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想,我有的是無聲無息辦法殺了你廢了你,這一次我什麽都沒做,不是我沒辦法,而是因為我覺得為了你不值得。”她是大夫,救人殺人隻在一念間。


    “一旦我出手,就不是今天這局麵了,請謹記。”朱瑾說話總是不急不緩,語氣溫柔,神情寧靜,然說出的話卻讓趙俞心驚肉跳。


    探監室裏,朱瑾的身影早已不見,趙俞卻依舊呆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後來,被獄警叫醒,兩腳虛浮離開了探監室。


    夜晚,入睡前,朱瑾挑破手心的水泡,簡單處理了一下,感受著絲絲痛意想到趙俞,忍不住想,連楠,如果是你,你會如何?


    連楠會如何,朱瑾猜不到也不願猜。


    第二天,朱瑾按時起床,打了一套五禽戲,去花田剪花。


    一個時辰過去,依然滿身汗,雙手顫抖,滿身酸疼。站立起來時眼前還是發黑,卻沒人再算計她。


    朱瑾和女牢頭聯係,申請帶迴去些開得不好的,或者已經剪完花後遺留下的部分花草,待批準後細細撿了,包括一些葉子、根莖,


    在陽光中彎著腰在花田裏找了很久,朱瑾才兜著一堆花草、根莖迴去。女牢頭正等著她,檢查了她帶迴來的東西,發現沒什麽問題就讓她帶迴去了。


    看著朱瑾麵帶微笑走遠,仿佛很高興她能答應,女牢頭看著她的背影目光複雜。


    從前,這些花草就算是挑出最好的,也永遠沒有資格擺到楠公主麵前,如今楠公主帶著已經是垃圾的廢花草視若珍寶……


    女牢頭想,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監獄內信息完全封閉,並不知道外麵熱鬧非凡,王室已正式出麵發言,楠公主的公主位,不出意外將由其嫡親妹妹連真繼任。


    女牢頭自然不能告訴朱瑾這消息,為連楠感慨後不久,接到了監獄長的指示,連真繼任公主之前會來監獄找前楠公主學習,為了大局考慮,監獄已同意讓連楠每天下午前來找連楠學習。


    連楠很快得到通知。


    下午,她在監獄長當差所用的隔壁房間見到了連楠的妹妹連真。看著推門進來的連真,朱瑾忍不住愣在當場。


    無比陌生又無比熟悉的麵容,雖然隻匆匆見過幾次,卻從年輕看到滿臉皺紋。


    她像極了商陸的妻子,麵容普通平凡,卻嬌憨柔順。


    朱瑾的異樣很快被打破,連真的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在連真進來驚喜奔過來叫著‘姐姐’,在連真跑過來抱住她後,她看到了連真身後一直被她擋住身形的人。


    腦袋轟然一聲,怎麽也想不到會再次看見他。


    商陸……


    她前世的未婚夫,她為了他死,死的心甘情願。


    商陸將視線從連真的背影上移到了名滿全球的前楠公主身上,眼裏的寵溺早已消失不見,他和連楠也是從小認識,卻沒有什麽交集。


    和他有交集的是連真,聽家裏的大人說,他從小就喜歡連真,從小就喜歡和連真玩,在長大些後更是早早確定喜歡連真。連真也喜歡他,在連真十六歲時就確定了戀愛關係,這幾年感情一直不錯。


    因為連楠公主身份被奪,連真有了當公主機會時,商陸一心積極幫她謀劃,和她一起來看望連楠。


    商陸想著和連楠略點點頭算是問好,抬起頭視線落在連楠麵上,臉上剛露出的禮節性笑容在看到她的眼睛刹那,突然呆滯下來,如雷重擊。


    商陸眼神發直看著朱瑾,腦海裏突然無比清晰清楚多了和他長了一模一樣,也叫做商陸的男子一生的記憶。


    商陸腦海裏毫不猶豫的認知到,那是他的前世。


    連真帶著哭聲的‘姐姐’聲,突然忽近忽遠,再聽不真切。


    朱瑾,曾是商陸的一切。


    是他即便背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也要在一起的人。


    經曆太多坎坷,終於克服一切可以在一起時,朱瑾為他身死,死在他懷裏。


    抱著懷裏美麗卻冰冷的朱瑾,他想到了朱瑾花,那種紅得耀眼開得無比豔麗的朱瑾花。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他看到盛開的朱瑾想到了他心愛的人,情不自禁折了一把帶迴家。


    興致勃勃帶到了家裏,卻不知該如何相待放在哪裏,左看右看都是歡喜,翻了庫房找了最好的花瓶專門讓人打了山裏的泉水養了起來。情不自禁看到深夜才放在床頭戀戀不舍睡去。


    次日醒來卻發現,朱瑾,死了,都死了。隻留下一桌的殘花,蔫蔫的,死氣沉沉。


    如同他懷裏的朱瑾。他當夜就葬了朱瑾。


    他不想看到他的朱瑾,如同失去了植根被他折迴家的朱瑾花,隻一夜,凋零、枯萎。


    後來,他不能看朱瑾花,每一次看到,都頭暈目眩。


    他開始喜歡平凡的不起眼的東西,包括花草、包括人,他後來一輩子都聽不得‘美’這個字,因為,越是美,死便越顯慘淡。


    時隔百年,這份美卻突然出現在眼前,依然那麽動人、耀眼、鮮活。


    商陸的眼一陣鑽心的刺痛,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他蹲下身緊緊蒙住了眼,咬緊牙關不讓自己胸膛裏的嘶吼叫出聲。


    他想起來,他一直沒能和朱瑾告過別,她那時就那麽走了,讓他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那時他以為自己也會跟著去的,最後卻沒有,後來,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孫子……


    商陸頭痛欲裂,今生長大的一切,前世的一切,兩個記憶分開來,是他,又不是他,一個人兩份記憶、兩份感情。


    “朱瑾…”商陸搖搖晃晃站起身,睜著血紅的雙眼,直直看著朱瑾喃喃。


    是你嗎?朱瑾……


    那個早已埋在記憶深處,畫麵模糊發黃的一切,卻不想會突然鮮活在現實中。


    “好久不見,商陸。”朱瑾猶如木偶一般被連真抱著,看著商陸目光幽深,仿若千年古井。


    整個人忽然飄忽起來,仿佛不存在一般。


    “朱槿…你還好嗎?”商陸聽了她的迴答緊緊閉上了眼,再睜眼緊緊看著她的眼睛問。


    “怎麽了姐姐?”連真終於發覺不對勁,滿是淚痕的臉轉過來看著商陸,又看看朱瑾,疑惑問道。


    “朱瑾…我…”商陸看著連真突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朱瑾,她是你的妹妹,是我對不起你,不是她…她是我前世的…”


    語無倫次,看著朱瑾的眼裏竟然多了絲戒備。


    “她是你前世的妻子,是你這輩子認定的妻子。”朱瑾替他說完。


    商陸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他一生答應了兩個女子要相伴永遠,第一個是她,可最後相伴的不是她,最後,一直記掛在心中的也不是她。


    朱瑾看著他,說不出心中的感覺,不…感覺沒有心,她的心,是荒蕪,一片荒蕪。


    她看著商陸,又仿佛什麽都沒看,語氣輕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我死後陪伴在你身邊在府裏生活了四年,所以認識她,後來一直跟著父親,直到父親去世。”


    短短一句話,道盡她死後的百年。


    短短一句話,讓商陸再說不出話來,再站立不穩,退後兩步坐倒在地,看著朱瑾神情恍惚、呆滯,眼裏透著絕望。


    朱瑾靜靜立在原地,直如鬆。


    “阿陸,你怎麽了?”連真焦急跑過去,要拉起商陸。


    可不管商陸還是朱瑾都仿佛沒看見她。


    “朱瑾,你…恨我嗎?”商陸仰著頭緊緊盯著朱瑾,眼神複雜,猶如他的心,他不知道他希望朱瑾說出什麽答案。


    “我對你…不悲不喜。”這是朱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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