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陸景臨會把跟他接觸比喻為與虎謀皮……那這麽看來,他在吏部過的並不是很好了?

    在政敵手下做事,確實會束手束腳,搞不好還會受人排擠。

    他連升幾階,就算是去了別處,也一樣要麵對這些問題……陸瑾怡抿了抿唇,似下了什麽決心一般,抬起頭跟陸景臨說:“大哥,傅大人他是好人。不會傷害我的。”

    陸景臨麵上明顯露出詫異來,“你怎麽會這麽認為?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他在朝中做的事?”

    “別說是陸五叔了,就連兩袖清風的楊閣老,都對他詬病不已。這樣的人,你怎麽會覺得他是好人?”

    自從他當上了吏部尚書以後,可沒少做賣官鬻爵的事,朝中對他不滿的人不勝枚舉,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也沒少做暗地裏陷害他人的事。

    這種人,怎麽稱得上是好人!

    陸景臨覺得他這妹妹的腦子真是糊塗了!

    朝中誰都可以說是好人,唯獨傅紹堂和劉璨,是絕對跟好人掛不上鉤的!

    陸瑾怡聽到楊錚這個名字,隻想冷笑,兩袖清風?

    他表麵上確實兩袖清風,見誰都是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但當年要不是楊錚,她父親也不可能入獄!

    當年貪墨案的起因,就是楊錚鼓動朝官,聯名上書彈劾戶部官員行以權謀私之事。

    皇上下令徹查的當頭,他又首指她父親牽涉其中……父親被押送到刑部大牢審理,自此再沒從牢裏出來。

    家中也無緣無故冒出了那所謂的巨額贓款,更加坐實了他監守自盜的罪名。

    她始終相信自己的父親不可能貪汙,對楊錚也沒什麽好感。

    在她的眼中,楊錚隻是個陷害忠良的偽善之人罷了。

    比起傅紹堂,楊錚可惡多了。

    “我明白大哥的一片好心。以後我注意點就是了。”陸瑾怡知道此刻她說什麽,陸景臨也不會相信的,索性就跟他告辭了:“大哥剛剛迴來,想必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大哥了。”

    她躬身打算離去,陸景臨看她的眼神始終帶著探究,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總歸你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就是了。”

    陸瑾怡嗯了一聲,陸景臨先她一步離開了。

    陸瑾怡鬆了口氣,捏著手中的信,就要離去,轉身卻看到陸澹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陸澹

    剛想去見陸老夫人,他想到下朝時,永平候特地追過來與他攀談,有意無意地說起他的二子薛銘,還說:“我聽聞尚書大人府上有位適齡的小姐,不知說親了沒有?若是沒有,我倒是想鬥膽替小兒求娶貴府的小姐……”

    薛銘他見過,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但是人品不怎麽好……性格有些偏激,曾經打死過丫鬟,還目無尊長,對他父親的姨娘也拳打腳踢的,可見對自己的妻子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朝中知道他有侄女的人很多,但沒人敢求到他麵前來的,永平候此舉無非是想試探他對他侄女的態度。

    若是他應下了,日後永平候必定會憑著這個,去說服他的大哥大嫂,甚至借此與他攀上關係,讓他不得不在朝堂中幫襯他這個永平候。

    朝中不是沒人想借他這個侄女,與他攀上姻親,但還沒人敢這麽明目張膽。

    一來是知道他不喜歡這種為了家族利益不折手段的人,二來也明白,陸府的小姐不是他的親侄女,她的婚事,他並不是很有立場幹涉。

    永平候倒是裝傻裝的可以,要是換做以前,他肯定毫不猶豫就撇清關係了。

    但現在,他到底還是思忖了一下,才說:“你且先叫薛銘來見我吧。”

    永平候一聽,這是有戲啊,臉上立刻露出欣喜來:“不知尚書大人何時得閑?”

    陸澹想了片刻,說:“下朝之後,你讓他到陸府來。”

    永平候眉眼都笑彎了,恭恭敬敬地應是,他甚至能想到,他迴府跟他兒子說話時的欣喜若狂。

    他本來是想跟陸老太太打聲招唿,順帶探探蘇氏的口風……他做這些,最終的目的,還是想嚇一嚇陸瑾怡,讓她知道天高地厚。

    卻沒想到,會在路上撞到這一幕。

    她手裏還握著傅紹堂寫給她的信,看到他的時候,神情有些慌張。

    好像很怕他看見似得,下意識地把信藏到了身後。

    顯然還以為,他剛來,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第078章不懼

    陸澹不動聲色地朝她走了過去,“跟你大哥談了什麽?”

    他很隨意地問她,陸瑾怡暗道,她跟陸景臨說什麽,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跟陸澹說:“大哥隻是問了我幾句關於表姐的事,並沒談什麽。”

    “是嗎?”陸澹嘴角微翹,之前就知道

    她這個侄女膽子大,但沒想到能大到,麵不改色地在他麵前說謊的地步。

    “我剛下朝,你猜我在路上遇到了誰?”陸澹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絲玩味。

    陸瑾怡心想,他遇到了誰,她怎麽可能知道。

    “我遇到了永平候,他過來問我,你可有婚約在身,若是沒有,他想替薛家二子求娶你,做他們永平侯府的二少奶奶。”陸澹凝視著她,不願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陸瑾怡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您跟他說了什麽?”

    蘇氏明明就已經拒絕永平候夫人了,永平候怎麽還跟陸澹說這樣的話!

    難道是那薛銘還不死心?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薛銘本來就是個難纏的人,之前她還是杜家小姐的時候,薛銘就以表哥自居,三天兩頭地尋著借口在她麵前晃悠現在她成了陸家的大小姐,也還是被他纏上了。

    陸瑾怡覺得自己可能是上上輩子欠了他的,才會兩世為人都跟他們母子糾纏不清!

    現在知道害怕了?陸澹淡淡道:“薛銘長得一表人才,家世也跟我們陸府不相上下,他娶你倒也不算高攀。”

    這話的意思是答應了?

    陸瑾怡心裏咯噔了一下,依陸澹現在的權勢,不可能查不到薛銘是什麽樣的人!

    先前她就得罪過陸澹,依照陸澹那睚眥必報的性格,確實可能為了報複她,而明知薛銘的為人,還把她嫁過去的!

    不過陸瑾怡卻並沒有被他嚇到,隻是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看著他道:“五叔這是應下這門婚事了?”

    “我雖知道五叔在家中的地位不一般,但這到底是我的終身大事。而且我高堂健在,這事怕還得問過我爹娘和祖母的意思吧?”

    她覺得他說服不了他們?陸澹覺得有些好笑,“你覺得我若答應了,她們還有可能會反對?”

    陸老太太和陸德林幾乎都對陸澹惟命是從!

    陸瑾怡一憋,陸澹果然還是那副人麵獸心的樣子!

    表麵上看似對她這個侄女很關心,可暗地裏卻做著這些,毀她終身的事!

    薛銘看來她是時候,要跟他好好談談了!

    “既然這樣,那侄女也沒什麽好說的。”陸瑾怡朝他躬了躬身:“先行告辭了。”

    她帶著丫鬟頭也不迴的走了,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會嫁給薛銘的樣子!

    陸澹在原地沉默著,看來這個侄女,比他想象中還難懂。

    “五爺,薛家二公子過來了,您可要見?”青山看到陸瑾怡離開了,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跟陸澹說道。

    他知道是陸澹把薛銘叫來的,其實之前五爺就叫他查過薛銘了,知道薛銘並不是什麽好鳥。

    他不明白陸澹為什麽還要見他,難道是真的想把大小姐嫁給他?

    那樣的人,大小姐嫁過去也不會幸福

    但五爺的心思,又豈是他一個下人能懂的。

    “永平候也跟著來了。如今就在花廳裏等五爺。”

    陸澹凝望著陸瑾怡離開的方向,道:“你覺得我該去見他們?”

    青山心裏打了個哆,連忙低頭道:“屬下不敢揣測五爺的意思。”

    陸澹這神情明顯有些動怒了,青山大概能猜到是因為大小姐,但他不明白,五爺到底在氣什麽。

    是氣大小姐不經過五爺的意思,就接了傅大人的信,還是氣大小姐對要嫁給薛銘一事,並不上心。

    要是前者,他還可以理解為,五爺不想大小姐跟傅大人之間有牽扯但是後者,他就沒法解釋了。

    說白了就是大小姐自己都不在乎了,五爺生個什麽勁的氣。

    好像好像自從五爺知道大小姐去過夫人生前住過的院子之後,五爺對大小姐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在。

    這種感情,不像是單純的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倒有幾分愛之深責之切之感。

    就像,就像是多年前,五爺對夫人那樣!

    那時候夫人被老太爺關進了那座荒院裏,五爺隔幾日就會去她院門口站著,卻又不進去說他關心夫人吧,他又從來不阻止下人苛待夫人。

    說他不關心吧,他又會在夜深人靜地時候,一個人站著院門口,靜靜地望著夫人。

    就好像,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夫人求饒,讓她認錯隻是夫人性子太倔,寧願自己過得淒慘落魄,也不肯向五爺低頭。

    現在的大小姐,也是這樣明知道自己觸了五爺的逆鱗,五爺要對她有所懲罰了,她還是這副寧願受著,也不願低頭的模樣。

    先前五爺撿到大小姐的發釵,神色都變了再想到這些天五爺的反常,五爺他不會,不會把大小姐當做故去的夫人了吧?

    青山為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感到心驚,抬頭看陸澹的時候,眼神裏

    帶著無限的探究。

    陸澹沉默了一會兒,才跟青山說:“去跟他們說我被楊閣老叫去處理朝事去了,一時之間迴不來。”

    這是不打算見的意思。

    青山低聲應是,他就知道,五爺還沒這麽狠心到,要送大小姐入虎口。

    薛銘在房裏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站起來在那裏來迴走動著,“父親,陸尚書怎麽還不來?”

    永平候看到兒子這猴急的樣子,就忍不住說:“你這麽著急做什麽?你晚些見陸大人,陸大小姐還會跑了不成?”

    陸澹又不是專門替人說媒的,能答應見他,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公務繁忙,他哪裏敢派人去催。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這不是怕陸大人又改變主意。”薛銘說的理直氣壯的。

    “什麽改變主意,人家壓根還沒答應幫你!”永平候一把將他摁迴了太師椅上,“待會陸大人過來見到你這般毛毛躁躁的,必定覺得你不夠沉穩。”

    第079章敷衍

    想娶陸家的小姐,總是要費幾番功夫的,等這大半個時辰算什麽,隻要陸澹肯答應幫他們替陸大太太說親,讓他們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永寧侯心思轉的很快,見薛銘肩上的衣裳有點小折痕,他伸手一點點替他捋平順了,“一會兒你見了陸大人,要好好說話。他雖然年輕,但也是多年的上位者了,朝中許多比他年長的都還得喊他一聲陸大人”

    “就算親事不成,你也別跟他發火。我跟他在朝堂抬頭不見低頭見,父親又沒什麽能耐,輕易不好得罪他。”

    永平候怕薛銘年紀輕,難免會有言語不當之處,遂索性提前叮囑他。

    薛銘嫌永平候太囉嗦了,但想到他如果真的能娶陸大小姐,陸澹就是他丈家叔子,確實不好得罪,就點了點頭,“父親說的我都明白。一會兒我一定好好表現,不會丟了永平侯府的顏麵的。”

    永平候很是欣慰,坐迴到自己的位子上,又等了大半刻鍾,青山才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永平候父子以為是陸澹來了,立刻起身,笑盈盈地迎了過去,他盯著簾子好一會兒,也不見陸澹進來,神色不免有些黯淡:“敢問小哥,陸大人何時過來?”

    他有些局促地撓了撓頭:“我和犬子在這等了也有些時辰了”

    青山笑著說:“實在抱歉,楊閣老忽然傳信讓我家老爺過府議事,

    一時半會怕是迴不來。”

    薛銘臉色當場就垮了下來,他先前就覺得陸澹並非真心想幫他們,純粹就是想敷衍一下現在他們在陸府等了這麽久,果然被放了鴿子。

    他心裏有些不悅,動了動嘴唇,想要試探青山一番,卻被永平候死死的按住了,他朝薛銘打眼色,一邊就衝青山笑道:“這樣啊那自然是大人的公務要緊。”

    “不知陸大人可有說,什麽時候再見我們?”

    永平候有些期待地看著青山,他知道陸澹是個大忙人,確實有事也是有可能的,但也不排除刻意玩弄他們父子的嫌疑。

    青山將薛銘的神色盡收眼底,暗歎這個永平侯府的二公子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不過就是等了大半個時辰,就這般不耐煩了難怪敢對他父親的姨娘拳打腳踢,實在是被永平侯府慣壞了的。

    “這個五爺倒是沒說,不過今日怕是不行,等五爺迴來,估計已經是夜裏了。”他麵不改色地扯著謊,“不如侯爺先迴府去,等五爺那邊有了消息,我再派人通知你?”

    永平候有些失落,不過青山都這麽明顯地送客了,他要是再賴在這裏不走,倒是顯得他永平侯府沒有風度了。

    “那我們改日再來好了。”永平候跟青山告辭,青山恭敬地將兩人送出了門。

    而後去書房跟陸澹迴稟:“屬下已經讓永平候父子迴去了。”

    陸澹正在書案前寫著什麽,聞言就抬起頭,問他:“他可有說什麽?”

    青山搖搖頭:“永平候倒是沒說什麽。不過那薛家二公子神情瞧著有些不滿。”

    陸澹輕笑:“由得他去吧。就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還妄圖跟我們陸家攀親沒當場讓他難堪,就已經很給永平候麵子了。”

    把自己的兒子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永平候還真以為他不知道薛銘是什麽德性。

    青山聽到這話,卻有些不解了,“五爺既然無意讓大小姐跟永平侯府結親,為何還要讓他們特地來這一趟?”

    他抬頭看向陸澹,卻見他臉色微微沉了,青山立刻就想到近日來五爺對大小姐的不同,當下不敢再問了,忙道:“是屬下多嘴了。”

    陸澹沒說話,隻是望著書案上擱著的幾枝枯萎的梅花枝椏。

    為什麽?

    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他坐在戶部尚書的位子上也有幾年了,自問已經喜怒不形於色了

    ,但每次見到這個侄女,他就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也許是她性子有幾分像她,也或許是她,勾起了他不堪迴首的往事。

    他對陸府的人一向寬容,唯獨對這個侄女,有些小肚雞腸了不過她也是膽子大,竟敢背著他跟傅紹堂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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