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有關係呢,說近一點的,你就當我妹妹,說早一點的呢,你是我師娘,這不挺有關係的嗎?」


    「有關係你妹啊!」可樂抓起另一個枕頭丟他,「滾出去,這是我房間,大晚上的你還留在這合適嗎!」


    「不合適不合適,」白延懶洋洋地站起來,把兩個枕頭丟迴床上,「這不是留下來安慰安慰你嘛。」


    他走出去,順手幫她關門,但還沒關上他又探進腦袋:「我剛說真的啊,從知道你有個黑葉子胎記後,我就把你當我白家的……咳咳,是我白延的妹子看了,你就別有心理負擔了,你管別人怎麽想,別活得那麽累!」


    見可樂又有要拿枕頭砸他的趨勢,丟下一句「晚安」,把頭縮迴去,再把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可樂這才一整個地鬆下來,攤在床上好一會,快睡著時趕緊起身到浴室裏洗了個澡,換上傭人準備的幹淨的睡袍,躺下去後,因為認床翻轉了好一會,懷孕的身體實在是太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做了一通亂七八糟的夢,不知什麽原因,可樂醒了過來,眼睛睜開時,天還是黑的,還未等她整理清睡迷糊的腦袋,甚至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時,她就先看到了她的床邊站了一個人!


    更嚇人的是,這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連頭帶臉的都包在黑布裏,就露出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並朝她伸出一隻手,不知是要摸她還是要掐死她!


    可樂嚇得發出尖叫,這人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可樂已經醒了,馬上收迴手,轉身就跑了出去。


    房燈很快就被打開。就住在隔壁房間的白延第一時間跑了過來,見到在床上被嚇得縮成一團的可樂,忙跑過去:「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可樂緊緊抓著被子,聽到熟悉的聲音才鑽出腦袋,心髒跳得很快,快到她有點負荷不了,她指著白延現在站的位置,顫抖著說道:「剛剛這裏站了一個人,就在這裏,看著我,不知道想要幹什麽!」


    白延立馬轉身跑出這間房,看看能不能找出可樂說的那人,他並不覺得可樂說謊或者她隻是做惡夢,因為他剛衝進來時,房門是開著的,總不能可樂開了門,再跑迴床上去大叫吧?


    可樂緩了緩,總覺得這房間裏還有人在盯著她似得,幹脆也下了床,跑出去找白延。


    「怎麽樣?」看到白延就站在門口,可樂朝他靠近一點,她實在是被嚇怕了。


    現在是深夜兩三點的時候,住在一樓的傭人們都睡了,除非可樂按鈴喊她們,不然不會隨意出沒在二樓以上,白老二在三層,聽到可樂叫聲的也隻能是住隔壁房的白延,現在偌大的走廊裏特別的靜,黑乎乎地仿佛有東西會從身邊跑出來!


    「沒看到什麽。」白延將走廊的燈打開,「你有沒有看到他往哪跑了?」


    光亮讓可樂好受一點,可樂盡量平靜下來好好迴想一下,就指了左邊:「我看到他出了門往這邊跑了!」


    朝左邊看去,這棟別墅有點大,左邊延綿出去,還有三間房,最後一間,正是白愛菲的房間,如此,白延更加不得不謹慎起來。


    左邊過去,並沒有樓梯可以下去,對方要走的話隻能通過窗戶,但樓下花園、庭院、前門後門都有人看著,對方想逃走也沒那麽容易。


    可至今,樓下並沒有警鈴響起,更甚者,連這人是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


    走到第一間房,打開,客房的布置都大同小異,可樂跟著探頭進去時,發現跟自己今晚睡的房間很像,讓可樂守在外麵,白延進去看了一遍,衣櫃是空的,床底沒有可以躲的,窗戶是從裏麵鎖著的,表示沒有人開過。


    第二間房也是如此,傭人們還是挺盡責的,這些窗戶每晚都會檢查一遍,白延此時再看,都沒問題,也沒有出入過的痕跡。


    因為擔心自己的堂妹,白延很快就到了最後一間房。


    可樂這才發現,這扇門跟其他客房的不一樣,是特質的厚重的金屬門,別說撞門進去了,子彈都打不穿,需要用指紋和密碼才能把門打開。


    怪不得,發現那個黑衣蒙麵人是往這邊跑時,白延還能放心地按順序先檢查頭兩間房,這房間,要不是熟人,不僅擁有密碼還擁有指紋的權限,根本進不去。


    「這個時候,你堂妹會不會已經睡了?她不是身體不好嗎,這樣吵她要不要緊?」見白延要按門鈴,可樂阻擋了下。


    「我不放心,還是問問吧。」說著,白延還是按了門旁一個紅色的按鈕。


    沒讓他們等多久,門就緩緩開啟,白延帶著可樂走進了那神秘的天地。


    進去時,裏頭的燈就已經亮著了,讓可樂得以發現,一麵橫在中間的好像是毛玻璃之類的牆,將這個房間分為了兩個部位,外頭的是個小客廳,沙發茶幾一應俱全,而毛玻璃裏麵是什麽就不清楚了,隻能從那磨砂的影子看出個大概,裏頭應該有床、有些可樂看不懂的醫療器具,還有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影,除此之外,就什麽都看不清,憑著輪廓也猜不出是什麽。


    「菲菲,這麽晚了還沒睡?」


    有兩張古樸的椅子,分別在一張圓形桌兩旁,白延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就先問了裏麵躺床上的那個人。


    然後,可樂聽到了一聲柔和的、好聽的、但有一絲虛弱的女聲從裏麵傳出來:「白天睡得太多了,現在有點睡不著呢,白延哥哥怎麽這時候來?你這邊這位是……」


    「我也睡不著,想著二叔說你經常大晚上不想睡覺,就過來看看你,還真的沒睡,你這可不行啊,醫生有沒有說什麽,讓他給你開點藥?晚上不睡覺怎麽能行!哦,我身邊這位啊,我跟你提過的,何可樂,你還記得嗎?」


    「啊,就是她啊?」白愛菲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驚喜,「跟我有一樣胎記的那個嗎,真的好巧!」


    她小小驚嘆後又跟可樂問好:「可樂嗎,你好啊。不好意思,用這樣的方式跟你見麵,我實在是不能離開我這小天地,不能隨便見人!」


    「沒事的沒事的,」麵對一個特別脆弱,又這麽溫柔的病人,人的心總會柔軟一些,「你身體比較重要,能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


    「我也很高興!」白愛菲的聲音裏,確實透著歡喜,哪怕那般羸弱,那看似虛弱軟綿的聲音裏,總會透著一絲活力,「你知道嗎,我從小就不能跑不能跳,隻要離開這專門隔離的病房裏,一點點細菌都可能要了我的命,我對你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有一個我的分身,在代替我,努力地在隔離室外綻放著自己,替我做了所有我不能做的事,或許這是老天對我另類的補償吧!」


    所以白老二也是這麽想的,才對自己那麽熱情?聽了白愛菲的話,可樂不由這麽想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隻是有個比較像的胎記!」


    「唔,不是的,我想,我絕對找不出,第三個在後肩上有黑葉子胎記的人了,我,咳咳……咳咳……」


    她突然就咳了起來,閑坐在一旁的白延立馬站了起來,往毛玻璃牆走近了兩步:「怎麽突然咳起來了,要不要緊,我去叫醫生過來?」


    「不用了,咳,我吃點藥就好,這很正常的,咳咳!」


    可樂看到她從一旁的架子裏拿出什麽,就著水吃了下去。


    「真沒事?」


    「是啊白延哥哥,我怎麽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都說久病成醫,我現在啊,也算是半個醫生了。咳咳,我就是,咳咳……」


    「行了別說了,你就是今天話說多了!」白延帶著關懷的小聲斥責,其實心裏是愧疚的,「你休息吧,哥哥改天再來看你。」


    「那可樂呢,你還會再來看我嗎?」白愛菲的聲音裏帶著期盼,可樂一時有點猶豫,沒有及時迴應,白愛菲有點落寞,「唉,我也隻能盼著你們來看我了,我這人,這輩子都註定不能出門找朋友玩,別說出門了,咳咳,我連自己房間的門都出不去,咳咳咳……」


    「我有時間會來看你的!」可樂不禁脫口而出,因為在她使勁咳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肺也跟著疼痛起來,她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就像白愛菲此時的感覺,都傳遞給了她一樣。


    她和白愛菲剛認識,就算有點好感,要說有多麽深的感情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種感應是怎麽迴事?


    聽到白愛菲笑了,白延無奈而寵溺地看著毛玻璃牆裏的影子:「這下高興了吧?好了,快休息吧,哥哥走了啊,對了,」白延剛轉身又側迴身來,「忘了問你了,今天晚上,都有誰來過你這裏嗎?」


    「唔,」白愛菲迴憶著,「晚飯時傭人來過,八九點時醫生來過,然後就是,十點多吧,我爸來看過我,之後就沒了,然後就是現在,你們倆來了。」


    「在我們兩來之前,還有誰進來過嗎?」


    「沒有,」白愛菲很肯定地說道,「哥哥為什麽這麽問。出什麽事了嗎?」


    「沒,」白延沒大事地笑著,「哥哥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危機意識,看誰按鈴都給開門!」


    「才不會呢,我門口有監控的,我能看到是誰敲的門。」


    「這樣啊,那就好。睡吧,我們走了,晚安!」


    「哥哥晚安,可樂晚安!」


    可樂朝毛玻璃牆裏的影子揮揮手,就跟著白延出去了。


    在走廊裏往迴走時,可樂就想不明白,大晚上跑到她床邊嚇她的,到底是什麽人,她確定對方一出門就朝左邊跑,而白延的房間就在右邊,就算她記錯了方向,白延那麽快過來,也會跟他碰上的。


    可左邊過去,三個房間裏,一個住著白愛菲,剩下的兩間窗戶都鎖著,裏頭能藏人的地方白延也檢查過了。那人竟然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還是說有什麽角落被他們忽視?


    她懷疑過白愛菲,可一個終身要住在隔離室的人,怎麽會大半夜跑出來,況且以白愛菲的身體狀況也做不到啊?


    顯然白延也在想這個問題,兩人從白愛菲房裏出來後,就沒說過話,卻在這時,看見白老二迎麵匆匆地走了過來。


    「我聽說出事了?」他看了看可樂,像是要檢查她有沒有怎麽樣,問的則是白延。


    白延對二叔知道這事並不奇怪,這別墅畢竟是二叔的,估計大晚上的也一定有「巡邏」,然後匯報給了二叔。


    「已經沒事了,不過二叔,你這裏沒你說的那麽固若金湯嗎,被人跑進來不說,連來的是誰都不知道。」


    白老二麵色凝重:「這事我也奇怪……別站在這裏說了,到樓下去吧,我讓人準備了點心,這麽鬧騰,你們也該餓了,我們邊吃邊說吧,這二樓。我已經讓人看起來了。」


    白延應好,一手虛按著可樂的背,帶著可樂來到樓下餐廳,被叫起來的廚娘,將儲存在冰箱裏的點心給他們加了下工。


    白老二互抱雙臂靠在椅背上沉思,將自己整個別墅的裏外防禦都想了個遍,最後朝白延搖搖頭:「我已經讓保全將別墅裏所有監控器都調出來,二樓走廊上也安了一個,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這話剛落,就跟打他臉一樣,確實很快就有保全跑進來,說的卻是,二樓的那個監控器不知為什麽壞了。


    「壞了?怎麽會壞的?」


    「怎麽壞的還得檢查下二樓這邊的監控器。」


    「那是什麽時候壞的!」


    「就在今晚十點後,就收不到畫麵了,因為隻壞了這一個,就沒特意去修理,沒想到就……」


    白老二氣得拍桌而起:「你們是怎麽辦事的,我請你們來,是守護好這房子,守護好我和我女兒的人身安全,你們倒好,二樓那麽重要的地方,你們居然……」


    大概見可樂在這裏,白老二不好罵什麽:「你們先下去,晚點再說,還有其他監控器呢,門口的,牆上的,庭院裏的,總有可疑的人經過,給我好好查。」


    「是!」


    那保全人員趕緊下去。


    白老二順順氣,尷尬又歉疚地對可樂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好不容易你來一趟,就讓你發生這樣的事,我、我真的,唉,真的對不住啊!」


    可樂心裏也覺得自己倒黴透了,不過人家這麽道歉,她隻得迴道:「沒關係的,這、這隻是個意外吧,那個人,走錯房間了嗎?」


    「我覺得可能不是,」白延分析道,「十點多,正是你決定留下來的那個時間,對方是知道你要留下來。才去二樓動了監控器,而且能這麽清楚這家裏人動向,且能夠瞬間消失一定是知道整個別墅的結構,」白延朝他二叔看去,「二叔,很有可能是內部成員。」


    傭人、保鏢、保全,都有可能!


    白老二麵色沉沉,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是,」可樂還是想不通,「白叔叔家的這些人,我都是第一次見到,我想他們不可能是猜到我有一天會來這裏做客,所以早早埋伏在這裏吧?有沒有可能是找你的,你就住我隔壁,然後他找錯房間了?」


    要刺殺白延的機率,比找她的要大很多吧?


    「我覺得這個最接近真相。」白老大肅穆地看著白延,「二叔會好好清理門戶,小延你也要多加小心啊。」


    白延應了聲「知道」,但他心裏總覺得有幾分怪異,他想了想,再次問向可樂,「當時的情況你還記得嗎,他長了什麽樣子,什麽行為?」


    「就是,」可樂側著頭努力迴想,「額,他當時穿著件有點奇怪的黑色衣服,太黑了我看不清,就是覺得那衣服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然後包著他的頭臉,就算開著燈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樣子的,連是男是女都不是很清楚,身量上不是很高,但就是那衣服看著有點胖,所以真的無法判斷男的還是女的。」


    可樂繼續想,兩手還微微比劃著名:「我醒來時,他正朝我伸過手來,手上沒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他是要幹嘛。」


    「還有嗎?」


    「還有就是……」可樂閉了閉眼睛,腦海裏閃現過的,就是那雙眼睛,黑暗中,也能感受到那雙眼睛裏流露出強烈的想要得到、瘋狂的欲望。


    可樂被這雙眼睛嚇得睜開自己的眼睛,見白延正關切地看著自己,想說什麽,最後隻得搖搖頭。


    按邏輯的話。對方應該是找錯房比較好解釋,可就那雙眼睛,可樂隱隱感覺,對方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難道,是屢次要綁走她的那個人嗎?


    但有人要抓她的這件事,隻有她和古笑知道,儲誠可能猜到了,她父親可能和這件事有關,除此之外就不為人所知了,現在也不好說。


    「總歸是白叔不好,本是覺得可樂你親切,想留你住一晚,誰知道發生這樣的事,唉,現在也不早了,要不你們迴去睡吧,不睡覺怎麽行!這件事白叔會處理的,二樓今晚也會留下人看守,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別怕,啊!」


    不好讓白老二不好過,可樂就再次迴到房間裏,白延還是跟在她身後,嘲笑她:「還敢不敢睡啊,要不我今晚犧牲一下,陪你睡得了。」


    可樂嗬嗬:「你二叔在外麵安排了人,用得著你嘛。」


    「這話不能這麽說,誰也沒我靠譜不是?」


    「最不靠譜的就是你,你說說看,是誰硬要我今晚來你二叔家的?」可樂在床邊一坐,見他還想辯解,就朝他甩甩手掌,「你迴去吧,我真的累得不行了。」


    「好吧,有事叫我啊!」


    等白延一走,可樂就不太舒服地撫了撫胸口,不知是沒睡的原因還是別的,整個人提不上氣也提不上力,還好肚子沒有疼痛的感覺,應該算還好吧?


    她躺下去,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心裏默默地祈禱著能讓肚子裏的寶寶平安地成長!


    直到這一刻,她確定了自己,是期待這個孩子,想要有一天能夠將他真真切切地抱在懷裏的。


    「古笑,」她喃喃喚著他的名字閉上眼睛,「古笑……」


    ……


    第二天一早,可樂眼睛還沒睜開就先感到一陣難言的反胃,掀開被子就往衛生間沖,對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她知道懷孕時有的會孕吐,本來還想自己沒有呢,誰知道昨晚那麽一嚇,現在就開始了,還這麽地難受,難受得她在心裏把古笑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白延敲了敲門,等了一會沒人應,就很幹脆地自己開門進去了,然後就聽到浴室裏傳來的嘔吐聲。


    「怎麽迴事?好端端地怎麽吐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白延倒是不嫌髒,給她擰了熱毛巾,在她吐得差不多時遞給她,「好在二叔家醫生是最常見的,一會就叫來給你看看。」


    可樂連連擺手,艱難地起身到洗漱台上打開水龍頭,沖刷嘴裏的苦澀,隨後才說道:「不用,我知道我自己怎麽迴事,不用看醫生。」


    暫時,她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懷孕的事。


    她整理好自己後。撐著洗漱台,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白延,送我迴去吧?」


    人在脆弱、不舒服的時候,就會想著迴家,隻有在自己家裏,才能安心的休息。


    「一會吃了早餐,我一定把你送迴去。」看她這樣,白延也不敢再留她,心裏還有些自責。


    「不了,」可樂舉起一隻手揮了下,「我吃不下,不想吃了,我就想迴去。」


    兩人下了樓,白老二一聽到可樂吐了,就非常著急地要管家趕緊把醫生叫來,可樂再聲拒絕,以她的脾氣,都有點忍不下去了,白老二才妥協,但一定要她吃了早餐才放心,那神情,就像可樂真是他女兒似得,很緊張、很擔心!


    就連白延都看出點不對來。二叔對可樂,是不是也太上心了?


    總算,在勉強喝了點白粥後,可樂終於得以再次坐上白延的車,離開了白老二的別墅。


    在可樂走後,白老二別墅裏的某間房間,兩個黑影。


    高個的很不贊同地說道:「你非得那麽急嘛,昨晚就趕上去了,萬一被她發現了什麽……」


    「我等不及了啊,」挨個的語氣迫切,隱含著歇斯底裏,「我真的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放心吧,快了,快了!」


    ……


    「來來來,你告訴我,你昨晚做什麽去了?我的話你是不是都當耳旁風啊,既然都不聽我的還找我做什麽,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了,我替你操個蛋的心,趁早地給我滾!」


    井旭在可樂臉色白白的過來時,一把脈就開罵,拿起墊著手腕的小枕使勁敲可樂的頭:「能不能給我長點心,能不能,能不能!」


    「能!能!我保證能!」可樂捂著腦袋躲避,再捂著肚子故作不舒服地呻吟兩聲,井旭才罷手。


    「下次再有什麽事,我直接給你一副打胎藥!」邊說邊給可樂開藥,說是她現在的身體,適用用點溫和的中藥調理,也算是安胎藥,他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可樂雙手疊交放在桌上,再把下巴擱在手背上,看著井旭寫藥單,那字體很漂亮,很有那些書畫老人的那種風骨,可樂看著看著,忍不住向他詢問:「假如說,我爸隱瞞了我一件特別重要的,重要到攸關我生命安全的事,我該不該去找他問個清楚?」


    「問啊!」


    「可我跟他都已經斷絕父女關係了啊?」她不太好主動找上門去吧?


    井旭抽空抬眼睨她:「如果有一陌生人,掌握著你的生死,你會不會去找他?」


    「那肯定要啊!」


    「這不就是了,既然不是父女了,就是認識的陌生人,各自的生命都得各自負責,有什麽不能問的。」


    這話太玄學了。可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其實她也覺得自己該去好好問個清楚,以前有個古笑幫她扛著,她不用想那麽多,還有點聽之任之,可現在,哪怕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都得好好弄明白這事,不能再這麽逃避下去了。


    不過這也不是說找就馬上找的事,第二天可樂就迴劇組拍戲了,井旭是讓她多休息幾天,可她覺得讓劇組等她,很說不過去,既然這部戲她已經接了,就要對得起這部戲,對不起自己的職業道德!


    想來想去,她還是找了嚴一格導演,跟他說自己懷孕的事,不是要求有特權,她告訴嚴一格,該怎麽拍就怎麽拍,告訴他也隻是做個提防,真有什麽不適的話。她可不想一個人忍著、承受著,萬一有個好歹,怎麽對得起自己的孩子!


    嚴一格雖有點驚訝,但還是答應為她保密,還好這是宮廷戲,基本每個女人都得端著,會有點累,但沒有太多過激的動作,如果有什麽動作戲,他再讓人注意點就是。


    甚至看她臉色不太好,先拍了她的戲後,就讓她先迴去了。


    不是他多麽仁慈善心,而是哪怕告訴自己懷孕了,拍戲時照樣完美到位,不故作嬌弱,也不因此懈怠自己的工作,甚至拍戲時很用心,可能是加上懷孕吧,嚴一格覺得她的麗妃多了絲說不出的韻味。


    今天的戲剛好是她偷偷去看貴妃姐姐的那個皇子,那麽孤冷的人,正好那個孩子迎麵走來,麗妃麵上依然是冷的,眼睛裏卻不自覺地流露出母愛。


    皇子已經十幾歲了。該是知事的年紀,他不知該如何對待這個對誰都不近人情的麗姨,不尷不尬地說了幾句就走了,麗妃當時那隱忍的落寞,看著他長大成人的欣慰,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她美麗的眸底交織著,撥動著心裏的那根弦。


    蘇晗在學生時代,是很崇拜可樂的,因為她會發光,會讓你覺得她是個很棒的人,她總能將她想要做的事做到最好,她總能活出一種可樂的味道!


    那場戲嚴一格很滿意,這才對她用了點特權,讓她先迴去休息。


    可樂當然不會真的迴去,她提著讓陳麗幫忙準備好的晚餐,就趕去醫院了。


    兩天沒見,猶如隔世啊,再不見,她的狂躁症就要發作了。


    但畢竟是兩天沒來了,可樂站在病房門口,整了整衣服,又撥弄撥弄頭髮,這才敲門。聽到裏頭喊了「進來」,把門打開,先讓腦袋探進去看看。


    儲維笑正靠在床頭,翻閱著一份文件,頭也沒抬:「怎麽,捨得過來了?」


    「嘿嘿,」可樂抱著食盒蹭進去,賣乖地站在他床邊傻笑,「你、你這兩天還好嗎,醫生怎麽說?」


    「就那樣吧。」儲維笑淡淡地應付著。


    可樂察覺他有些不對,特意討好的笑容収了収,彎腰想要看他低著頭的表情:「你怎麽了呀,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儲維笑勾了下嘴角,「犯不著!」


    可樂怯怯地看著他,覺得他陰陽怪氣的,這要是古笑,她早一巴掌拍他了,麵對儲維笑卻完全不敢,隻能問著:「是不是我哪做錯了呀?」


    正巧這時候護工進來了,還端來了晚飯,擺上床桌,再把飯菜一一在床桌上放好。


    「我帶飯了!」可樂提了提手裏的食盒,一般她帶了飯的話,護工就不會再把飯拿來了。


    可護工沒聽到她的話似得,仍舊做著她的事,末了連飯都盛好,將筷子遞給了儲維笑,並沒有可樂的份。


    可樂看著儲維笑接過筷子,問也不問她就開始優雅地吃起來,而她就像個傻瓜一樣,抱著沉重的食盒站在一旁。


    懷孕後都沒哭的眼睛,此時卻泛紅了,她盯著他一口飯一口菜從容不迫地吃著,心底裏泛起的委屈,快將她淹沒了。


    她辛辛苦苦地來找他是為的什麽,她忍耐著難受又是懷孕又是拍戲的,為的又是什麽!


    以前古笑就說她這人倔,要是強起來,誰都勸不住她,她就是倔了,就是站在這不肯走,就這麽盯著他吃,直到他吃完了,擦了嘴擦了手,護工將飯菜撤了,他重新拿起文件繼續看。她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更不主動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更不明白無聲的抗議能給她帶來什麽,她就是不走,卻也驕傲地不肯低頭。


    沒吃晚飯的肚子早就餓了,護工早在儲維笑吃完飯沒多久就照常來告訴她,探視時間到,她也不走,倔強的眼神像在告訴對方,有種就來把她趕出去。


    護工自然不可能對她出手,隻好默許了她站在這裏,像個憤怒的雕像!也搞不明白老大這是在做什麽,既不讓人對她出手,又讓人這麽委屈地站這,到底圖的什麽?


    真是倆神經病!


    就像在比誰會更早妥協似得,兩人就這麽互拗著,病房裏安靜得隻有儲維笑翻動紙張時的聲音。


    儲維笑以前覺得沒點挑戰的文件,此時卻覺得完全看不下去,幹脆起身,要去散散步,護工陪在身邊,一迴頭,就見可樂跟了上來。


    不遠不近。就那麽跟著,儲維笑走下住院部,她就跟著下住院部,儲維笑到草坪,她就跟到草坪,就抱著她那個食盒,笨拙而執著地跟著。


    護工心裏頭都有點不忍心了!


    儲維笑逛了一圈,不但沒有紓解心中的燥意,反而更煩悶,幹脆又迴了病房,繼續看他的文件,始終不跟身後的尾巴說上一句,甚至沒有迴頭看一眼。


    但可樂一直看著他,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的側臉,從一開始的憤怒,慢慢地轉為心酸,她站得腳酸,走得腳疼,就是不想放棄。


    他現在,那麽地像古笑平時用電腦查看什麽的樣子,原該是最熟悉的模樣,為何如今卻那般的陌生,原該是最近的距離,為什麽現在卻那麽地遠,遠到哪怕伸出手也觸摸不到。


    古笑,我到底該怎麽做,你才能迴來呢?


    隻要撒嬌地說一聲難受,就能心疼地抱抱自己,摸摸自己,又怎麽會捨得讓她那麽委屈地跟在後麵,站在這裏,卻不迴應她呢?都已經把她寵壞了,再這麽不管她,合適嗎?


    捨得嗎?


    你捨得,我不捨得啊,古笑!


    食盒落在地上的聲響,讓儲維笑心頭一跳,抬頭一看,瞪目欲裂地以最快地速度從床上下來,抱住仰身往後倒去的可樂,但她已經昏厥過去,軟軟地倒在他懷裏。


    儲維笑這才發現她一張臉白得像紙一樣,滿頭都是冷汗,都不知道她難受了多久,忍耐了多久!


    「孔靜!」


    護工推門進來。他朝她吼著:「叫醫生過來,快!」


    他則將可樂抱起來,放在他的病床上,一邊焦急地等待,一邊替她擦拭著冷汗,一張臉寒得能凍出冰疙瘩,握著她的手緊得像要折斷她的手指,心裏滿滿的懊悔。


    有什麽事就直接說,跟她拗什麽脾氣,這妮子也是,身體不舒服,跟他強什麽強,就不會說嗎,哪怕哼一聲讓他知道她不舒服也行啊!


    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儲維笑沉著地將位置讓開好讓醫生檢查,他看似沒什麽表情,也全麵配合,但醫生卻覺得這屋子的氣溫有點偏低,儲老大看人的眼神也特別可怕。


    這讓他檢查起來,戰戰兢兢的。


    特別是他對儲老大說,得等血液化驗結果出來,才能知道她真正的情況,目前還無法判斷她昏厥的原因時。他感覺儲老大輕飄飄掃過來的那一眼,充滿了殺氣。


    「還不快去!」


    這句跟特赦令似得,讓醫生帶著抽好的血管腳步匆匆地離開,再以最快的速度化驗出結果。


    「你說什麽,懷孕?」饒是人前不顯山露水的儲維笑,都加重了音量。


    護工孔靜偷瞄了下老大,以她的角度來看,老大對可樂太過上心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把她當晚輩疼,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也就無法判斷,他對可樂突然的有孕,是怎樣的看法。


    醫生顫了下,硬著頭皮說道:「是的,差不多一個月左右,她最近可能動了胎氣,身體還沒調理好,看她這樣也沒有休息好,今兒又勞累了,身體受不住!」


    「那她現在怎麽樣,孩子呢?」


    「孩子沒事,幸好沒事,不然要是出血量大的話。以她的血型怕是有點危險啊!」


    「什麽血型?」


    醫生將報告單遞給他,儲維笑看到血型那一欄,上麵標註的血型確實很少見,隻是為何,他看著覺得有點眼熟,好像曾經,也見到過同樣的血型符號?


    「她人呢,要不要緊?」


    「現在已經沒事了,還是要多休息,她之前應該有個醫生在給她調理,繼續保持就可以了,切記不要再大怒大悲,這對身體會很不好的影響。」


    儲維笑點點頭:「你一會再給我寫個單子,把孕婦需要注意的各種事項,包括能吃的不能吃的食物都給我記下來,一項都不能給我漏了!」


    醫生很不解,人家懷個孩子,非親非故的,儲老大怎麽那麽關心,難道這孩子,其實是儲老大的?


    怪不得,這女人一出事,儲老大散發的氣息那麽恐怖。大有她有個好歹就要把醫院拆了的架勢,沒想到啊,有萬年光棍之稱的儲老大,竟然偷偷找了女人,還有了孩子,真是驚天大消息!


    醫生覺得自己真相了,事實上,他真的是真相了!


    但醫生不知道,他一走,儲維笑就陰測測地看向護工:「我讓你查的那個男人,你還沒找到嗎?」


    護工趕緊低下頭。


    「盡快把他找出來,搞大我侄女的肚子還想不負責任?」儲維笑陰霾地目光直剮著護工。


    護工:「老大,我不是那個男人,能別看著我嗎?」


    儲維笑:「……」


    護工冒死多問一句:「找到他如果遇到他反抗,我們該怎麽做?」


    儲維笑陰笑:「你覺得呢?」


    「小的愚昧,可以請問老大,找他迴來,是要讓他娶何小姐嗎?」如果是,下手就得輕點,最起碼不能斷手斷腳的,讓何小姐嫁給一個殘廢!


    「他休想!」儲維笑氣狠地指著護工,「找到後,讓他給可樂磕一百個頭,再把他手筋腳筋都挑了扔去餵鯊魚!」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叔喊我迴家吃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幽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幽靈並收藏大叔喊我迴家吃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