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詞沒想到的是,百草堂裏等待的,並不是她期待已久的落月,而是夏初!

    一年多沒見,一詞幾乎認不出來這個女孩子了。

    在百草堂主人的院子裏,主仆二人見到的那一刻,各自有著驚訝,夏初驚訝的是這個主人除了略顯憔悴勞累之外,甫一過來,周身一股冷峻的氣息便雜麵而來,而在她離開前,她尚未有過這種感覺,而一詞看到這個神秘人物竟然是夏初的時候,由一開始的驚訝,然後皺了皺眉——夏初擅自作主約她見麵,這讓一詞極為的不舒服,她還沒發作,聰慧的夏初怎麽不知主人的不快,撲通一聲,主動的先跪在了一詞麵前,低著頭恭順道,“公子,夏初實是有事,卻又不敢去公子府裏,隻好擅自主張。”

    “哦。”一詞心思一轉,收起了那份不快,轉而上前伸手親自將夏初扶了起來,“一年多沒見,倒是出落的越發標致了!”她讚歎夏初一句,然後很是親切的拉著夏初的手一起在石凳上坐下,夏初不敢,要抽迴手,被一詞強製拉著坐下,百草堂的 後院安靜如斯,或是因為夏初刻意的吩咐,沒有一個人來往,一詞看了看夏初有些局促不安的臉色,笑道,“我並未有怪你跟蹤我的意思,我隻是沒想到是你而已,其實這都一年多了,我也想你了,隻是礙於種種,不得見麵,這樣一來,也是了卻我的心事呀!”一詞這倒說的是實話,最近人手奇缺,夏初在她這的地位絲毫不亞於雲可衛霖,最近又發生葛衡這一檔子事,一詞對這幾個人,倒是越發依賴了,見一詞一如往日,這一年半來對主人的思念也讓夏初慢慢的活絡了,一詞仔細打量了一下夏初,不由笑道,“看來陸將軍那裏的水很養人呀?”

    夏初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手不斷捏著衣角,“公子,今日我找您來,的確是有要事的!”

    “哦?有什麽事非要這樣談呢?”一詞的言外之意是有什麽事不能密信聯絡呢?夏初怎能不明白一詞的言外之意,起身,恭敬且小心,“公子,我想迴來!”

    一詞一驚,瞥眼過去,夏初固執的眼神看向她,一詞皺眉,“原因?”

    夏初咬唇,不答,一詞疑問,“陸議發現你什麽了?”

    夏初搖頭,“那是為什麽?”

    夏初還是沉默,這奇怪的沉默讓一詞心中更是疑惑,“這次他帶你來建業,卻沒有帶你去夏口,讓你覺得暴露了什麽?”

    夏初依舊搖頭,“去夏口是孫將軍密令他一人去的。”

    “所以你這個聞弦琴知雅意的知音不能帶走了?”一詞心中還是疑惑,她歪了歪身子,“那你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夏初猶豫著,或許是緊張的緣故,有些泛紅,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模樣,一詞霎時間明白過來,“你,愛上他了?”

    夏初撲通一聲,跪倒在一詞的膝前,“公子,夏初讓您失望了,願領責罰……”

    一詞擺手製止了夏初的話,歎息一口氣,將夏初扶起來,複又讓她坐下,夏初這次更為拘謹,一詞心中了然,怪不得要見她一麵,原來是因為這個,於是她又歎息一口,“嬰茀,還記得當初我在船上時對你說過的話嗎?”沒等夏初迴答,一詞又道,“當初我既然說出了那言語,早已料到有今日,他那麽優秀的人,於我尚且動心,更何況常年在他身邊的女子呢?”一詞拉著夏初的手兀自說著,“你肯來找我,將這實話告訴我,我已經明白你對我的心!”一詞慢悠悠的起身,按在夏初的肩膀上示意她坐著,“男女之情麽,來到了,誰也阻止不了的,我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嗎?其實我何嚐不是想給你找個好的歸宿呢?如若大事成了,他裂土封侯、門楣光耀的時候,這也是你的福氣呀!哦,陸議對你情意如何?”

    夏初緊咬著唇,她原本以為一詞會勃然大怒的,卻沒想到這一番貼心的言語下來,竟然問起了她的終身事,臉上紅雲密布,一詞見此已然了然於胸,笑道,“既然郎情妾意,那我更不能棒打鴛鴦了,嬰茀啊,不要有著迴來的念頭,你是不是覺得呆在他的身邊,既對不起我,又對不起他的?”見夏初想要反駁,一詞又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說話,兀自道,“不要有這個心思,我讓你到他身邊,就是為了保護他,也是為了黎民百姓,這個你將來會明白的,但現在呢,你還是要呆在他身邊,唔,也就是一兩年的吧,時間不長也不短,兩年之後,他或許會有性命之虞,那時候我會聯絡你,指給他一條生路,你未來的夫婿能不能活,可就全在你身上啦!”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看似親切,卻暗含威脅,我們不知夏初能不能聽出她這個主人的言外之意,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夏初如果在陸議身邊不為她的主人效勞的話,將來葬身的,可不止陸議一人!

    見夏初還呆愣著,一詞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過幾天,你的陸議將軍就會從夏口迴來,你好好的在建業等著就行了,不要想的太多!”

    “可是,公子……”夏初顯然還有些猶豫。

    一詞打斷她的話,聲音依舊溫和動聽,“怎麽,嬰茀,難道你還不信你的主人嗎?天下之事,還有能瞞得住我的嗎?難道你不相信東吳也在你的主人掌控中嗎?”

    一句話,又暗示著夏初,陸議的覆滅性的劫難,是會出現的!

    一詞撣了撣衣服,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夏初一句,“嬰茀,你看魯都督的地位如何?”

    夏初一愣,隨即答道,“孫將軍一人之下,手握兵權之人!”

    “是呀,不過我相信,將來陸伯言的地位,隻會高過魯子敬大都督……”見夏初略微不解的眼神,一詞神秘一笑,“因為魯子敬身染重病啦,一個病人,怎麽當大都督?又怎麽名垂青史呐?”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夏初如此聰慧之人,再聽不出來,也枉費一詞的栽培了,咬了咬唇,聲音堅定答道,“夏初明白,請公子放心!”

    一詞身形略微停頓一下,也沒迴頭,“明白就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說完這一句便離開了藥房,身後留下的,是心情複雜的夏初。

    從百草堂出來的一詞,心情也有些複雜,剛才那一番話,她也是不得已,雖然夏初和陸議的事兒她早已有心理準備,可從實際來說,她也擔憂著將來陸議從夏初這知道真相而反感,弄巧成拙,當然,也是有些擔憂夏初自己的命運,看這女子的心性,如果將來陸議投降,她任務完成,估計也不願意留在陸議身邊,因為她會覺得自己欺騙了陸議……唉,這糾結人的感情!

    由不住的,又想起了荊州的那個人,上次的見麵不足三日,匆匆而別,而自己的青春韶華也在不斷的流逝,青春,年輕,漂亮,給誰看呢?

    那一瞬間她突然羨慕起夏初來了,至少,她能整日守望著自己愛的男人!

    一詞一早就出了門,和夏初說了會,馬上到了中午,幹脆迴去吃飯,家裏還有個被停了藥的北遙,在等著她發落呢,這些三國的人物,可真不讓人省心!

    北遙的飯食被她加了鴉片,自從來府裏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十個月了,已然成癮,自下令斷藥,北遙昨天明顯的都無精打采,因為一詞平時放的藥量便不多,是以也沒有那麽的誇張,而到了晚上,下人迴報說北遙就有些不大正常的反應了,一詞想著再等上一夜發落,今兒個下午打算收服了這個小丫頭的,可剛到府裏,雲可便湊上來小聲的說著落月來了!

    一詞心裏一驚,這落月好大的膽子,雖說過去了風口,但竟然敢出現在孫權的眼皮底下,這份膽量一詞不得不佩服了,帶著驚訝,一詞朝後院行去,路上雲可說了北遙的事情,說北遙直嚷嚷要見一詞,一詞想了想,命雲可準備了一些做成丸狀的鴉片給北遙吃,本想一人進房,想了想,還是吩咐了那個昨晚剛跟了自己的王俊陪同,一同進了後院一間不常打開的房子!

    房子是個陳舊的倉庫,進去之後,光線不大好,屋內放著些許雜物,一詞一眼看到了那個身穿白衣腰佩長劍的女子,將房門掩上,落月迴頭,王俊很是識時務的給一詞搬了個椅子,卻在落月迴頭的一刹那,愣了下,一詞明顯的看到這個年輕小夥子眼中的驚訝,也無怪他驚訝,實在是落月的相貌太過於出眾,這女子,是一詞見過的最為漂亮的,周身一股清雅不流俗的氣質更是尋常女子難以比肩,每每麵對這個女人的一身白衣,一詞總覺得自己是碌碌塵寰裏的一個俗客,而對方卻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仙女,可偏偏是這個清冷的女子,殺氣人來,卻絲毫的不心軟,長著菩薩的模樣,有著閻王的心腸。

    或許是王俊注視的她久了些,落月略微有些不快,看向一詞,“公子身邊的人,怎麽越發的沒規矩了?”

    “是呀,是很沒規矩!”一詞也有些不快,淡淡的迴了句,“或許是我太寬容了!”

    王俊這才自覺的收迴眼神。

    “公子是在說落月不該告訴葛仙翁有關葛家之事嗎?”落月倒是反應奇快!

    “嗬嗬嗬,非也,我倒是要感謝你,讓我結識了葛仙翁,否則將來,還不知鑄成什麽大錯!”一詞的話落月聽不出褒貶,一詞道,“其實這件事你做的挺好,隻是,趙爽呢?”

    這才是一詞所關心的重點,落月最近在哪,好不好,這不是她所操心的,她操心的隻是那個赫赫數學家,因禍得福,或許借著落月,便可將趙爽送到荊州了!

    當一詞問及趙爽的時候,落月神色一動,忽然不說話了,一詞疑惑,感覺到一詞灼灼的目光投注過來,落月才小聲的說了句,“死了。”

    “什麽?”一詞沒有聽清。

    “趙爽死了。”

    四個字如同在一詞的耳邊響起一顆炸雷,她忽的起身,卻又因為頭部一陣眩暈而又忽的坐下,如同被人當胸擂了一拳,窒息的疼痛,她不得不一手支住額頭,過了許久,那眩暈的感覺才好了些許,這四個字如同在她的血液裏灌輸了毒藥一般,筋脈奇痛,良久之後,她才艱難的張口,“怎麽死的?”有氣無力的聲音,不止王俊驚訝,就連落月也驚訝了。

    一詞如此劇烈的反應,讓本來無所謂心情的落月,心中有些沒底,可看著有些無力支靠在椅子上的一詞投注過來的犀利眼神,還是小聲答道,“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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