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經到了嚴酷的冬季。


    冬天下著雪,唿唿的大風刮過來時,就像是刀子一樣,劃在人的臉上生疼。


    雪下來時,也總是下得又大又猛,白雪鋪滿了那四通八達的屋簷,將那青瓦片上都變成了純淨冰涼的顏色。


    雪被風吹著,時不時還夾雜著冰雹,斜斜地落在地麵上,將地麵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鵝絨毯。


    外麵下著雪,嚴寒酷冷,但皇宮內,金碧輝煌的禦書房裏,還燒著熱氣騰騰的地龍。


    地龍將無比溫暖的溫度帶到了整個宮殿內,連帶著窗邊的裱花,似乎也要被這暖洋洋的熱氣給融化了。


    禦書房內很安靜,靜得連筆墨紙硯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仔細一聽,還有細微的瓷杯蓋的碰撞聲。


    青花白瓷茶杯裏嫋嫋升著清香,如玉的長指托著茶低,乍一看之間,竟分不出是瓷白,還是指白。


    書房內靜了片刻,


    很快,梨花檀香木製的禦桌上,沉厚的聲音傳來,在笑著,心情很是愉悅。


    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天子,坐在龍椅上,雙手撐開,看著麵前鋪開的一份奏折,笑道,


    “愛卿實在是深得朕心,提出的這一計策實在是妙!妙極了!”


    “陛下謬讚了。”溫和如雪的清冷嗓音傳來,帶來低低的磁性,不謙不卑,溫文有禮。


    窗外的雪影時不時地打落在紙窗上,連帶著那一道音色,仿佛也沉醉在了那雪景裏,相融相織。


    “微臣隻是將民意代為傳達給陛下,這番心思,自然是算不得在微臣頭上的。”


    天子麵色更是愉悅,將奏折合上,說,“愛卿不必如此謙虛,這番錦囊妙計是不是你的,朕心裏自有數。”


    “愛卿提出的這番計策,如此一來,西北部的賑災一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解決方案的,那就交由你去辦吧。”


    明亮的燭台燃著光亮,修長的身影從座位上起身。


    影子微微拉長,雪白的背影如雪鬆一般清雅脫俗,緩緩行禮,


    “臣,遵旨。”


    ......


    ......


    “公......公主,您慢點——”


    下著雪,禦書房外麵,一眾人小跑著,跟在一名盛裝女子後麵,唿喊。


    昭陽公主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係軟煙羅,提著裙擺,像是百靈鳥一樣步履輕盈地跑到了禦書房門口。


    外麵的雪下得大,但是她身上卻是單薄的,沒有披著厚厚的鬥篷。


    後麵一行跟著的宮女,火急火燎地跟上來,將狐裘給她披上。


    但是昭陽公主不耐煩地將狐裘拿開,然後站在禦書房門口,伸長脖子,問門口守著的李公公,


    “李公公,容禮哥哥還在裏麵嗎?父皇還在和他商談麽?”


    昭陽公主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女兒,李公公自然不敢怠慢,躬身恭敬道,


    “公主,容大人方才便離開了,您來晚了一步。”


    “什麽?走了?!”朝陽提高了聲音。


    她跺跺腳,有些惱怒,“怎麽就走了?往日,他不是還要在待上一會兒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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