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看到赫連藍時終於恢複了正常,眼神靈活了,慢慢有了神采。


    重樓推她到赫連藍麵前,朱瑾拉起赫連藍冰涼的手,輕輕摩挲著,“我來了,媽媽。”


    她很少見赫連藍,也很少和她親近,因為心虛,因為害怕,她不是赫連楠,她一直怕赫連藍察覺。


    她不知道最後赫連藍是不是有所懷疑,但她知道,知女莫若母,因為她的疏離,赫連藍一直和她保持距離,保持在她自認安全的距離。


    上輩子她記事時母親已經去世,在她記憶中,母親的影子很淡,她的全世界隻有父親,她不知道母親是什麽樣的,不知道有母親是什麽滋味。赫連藍是這一世的母親,卻因為她的害怕心虛一直未能真正親近。


    赫連藍對她的好,對她的維護,她一直知道,可她一直沒前進,她總想著還早呢,以後有的是時間,等赫連藍真正習慣現在的她,再慢慢親近也是可以的。


    在這樣的念頭下,她和赫連藍的距離不近不遠維持著,後來甚至因為蘇木的事,她們不約而同選擇了遠著,直到她再次出獄。


    她們之間的距離才走了一小步,好不容易跨出了這麽一步,卻永遠停滯在那一步了。


    朱瑾覺得這肯定是上蒼開的玩笑。


    她們明明才聯係過,說好見麵的,她還說做好她喜歡的點心的,可她來了,沒有點心也沒有她的笑臉,撲麵而來的隻有惶恐和眼淚。


    沒有笑臉,沒有溫暖的手,她就那麽靜靜躺著。不看她不理她。


    她不看她不理,朱瑾就自己過去,看她,拉她,叫她


    朱瑾想,也許她叫一叫,不管她去了哪裏都會迴來。說走就走。說去了就去了,哪裏有那麽容易。


    哪裏有那麽容易。


    “媽媽,我來了。”


    “你說要做好我喜歡的點心的…”


    “媽媽…”


    朱瑾說一聲。停一下,等著赫連藍的反應。


    “媽媽,雖然遲到了,不過我到了…”


    “媽媽。以後我一定改正,我不會故意不聯係你。不會再故意和你疏遠,我會常來找你,煩你…”


    “真的,媽媽。我錯了,我道歉好嗎?”


    “我知道雖然你不說,可你一直舍不得我難過。所以你一定要答應…”


    朱瑾說了好幾句,她卻一直沒有反應。


    重樓握著輪椅把手的手青筋滿布。終於開口,“朱瑾,女王她已經去了。”


    “我之前就聽到爸爸說了,可我還沒來,她能去哪?她說好了等我的,她說話算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去了就能迴來。”像她一樣,死而複生也是有的,她多說說話也許就會迴來。


    “朱瑾。”重樓閉眼,你不要這樣……


    “楠楠,你媽媽等你了,一直等你的,她沒忘記。”蘇木老淚縱橫,“她沒忘記的…”


    “哦。”朱瑾點頭.


    “媽媽,你不是在等我嗎?我來了。”


    蘇木看著朱瑾嚎啕大哭。


    “你哭什麽?哭什麽?”朱瑾突然發火,“要哭出去哭,不要吵了媽媽!”


    “朱瑾,你媽媽已經死了,已經死了!”重樓猛地出聲,“你好好看看,她已經死了!你要哭就哭,不要這樣好嗎?朱瑾,你折磨自己,又折磨別人…”


    “沒死,手還沒僵呢。”朱瑾迴頭看了一眼重樓,又安靜下來,依舊拉著赫連藍的手。


    “她還這麽年輕,也沒好好和我道別,怎麽可以死,她什麽話都沒留下,怎麽可以就這樣死。”朱瑾彎腰給赫連藍蓋上被子。


    “她這輩子從公主到女王身份高貴,她家庭圓滿,夫妻和睦,女兒成雙,從來不是可伶人,怎麽可以死都不安寧,怎麽可以死都不瞑目。”朱瑾看著赫連藍的臉,她不能接受赫連藍的去了,是因為不能接受她的臉。


    赫連藍的臉每一寸每一分都在向朱瑾訴說她去的時候有多痛苦,再向她說明著,她多麽的死不瞑目。


    “她走得這麽痛苦,走得如此死不瞑目,是因為她不想走,是因為我做兒女的不好,你說,我有什麽資格哭。”朱瑾的眼睛幹澀,沒有一滴眼淚,她轉頭定定看著蘇木,“她走得這麽痛苦,走得如此死不瞑目,是因為她不想走,是因為你做丈夫做的不好,你又有什麽資格哭?有什麽資格在她麵前嚎?”


    蘇木看著朱瑾,眼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之前控製不住的淚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啊,他有什麽資格。


    全世界最沒資格哭的人就是他。


    朱瑾手裏的手,不管她怎麽摩挲,不管她是不是蓋了被子,還是一點點一點點冰涼下去,一點點僵硬起來。


    重樓再去攔朱瑾的手,讓她放開時,她就順從放開了。


    “女王之前就檢查出病症,隻是還沒來得及手術,原本說好這幾天就進行手術的。”重樓蹲在朱瑾麵前,和她解釋,“這件事我爸爸和我一直在安排,女王要求我們不要告訴任何人的,包括你,包括親王和連真。”


    “我原本打算手術前告訴你,畢竟手術存在風險。我之前甚至還想過,也許你今天看到女王,就會知道她病了…”


    “這件事,我最清楚,查出病症的是我,治療方案、手術等程序都是我在安排,不告訴你病情也是我讓重樓保密的。”一直肅穆站在一邊的重海洋突然開口接話,向朱瑾解釋。


    “如你所說,女王走得很痛苦,她是突然發病後因為沒人在身邊,沒能及時吃藥就診,錯過了搶救時間而痛苦離開的。我趕來時,她已經咽氣,搶救無效。”


    赫連藍如此離開,最不能釋懷的還有重海洋,他做赫連藍的醫生做了二十多年,在他以為會一輩子都是赫連藍的醫生,直到他老了再看不動了。


    他想過如果他老得看不動了,讓下一個醫生接手的話一定要事無巨細的交代清楚,他甚至在有時間時慢慢整理赫連藍的病例資料,以防以後交接時手忙腳亂。


    誰能想到,整理才剛剛開始,赫連藍就這樣去了。


    赫連藍的生命在他措不及防的時候戛然而止,如此離世,留給他的隻有無法釋懷。


    “嗯。”重海洋解釋完後,朱瑾又應了一聲。


    她聽到了,也知道了。(未完待續)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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