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爆竹和火藥配方讓我興奮不已,然而高興之餘,我不由自主地又打開那封信,連讀數遍。一個玉蝴蝶尚未弄明白,又平白無故地冒出這樣一首濃豔欲滴的宋詞,這個廖世到底在替誰傳達相思之情。

    透過窗戶,外麵漆黑的夜幕上墜著點點繁星,月亮已至中天,灑下冷冷的銀光,周圍一切都那麽安靜,而我起伏的心緒並沒有受環境的感染,反而因了這份安靜更加波瀾起來。與趙雲相識這許多年,本以為兩人已心有靈犀,然而這小小的玉墜與幾行字竟打破了我對他的信任。我忽覺自己多疑的思緒有些可笑,然而實際上我根本笑不出來,因為身體裏仍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支配我對趙雲的種種猜測。關心則亂,沒錯,現在我就是這樣一副狀態,雖然努力想讓自己坦然,可越是這樣越是覺得焦躁心煩,甚至連那白天讓我驚歎的紙張都因了幾行字而覺得不堪入目,有付之一炬的衝動。這麽傻坐了大半夜,後來實在疲乏才合衣而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來,聽說張飛和趙雲都率了兵馬去取城池,心中不禁有些懊悔。錯過桂陽拒婚一折子好戲,終是遺憾,盡管出於對這個有國色的樊氏有幾分好奇,更多的則是心中不願意承認的吃醋。我冷笑著,狠狠將那封信塞進了包袱的最下麵。

    接下來的幾天,我盡量不去想那倒黴的煩心事,而是將精力都放在了火藥上,各種運用炸藥的武器雖有著不同的做法,但不變的中心都是火藥。現在配方已經在手了,這些原料的來源便是關鍵問題,我把電腦硬盤都翻了遍,終於找到了原料的提煉方法。

    當有人告訴我桂陽已經拿下,主公讓我們一同前往的時候,我心裏一鬆接著卻又是一緊,複雜得連自己都難以說清楚。我帶上了自己的包裹,當然,裏麵有廖世給趙雲的那封書信。

    廳堂上沒有幾個人,劉備臉上掛著他一貫寬厚而近人的笑容,諸葛亮也眉目盡笑地聽著趙雲講述取桂陽的經曆。隻有我還帶著幾分置氣,一邊漫不經心地盯著他,一邊又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了自己關心的情節。

    大大出乎意料,趙雲隻說了如何進兵如何應戰,趙範如何開城納降等等,並未提樊氏半字。我有些驚詫,難道當著我的麵趙雲不好意思提及趙範提親之事麽?心下便多了幾分懊惱。既然有意要瞞著我,我也不給你留什麽情麵,想都沒想便道:“完了?趙將軍是否還有未述情節?”

    我陰陽怪氣的語氣不但讓趙雲一愣,連劉備和諸葛亮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兩人不解地相視一眼。

    “取桂陽始末雲已盡述,夢煙何出此言?”趙雲眉頭微蹙,麵色茫然。

    我真想詢問樊氏一事,可最終還是顧及有劉備與諸葛亮在場,隻得將倒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繼而道:“沒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

    我不鹹不淡地說著,雙眼卻盯著他微微變色的俊顏,心裏驀然騰起一種酸楚。

    “咳咳……”劉備幹咳了兩聲,打破了短暫的尷尬,他依舊笑容滿麵,但眼角眉梢卻帶著一絲別樣的用意,“子龍取得桂陽頗有功勞,且下去歇息。哦,夢煙,這裏無事,你也下去吧!”

    我答應了一聲,便退了出來,眼角卻分明瞥見劉備和諸葛亮兩人不懷好意的遞著眼色偷笑,頓時臉紅,低了頭一聲不響地走在前麵。

    “煙兒,你慢些走!”趙雲從後麵趕了上來

    “別跟著我,煩不煩!”

    “雲有話對你言講!”

    我停了一下,氣乎乎道:“可是樊氏麽?”

    他猛然愣了一下,摸了摸頭,似乎沒聽明白我在說什麽。我也不管他,自顧自扭頭迴了自己的房間,他也隨後追了進來。

    “煙兒何來如此大火氣?雲哪裏做得不何你意?”

    kan著他因在乎我的情緒而變得微紅的雙頰,我心裏不由一暖,隻是又想起廖世和樊氏,便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聽說趙範太守有個寡嫂樊氏,美貌無雙,正與將軍般配,難道趙太守沒提過親事?”

    言訖,我直盯著他驀地變紅的俊顏,既覺有幾分解氣更覺絲絲酸楚。

    他微微低了頭,像在斟酌些什麽,最後緩聲道:“趙範言語間似有此意,隻是說其寡嫂前些時日無故失蹤,他是並未明言,雲亦不曉得寡嫂之名姓。”

    “什麽?”,我起先靜靜地聽著,到後來竟跳了起來,“你是說你沒見過樊氏,樊氏失蹤了?”

    “正是!”

    他一絲不苟的言語讓我不得不重新迴顧曆史,史書所載桂陽拒婚明明寫明了樊氏有國色,可見趙雲是見到她了的,可如今怎麽無緣無故就沒了這個人呢?難道是我打亂了曆史,還是……

    突然,莫名地我腦海中閃現出廖世兩個字!莫非此事與廖世有關,可我找不出他將樊氏帶走的理由,對了,還有那封書信。

    “你等等!”

    我顧不上趙雲的滿目驚詫,徑自取來包裹,將那封自己一直視為情書的書信遞給他。

    “廖世給你的!”

    言語間頓時升騰出一縷酸氣。

    趙雲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將書信打開了。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終沒了生息,我則一動不動地瞪著他。

    “隻道你是堂堂君子,卻也有風流往事。”雖是罵他,可話一出口,我卻兀自委屈起來,忍不住眼圈一紅,落下清淚來。

    “煙兒,冤枉死趙雲了,雲不曾……”他使勁扣住我的肩膀,努力為自己辨白。

    “如此豔詞不是訴兒女相思情又是什麽?無緣無故你祖傳玉蝶怎會到在廖世手上,他到底在為你與何人傳書遞簡?”

    “雲怎知!”趙雲因為著急白皙的麵龐泛著紅暈,緊張又讓他無從說起。

    “廖世,廖一詞,再讓你傳……”我的淚水已模糊了雙眼,見他不言,一把抓起那封信,惱恨地扯了個粉碎。

    “一詞,廖一詞!”趙雲突兀的言語讓我一愣。

    “kan來你還是認識他了!”

    趙雲凝眉思索片刻,又輕輕搖頭:“雲不認得,隻是……隻是似曾夢中相識。”

    他有些懊惱地捶了捶腦袋,“記不清了……”

    我本不願意相信什麽夢中相遇之類的話,如今見他這副誠實有加的模樣倒有些自責起來。

    “煙兒,你我相識這許多年,雲為何樣品行,你難道不知麽?”

    “……”我一時語塞,心中卻有了些許鬆動。

    “煙兒……”他輕盈地抬起手臂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那滿目的憐愛讓我不自覺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

    征完四郡已是建安十四年的五月,六月份,公子劉琦病逝,辦理完了劉琦的喪事,便打算撤軍屯駐油江口了,劉備自領了荊州牧,封諸葛亮為軍師中郎將,其餘人員各有加封,又表孫權為車騎將軍領徐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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