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下班時間,不知何時,辦公室裏的年青人似乎早就約好了,一起消逝不見。隻剩下她們桌上的大把玫瑰花,在嘲笑著我的孤獨,看得我咬牙切齒,恨不能把它們都扯碎了,但是理智阻止了我精神上的瘋狂。

    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迴家,電話響了,我無精打采的接起來,門衛麻木的說:“林小姐,有你的花!”

    “你搞錯了吧,是別人的花吧!”我說,這世上怎麽可能還有人送花給我。

    門衛不耐煩的說:“這上麵寫著林蕾親收,單位裏就你一個林蕾,不是你是誰,你怎麽搞的,連男朋友送不送花都弄不清楚!”

    我隻好下樓跑到傳達室收花,卡片上果真寫的是林蕾親收。我一看落款,心裏就樂翻天,送花人是:吳哥窟的樹洞。後麵還寫著,晚上六點半在享利之家一起共進情人晚餐。

    可是樹洞的qq身份地址明明寫的是浙江,難道他說的約會,就是和我的約會,他竟然千裏迢迢的跑到我這裏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這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那個樹洞即將出現在我麵前,他當然不會是哈士奇或是拉布拉多,他倒底長得啥樣子呀?我很興奮,又很擔心,他不會是個半大老頭吧,禿著頂,鼓著兩隻金魚眼,咧開嘴笑,齜出滿口的大黃牙,我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六點半前,我來到享利之家,這家西餐廳已經客滿,為數不少的男士們正望穿秋水的盯著門口,等待著他們的女友出現。所以我一進門,他們都精神一振的向我行注目禮,然而我的樹洞是他們中的哪一位呀,我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突然之間,我感受到一種微笑,那種微笑很熟悉。真該死,一張桌子後麵怎麽坐的是陳明哲,他正看著我,臉上依舊露出那一慣的微笑,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躲起來。蒼天啊!我和他的緣份難道是這樣的嗎,我想和樹洞悄悄的約會,畢竟樹洞在我頭腦裏隻是個抽象名詞,沒有落實到具體的人,我還沒有下定決心和樹洞談戀愛呢。可是,陳明哲偏偏在此時出現,我該怎麽向他介紹我的樹洞,樹洞是誰,長啥樣,叫什麽名字,幹什麽工作的,我全部一無所知。

    我打算溜走,也許陳明哲並沒有看到我,就算是看到我,我又何需一定要理會他,他等的是他的女友,又不是我。但是,陳明哲已經在叫我的名字,我再走就很不禮貌。我隻好硬著頭皮向他走去,尷尬的說:“這麽巧,你也在這!”。

    陳明哲眨眨眼說:“我們倆還真是有緣份!我在這約會,你恰好也來這約會,真是巧得很。”

    我不好意思的說:“是啊,真的很巧,很意外。”

    “你以為這世上的事都是巧合嗎?”陳明哲拿出一個盒子扔到我麵前,說:“這個你打開看看!”

    我看看那個精美的禮盒,呆住了,怯怯的問:“這,這個你應該送給你的女友才對!我打開看算哪出?”

    陳明哲說:“你先打開看看,我再告訴你怎麽迴事!”

    我隻好打開,發現盒子裏滿滿裝著打印著字的紙,仔細拿起一張看,竟是我和樹洞的一段對話,盒子裏翻來翻去的看,整整四年的對話全在這些紙上,我真的傻了,抬起頭望向陳明哲,結巴的說:“你,你怎麽會有……?”

    原來他居然做了我四年的樹洞,他這份臥薪嚐膽的心著實讓我又驚喜又害怕。

    一個人委屈久了,自然會生出怨氣,何況他委屈了四年。我不過委屈了一年,就討厭透頂那個叫陳明哲的家夥。而他委屈了四年,這四年,天天聽著我講相親,那是怎樣的一種苦楚,而且還保持著那樣的好脾氣。他給我的這點教訓,讓我傷心一迴,難道不應該嗎。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這世上本沒有巧合的事,多數其實是人為創造出來的。

    陳明哲說,他知道我曾走過他也走過的路,便會不由自主的去看哪個腳印是我留下的;他也注意到路邊那排香樟長高許多,從它們葉片的縫隙裏灑下碎碎的陽光;窗台上擺的那盆寶石花他一直精心嗬護著,因為它是我送的那棵,他希望我走過能看到它;……。他做的這些難道還不夠多嗎,我高興的流下眼淚,笑到最後不就剩流淚了嗎?

    我一直以為自已是一個人,其實從大學到現在,哲始終陪在我身邊,不曾走遠。我們藏在樹洞裏的愛情終於見到陽光,大白於天下,好事者們聞風相告,這下傳說真的成了現實。

    兩年後,我們舉行了婚禮。真正相愛的人不論經過多少曲折,還是會在一起,難道不是嗎?

    (第二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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