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乍暖還寒的春天,讓人特別容易想念,好幾天都見不到顧城,他被學校派去無錫,參加全省大學生書畫比賽,這場比賽沒有懸念,隻要有他參加,工筆花鳥組的第一,總是屬於他。

    今天下午,他就要迴來了,我早早地騎上助力車,去汽車站接他,風吹在臉上,還是有些薄寒。在汽車站等了很長時間,終於看到一個車窗後麵,坐著那個讓我熟悉的身影,他正朝我微笑的揮手。

    我準備快步迎到車門前,但是腳沒有動,已經僵得發麻。他一下車,就跑到我麵前,抱起我,心疼地說:“傻女人,不是叫你不要來接我的嗎,是不是等了很長時間?”

    “想和你一起慶祝,慶祝你的勝利歸來。”我開心地掀起他被風吹亂的長發,突然發現他臉灰灰的,很不好看。

    “我輸了,連最後的名次也沒得到,嗬嗬。”他是笑著說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好象在說別人,他的眼神裏沒有失望,隻是從嘴裏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那是他無奈的表示。

    我很驚愕,記憶中,他還從來沒有失敗過,從來都是第一,這次他是怎麽了,輸得如此徹底,他應該很失望才對,可是為什麽我隻看到無奈,好象這一切是他無從選擇的命運。

    “沒有人總是贏的!”我寬語安慰他,他搖搖頭淡淡地笑了一聲,說:“不用為我擔心,沒事的。”

    本以為他會大哭一場,他是個容易流淚的人,而我寧願他倒在我懷裏痛哭,可是,他的眼框始終幹幹的,我什麽也沒能找到。

    顧城從無錫迴來,已經大半個月了,有天,我突然發現,他手指上沒了我喜歡聞的水墨清香,筆筒裏裝的一把毛筆被蜘蛛結了網,硯台、顏料盒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桌下垃圾筒裏是揉得一團一團的廢棄畫作,那些還是他去無錫之前畫的。

    他很久沒有畫畫了,他倒底怎麽了,不就是輸了一次,輸了,可以再贏迴來,用不著因為一次失改,就自暴自棄成這樣,這不象我所認識的顧城,我所認識的顧城,是那麽堅毅的一個人,無論怎樣的困難,都會努力地去麵對。

    “好久沒看你畫畫了,你的筆都生蜘蛛網了!”我拿起一枝筆,這個舉動,驚擾了正在守株待兔的那隻小小昆蟲,它立刻嚇得落荒而逃。

    顧城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馬上就畢業了,我在忙著找工作。”

    “找得怎麽樣了?”

    “還在找。”他看上去也不著急,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還沒找到嗎?我父親有個好朋友,他是開畫廊的,以前是我父親的病人,我父親救過他的命,找他,他肯定願意幫忙,你覺得呢?”

    我說完這話,顧城反而顯得著急起來,他神色慌亂,手指不停地摸著鼻翼。

    “我知道你想憑自己的本事找,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以前,沒有關係工作真的很難找。”我盡量不想打擊他好強的自尊心。

    我看他不說話,是不是默認了呢,“那就這樣吧!”我拿起手機準備給父親打電話,但是手機卻被顧城一把奪去。

    “不要,”顧城低聲說,他歎了一口氣,說:“子晴,我不能畫畫了,也不能從事和畫畫有關的工作。”

    “什麽?”我很奇怪他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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