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建業,沉入一片黑暗當中,萬籟俱寂,整個城市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一般,隻偶爾大街上巡邏的士兵經過,才會驚動一兩隻棲息的烏鴉,撲棱棱的飛向另外一棵大樹,很快又陷入沉寂!

    當此時,廖世府中的院子裏,卻是燈火通明,大約有三四十人,這個本來寬敞的院子也顯得有些擁擠了,院子裏點了不少火把,雖然人數如此多,除了火把的劈啪聲,卻也沒有任何聲音,這氣氛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而看這三四十人,圍成一個圓圈,中間一棵樹上,綁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少年人,少年人穿著一身囚衣,似乎昏死過去,腦袋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火把之下,一把太師椅上,廖世盤腿悠閑的坐在距離少年人不過5米的對麵,見人數都到齊了,才悠悠開口,“今天把大家召集齊了,不為別的,這個少年……”廖世指了指被綁在樹上的人,似乎沒有那繩索的羈絆,少年人早一頭栽在地上一般,可在場的人,沒有任何人相信這少年已經死去,他們的這個主人,不會允許叛變他的人這麽輕易的死去……廖世見眾人鴉雀無聲,又繼續道,“是主公今日送來的,至於他犯了什麽錯,想必大家也清楚。”廖世的聲音不大,很平淡,聲音的主人顯得有些慵懶的,聽著就像睡著了一般,可偏偏每句話落地,這些人又聽得清清楚楚!“你們中間呢,有很多跟著我很久了,但剛搬了新居嘛,逸秋和可兒,又替我新尋了些新人,那麽正好,咱們今天一齊立立新規矩!你們要明白的是,從你們進入我廖府的大門,你們就不再是你們自己了!你們隻是你們主人的耳朵、眼睛、嘴!聽到的,看到的,該說的、不該說的,自己要掂量著來,當然了,你們還要清楚,你們隻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我廖世!”說到這她突然起身,踱步到那少年人麵前,“而這個孩子,很顯然他不懂得這個規矩!”廖世冷笑一聲,環視眾人一眼,“你們中間有些人或許不服氣,覺得自己個兒是上頭派來的,嗬嗬嗬,葛衡的事情不是個教訓嗎?是不是我平日太過於寬容了,以至於你們認為我這個主人是那麽容易糊弄的?”一詞轉悠到了北遙麵前,北遙垂首,火把下看不清到底是什麽表情,一詞也不關注,又道,“把他弄醒!”

    一句話吩咐下去,一桶涼水自少年頭上澆下,寂靜的夜裏,每一處動靜都動人心魄一般,少年人在涼水的刺激下悠悠醒來,跟著一詞的侍衛一手提起少年人的長發,少年人痛苦的表情立馬映入人的眼簾!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少年的麵孔!如此駭人!似乎是被熱水燙過,根本看不清其本來麵目,整張臉都是紫紅色的,鮮豔欲滴的血,在火把的照耀下更顯猙獰,麵部的皮膚似乎都已經熟透了一般……

    雖然少年醒了,但依舊有氣無力的,被強製的抬起頭,眼神空洞,似乎剩下最後一口氣一般,挨得近的看清這麵目全非的樣子,惡心的差點晚飯都要吐出來,一詞又繼續娓娓的道,“我也乏了,話呢,就說到這裏,你們中的一些人,我既然敢收留你們,自然有我的手段,所以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而背叛我的人,縱然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將他追迴!北遙!”一詞突然斷喝一聲,正極力壓製嘔吐欲望的北遙忽然聽得一聲大喝,驀然一驚,不由自主的撲通一聲跪下,腦子卻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答話,沒想到一詞走近她,卻笑了笑,伸手,很是和氣,“跪什麽?起來吧!”北遙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一些話盤桓在喉嚨口,幾欲破口而出,一詞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這個少年,你來處置吧!”

    北遙抬頭,瞪大了滿含恐懼與不解的眼睛,一詞笑了笑,“衛霖!”

    今日衛霖也來了,雖然她很忙,但一詞一道令,她不敢不來,聞言立馬上前答應一聲,一詞笑道,“把燒沸了的油抬來吧!該怎麽做,你教給北遙!”

    “是!”

    一詞看了一眼眾人,“也別說我心狠,在我手底下,聽我的話,自然有著飛黃騰達的機會,衛霖不是你們的榜樣嗎?將來大事成了,你們的好處隻會更多,而如果再敢懷有二心在我這裏供事的,今日這少年的下場,便是你們的來日,雲可,我們走!”

    與廖世最為親近的仆人雲可隨著一詞走了,而剩下的這些人,依舊要乖乖的看完這整個施刑過程——灌熱油!

    這是一種極為變態的刑罰,一人將犯人的頭固定抬起,按住,另一人將一隻事先準備好的鐵管,插入犯人口中,將燒的滾燙的油通過鐵管注入犯人腹內!

    這樣的酷刑,縱然對方半死,也會立馬被燙的人立而起的!

    而這樣灌完熱油,其食道與內髒皆會被燙熟,從裏麵開始潰爛,卻並不會立刻死亡,過程極為痛苦!

    一詞不再理會這些下人,與雲可一道去了後院,進了後院一間黑乎乎的房間,,整個房屋有著幔布遮擋,外麵看起來黑洞洞的,開門之後卻一片亮堂,進去之後,四個黑衣人立馬拱手向前,整齊的抱拳施禮:“主人!”

    廖世沒有理會,房間除了四個武人,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青色長袍男人,還有一個穿著半舊不新長袍的十幾歲的少年,少年見廖世進來,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青色長袍的男人給一詞搬了一張椅子過來,一詞坐下,“抬起頭來。”

    少年人抬頭,赫然是下午孫權送來的那個少年!

    “今天下午那個和你年歲相仿的孩子怎麽毀的容,你都看到了吧?”

    啞巴少年忙不迭的點頭,一詞又道,“那接下來,你如實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葛衡的事情,又怎麽傳到孫權的耳朵,孫權又是怎麽對你講的,你又是怎麽啞巴的,如若有半句謊言,那麽……”一詞前傾了下身子,“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啞巴少年忙不迭把頭磕的砰砰響,額頭都有了些許血跡,卻不敢再烏拉烏拉的亂說了,見此,一詞滿意的笑了笑,朝那個青色長袍的男人道,“子弦,你來問吧!”

    被稱作子弦的男人顯然是個懂手勢啞語的人,這根本不足為奇,一詞的手底下啞巴可不止這一個哩!

    王義與啞巴少年各自比劃著,然後王義再把啞巴少年的話轉達給一詞,原來少年當日的確是不小心看到了葛衡進門,稍有疑惑,但後來被北遙不知道怎麽給打聽出來了,北遙又告訴了孫權,但因為隻看到一個模糊身影,孫權根本拿捏不定,所以又派是儀暗查葛衡,查到葛衡家人,言說葛衡匆忙離去,說是去會一個人,這疑點才讓是儀推測,具體是儀查了什麽根本不是這個啞巴少年所能知曉的,啞巴少年最後一次見到孫權的時候是儀也在場,隻寥寥幾句便決定了少年的命運,根據少年的描述,當時是儀似乎是勸孫權不要把他交給廖世,而看孫權表情卻有些不以為然的不信是儀,執意割舍送來了……

    這個是儀,看來真是和我對著幹了!

    審訊完畢,廖世心中已然有底,也和自己推測的無二,他起身,盯著被嚇壞了的少年,“很好,看來你還算誠實!”

    得到一詞的肯定,少年眼中發出了熾熱的求生光芒,卻不想一詞轉身,撚著右手上的扳指,幽幽的道,“但啞巴少年明明已經死了的,不是嗎?”

    “啊哇哇哇……”啞巴少年一聽,立刻激動的要爬到一詞麵前,亂比劃著大叫,卻被一旁的武士按倒,一詞長歎一口,“真對不住葛玄先生!”她兀自喃喃一句,似乎有些勞累的朝後擺擺手,“讓他早點結束這人間痛苦吧!”

    說罷也不理會,雲可開門,主仆二人走了出來。

    平靜的夜,廖世的府裏兩條人命案,死去的人死去了,活著的人,依舊要受著各種提心吊膽的壓迫。

    迴房,有侍女伺候著洗漱完畢,雲可與一詞都有些累了,躺下後,一詞朝雲可問道,“有沒有覺得我喪心病狂?”

    雲可搖頭,“他罪有應得!”

    “可那個被灌了熱油的少年卻是無辜!”

    “但他卻是個小偷!”

    “……”一詞一愣,隨即自嘲,“看來我還是有些放不開呐!對了,明日吩咐廚房的,去掉北遙飯菜裏的藥!”

    “公子到底打算怎麽處理北遙?”

    “她是孫權派來的,能怎麽處理?自然是為我所用最好了!”一詞冷笑一聲,“那個是儀,還真是和我叫板了!以往倒是我小看他了!”

    “那公子接下來是如何打算?”

    “嗯,既然要做商人,那麽就要生產貨物,明日我要研究一樣紙!”

    “什麽東西?”

    “保密!”說到這裏,一詞才有了些許的笑意,雲可顯然還是不明白,但看一詞神秘的語氣不願再多說,也沒再多問,過了會,雲可才又道,“公子,可兒要提醒您一件事……”

    “嗯?什麽事兒,你說!”

    “就是府裏的孫宏……”雲可有些猶豫,“您多少要管他一管,否則傳到孫將軍耳朵裏不大好……”

    “傳?哼,今夜之後,我看誰還敢傳?”嘴上如此說著,卻又想到了劉永,這暗暗的歎息一口氣,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雲可默然,頓了頓,一詞的語氣才緩和些許,“隻是這個逸秋,最近也沒消息,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蕭逸秋與他手底下的侍衛,孫權已經撥給了廖世,現在倒也是死心塌地的為廖世做事了。

    “公子不必過於擔憂,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反倒是夏初那裏,公子是不是要上心呢?陸義突然去找孫瑜將軍,孫將軍這是怎麽了?聽說魯都督生病了,難道會有什麽不測嗎?”

    說起魯肅生病這件事,廖世心裏突然一動,隨即想起那個叫孫皎的,沉默的想了一會,對雲可道,“明天我親自修書一封,你呢,派人送到孫皎那裏,濡須口最近在動工事,他應該在那!”

    “嗯,好!”

    兩人說著話,夜已深,也都有些累了,便各自昏沉沉睡去,偌大廖府,睡去的沒睡去的,心思各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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