堂肯定出事了,未等劉璨應答,直接就把門推了開來。

    果真看到劉璨正掐著他家大人的脖子,淮安立馬就拔了刀,“劉公公,你這是在幹什麽!我家大人要是在你這兒出了什麽事,皇上的錦衣衛立刻會知道。你勢必也逃不掉。你快放了我家大人!”

    劉璨哼了一聲,到底把傅紹堂放了,“傅紹堂,你我的情意,到今天算是盡了!”

    傅紹堂彎腰喘了幾口氣,才緩和過來,再抬眸時,眼裏已恢複一片清冷,“剛剛……是還你這麽多年的栽培。”

    傅紹堂聲音黯啞:“從此,我不再欠你什麽了。”

    兩人就今日起,隻怕再不是一個陣營的人了。

    第120章昏迷

    “大人,您沒事吧?”出了大殿,淮安還心有餘悸。

    劉璨手段本就非常人可比,況且還是練武之人,要殺大人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易如反掌。

    淮安甚至都不敢想,他要是晚到一步,大人會怎麽樣。

    傅紹堂摸了摸脖子,那裏有兩道很明顯的掐痕,看得出剛剛劉璨是真的想殺他了。

    原本他還隻是猜測,當年杜時雍貪汙一案跟他有關,但今日從

    他的反應看來,這絕對不是有關這麽簡單……他在其中充當了什麽角色?為什麽這麽害怕皇帝重審舊案?

    “沒事,迴去吧。”傅紹堂淡淡地說道,“這幾天多派些人手去櫳月庵。”

    劉璨絕對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無論他想要做什麽,他都要先把自己的家人保護好。

    “大人的意思,是劉公公會對夫人不利?”淮安很是詫異,方才劉璨對他下手,就已經夠令他感到震驚了,這會兒大人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委實讓他不解。

    “不一定。劉璨這個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的出來。我……不得不防。”

    他語氣平和,聽到淮安耳中,卻心生寒意,“大人如今是真的跟劉公公撕破臉皮了?”

    傅紹堂足下一頓,望著碧藍如洗的天際,道:“是啊。從此我們就孤立無援了。”

    劉璨在內宮有貴妃相助,在外朝又安插了暗線,確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幸好這些年傅紹堂跟在劉璨身邊,對他的底細還有些了解,要不然真的會措手不及。

    淮安低頭:“可要把這事告訴杜公子?”

    杜公子雖說初到京城,但他這些年在暗中培植的勢力也不容小覷,興許他能幫一幫大人也說不定。

    傅紹堂搖搖頭:“這是我與劉璨之間的事。他就算知道,也幫不上什麽忙。”

    “可是萬一劉公公真的要對您下手,您……”豈不是無路可逃了!

    大人這些年幫著劉公公做了不少事,也留了一些把柄在他手上,兩人決裂,對雙方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放心吧,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劉璨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他畢竟還要靠我這個吏部尚書,去拉攏朝官。”

    “那您……還會幫他嗎?”淮安幾步跟上傅紹堂,有些擔憂道:“我總覺得劉公公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您。”

    傅紹堂一步一步走下漢白玉台階,“如今我們隻能靜觀其變。旁的什麽也做不了,也不能做。”

    …………

    三日後,陸澹抓到了將銀兩偷運迴楊府的重要人證,稟告皇帝之後,皇帝將楊錚從牢裏放了出來,讓楊錚幫著一同清查當年杜時雍貪墨一案,以及追迴剩餘的銀兩。

    現在最令皇帝焦頭爛額的,並非楊錚有沒有罪,而是當年貪墨案到底有沒有判錯。

    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就連百姓三天

    兩頭就到禦前來鬧,可謂是人心惶惶……再不查清楚,他連上個朝都沒得安穩。

    據探子來報,邊關鄰國已經在集結兵馬,準備南下攻打我朝……打的是逼昏君退位的旗號。

    當年杜時雍在尚書位時,沒少開倉賑災,救濟邊境百姓,百姓一聽他是冤枉的,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有的,還主動幫著邊鄰小國,說要一同把他這個昏君給拉下台。

    越說越是離譜,鬧得皇帝大半個月都沒睡個安穩覺……每天光是處理探子從邊關帶來的情報,就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不知是操勞過度還是有人做了手腳,他沒幾天就病倒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躺在龍床上,奄奄一息的,他宮裏的妃嬪跪了一地,哭天搶地的聲音擠滿了整個皇宮。

    楊錚進宮探病,卻覺得甚是奇怪,前幾日皇帝雖然動怒,但身體還不至於這麽糟糕,他有些擔憂地問陸澹:“我不在朝中這段時間,還發生了什麽?”

    陸澹恭敬地答道:“除了貪汙一案重審,似乎也沒發生什麽特殊的。”

    楊錚皺了皺眉,問旁邊把脈的禦醫,“皇上好端端的,怎麽突然病得這麽重?”

    太醫把脈把了大半天,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捋著胡須搖搖頭:“皇上確實有些怒火攻心……但按理說,臣施針之後就能醒來。”

    “現在這個情形……倒是有些不尋常。還請閣老多寬限幾日,讓我們這幫老臣好好查查。”

    楊錚也知道現在多說無益,看了龍床上病怏怏的皇帝一眼,又看看他近身伺候的,道:“劉公公這些天都在忙什麽?怎不見他來皇上身邊伺候?”

    宮女聽到這話,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迴大人的話,劉公公家中老母得了重病,前些天便迴鄉探病去了。這幾日一直就不在皇城。”

    難道是他想錯了?

    “劉美人呢?她如今在何處?”楊錚又問。

    劉美人就是劉璨送進宮的那個表妹,深受皇帝恩寵,不過一直沒有懷上龍嗣……

    “劉美人……劉美人她前幾天衝撞了皇上,被皇上禁足在宮裏了。”

    這麽湊巧……

    “沒有來這兒探望過皇上?”楊錚還有些疑惑。

    宮女點頭,“太醫說皇上需要靜養,除了皇後和幾個侍疾的妃位娘娘,誰都不得來這兒探視。”

    難道皇上的病真的跟劉璨

    沒有一點關係?

    楊錚怎麽想都想不通,不過現在問的問不出什麽來了,擺了擺手,讓宮女先退下了,又跟禦醫說:“務必要把皇上的病治好。朝中局勢這麽緊張,實在離不開皇上。”

    禦醫低頭應是,等出了皇帝的寢殿,陸澹才開口,“老師懷疑皇上的病,是劉璨做的手腳?”

    楊錚神色有些凝重:“我隻是這麽猜測。也沒有什麽證據。你這些天見劉璨,可有發現什麽異樣?”

    陸澹搖搖頭,“學生也有許久沒看到他了。”

    “傅紹堂那邊呢?自從皇上下旨重審舊案之後,他又做了什麽?”楊錚又問。

    他入獄的事,是誰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點破罷了。

    陸澹還是搖頭:“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待在府中,比往常還要安分。”

    第121章失蹤

    “事出反常必為妖。”楊錚轉頭凝視著陸澹,“你要多加留心他。”

    陸澹點頭應是,“學生明白。”

    “案子的事,查的怎麽樣了?”楊錚一邊往下走,一邊問他。

    陸澹垂首道:“已經有些眉目了,還請老師靜等一些時日,我會盡快還您清白。”

    “清白?”楊錚望著他,忽然就笑了,“陸澹,你是想還我清白,還是想還杜時雍清白?”

    陸澹抿唇不語,楊錚望了一眼垂落在鬢角的青絲,已經發白了,到底是老了,很多事都看不清了。

    糊塗來糊塗去,最終糊塗的還是自己。

    …………

    皇上病倒休朝,傅紹堂也趁機稱病,朝中除了監國的太子一黨,就數陸澹等人最為忙碌了。

    陸德林聽聞楊錚從牢裏出來了,大大地鬆了口氣,可沒幾天,他卻聽到了一個傳聞,傅紹堂失蹤了。

    朝野上下都把矛頭指到了陸澹的身上,畢竟朝中跟他最有過節的就是陸澹,前些天銀兩丟失,陸澹一黨最懷疑的就是傅紹堂。

    陸德林急得團團轉,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去找陸澹,路上遇到了陸瑾怡。

    陸瑾怡看到他慌裏慌張,不由得問他:“父親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德林看了她一眼,覺得她也是府裏的一份子,就沒有瞞她,“傅尚書失蹤,朝官都懷疑是你陸五叔做的。”

    “你陸五叔現在本就被楊錚一黨猜

    忌,再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朝中大半官員都對他頗有微詞。就連太子……也開始懷疑,他是為了替楊錚洗刷冤屈,才抓了傅紹堂,想讓他當替罪羔羊。”

    是個人都會這麽以為,畢竟案子查了這麽多天,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確實會有人按捺不住。

    但是陸澹如果真的要抓傅紹堂,可以堂堂正正的抓啊,反正現在他是主審人,有這個權力傳喚傅紹堂過堂問審,根本沒必要暗中把人給抓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傅紹堂怎麽會失蹤?

    陸瑾怡有些手心泛涼,她父親一案牽扯有多廣,她當年就見識到了……莫不是傅紹堂手裏掌握了什麽重要的證據,被當年貪墨案的主謀發覺了,想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陸瑾怡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她跟著陸德林去了陸澹房裏,陸澹看到她,眼眸微微閃了一下,然後才看向陸德林,“大哥來我這兒做什麽?”

    陸德林應該不會不知道,他現在正忙著,沒工夫理會他那些瑣事。

    陸德林一臉擔憂地走上前,“陸澹,我聽說傅紹堂失蹤了。朝臣都懷疑是你把人藏起來了……這事是不是真的?”

    陸澹一向覺得他這個大哥不務正業,不怎麽關注朝堂之事,沒想到這麽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瞥了陸瑾怡一眼,點點頭,淡淡道:“傅紹堂確實失蹤了。不過是誰人所為,現在還不知道……”

    他這話等於間接否認了陸德林的話,陸德林明顯鬆了口氣,輕拍了幾下胸口,“不是你做的就好。不是你做的就好。”

    “你來這兒,就是為了這事?”

    陸德林不好意思地點頭,“大哥這不是擔心你。不過現在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也就放心了。你想必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拱手作揖,跟陸澹告辭了。

    陸瑾怡聽到陸澹肯定的答案,心下也稍稍鬆了口氣,欲跟著陸德林一起走,陸澹卻輕輕在她背後說:“瑾怡留下,我有些話要問你。”

    她跟他之間有什麽好說的?陸瑾怡咬了咬唇,到底沒敢再逃,現在也不適合逃走……因為她還想看看,她父親的案子都進展都哪一步了。

    陸瑾怡站到陸澹麵前,低著頭並不說話。

    連日來的忙碌,讓陸澹臉上染了幾絲疲憊,隱隱能看到他眼睛裏有幾根血絲。

    他朝陸瑾怡走了過去,“那日在金穀園……”

    果然是要問她這件事!陸瑾怡咬了咬唇,幸好這麽多天已經足夠讓她想好一套能令人信服的說辭了。

    隻是陸澹說了這麽幾個字後,卻並不往下說了,“算了。不問你了。”

    陸瑾怡有些不解,抬起頭,打量著他……以往陸澹見著她,就算不動怒,也是冷冰冰的,就跟她不待見他一樣。

    今天的陸澹看起來,卻有些不一樣……至少陸澹看她的眼神,多了許多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在。

    連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不少。

    陸澹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是在朝堂上受了打擊,連最基本的為官氣勢都沒了?

    他不問,她就想走,然還未轉身,就聽到陸澹問她:“你可認識工部侍郎王獻?”

    工部侍郎王獻?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沒什麽印象。

    陸澹突然問她這個幹什麽?陸瑾怡不解地看著他:“五叔有話不妨直說。”

    陸澹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從書案前拿了一封信給她:“你跟杜元的關係應該不錯,替我把這封信送去金穀園。”

    什麽叫她跟杜元的關係不錯?陸澹,到底知道些什麽?

    “為什麽讓我去?”

    他手底下有這麽多人不用,讓她一個女子去送信,這委實說不過去。

    陸澹深深地凝望著她,他為什麽讓她去,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見她神色平靜,陸澹眼中隱隱有些刺痛,笑了笑說:“你手裏有金穀園的令牌,出入方便。索性也是為了朝中舊案,你要是不願,那就算了。”

    他說著,就將手收了迴去。陸瑾怡聽到朝中舊案這幾個字,忙把信拿了過來,“我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隻要能幫到她父親,她什麽都願意去做。

    “你果然……”陸澹自嘲地笑了一下,“沒什麽,你走吧。”

    陸瑾怡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躬身轉身離開,出到房門口,又忍不住迴過頭來問他:“傅大人……真的不是你抓的?”

    陸澹坐迴到座位上,昏暗的燭光隱去了他臉上的表情,用極輕極輕的聲音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果然還是偏袒他。”

    陸瑾怡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麽,“您說什麽?”

    陸澹閉了閉眼,“沒有。我沒有抓他。我抓他做什麽。”

    第122章

    受傷

    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金穀園,門口卻不見有人守著,等靠近了才知道,她的三哥病了。

    一進殿,她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不免心下一涼,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她沒問過他,他是怎麽活下來的……但也知道,這其中必定曆經艱辛。

    幾次見他,他穿著都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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