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進進出出已經多次,就算是麵對大風大浪都不膽怯的男人當他在看見護士嚴肅的神色,都會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在腦子裏胡思亂想。陸正霆現在正是如此,他不敢想象許言在裏麵會麵臨什麽。


    “陸總,夫人動了胎氣,肚子裏的孩子……”


    “保許言!保大!聽到沒有?”陸正霆臉色大變,猛地抓住說話的護士,不假思索地大吼打斷她的話,沒有許言,就算把孩子生下來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護士被他嚇著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不敢耽擱,連忙快速地說道,“陸總,我們現在要立馬準備手術,幫夫人把孩子生下來。”


    她的話終於沒有陸正霆打斷,成功地說完之後,她膽怯地瞥了眼麵前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深情的眼神,當然讓她覺得心動,但心裏的寒顫也會讓她對此產生恐懼。


    陸尉源拍了拍陸正霆的肩膀,他迴頭看望著陸尉源,這才緩緩地鬆開手,讓護士去準備。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見陸正霆剛才鬆手時,微微顫.抖的手指。


    “正霆,許言不會出事的,你暫且安心的等待。”


    等待是漫長的,等待讓陸正霆覺得時間過得很慢。而許言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迷迷糊糊地望著照亮手術室的冰冷燈光,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蔣明秀說的每一個字,就算她現在躺在這裏,無法接受她的話。


    醫生的聲音忽遠忽近,許言歪著頭想要看一眼,卻看見一個護士湊在自己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隻顧著點頭,再後來,她聽見有人讓她用力……


    許言緊皺著眉頭,她好像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些說話的聲音,啼哭聲離她越來越遠,她的耳邊甚至已經變得十分的寧靜。


    “去告訴陸總,母子平安。”


    母子?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來了麽?不是說要下個月才是預產期麽?許言很想開口說話,很想睜開眼睛,很想看看孩子,可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就像是有人拉著她的身體不斷地下墜,宛如掉進沒有盡頭的深淵……


    “夫人?”


    “言言……”


    “你和陸正霆是兄妹。”


    許言看著自己的身體猶如懸掛在半空中,周圍皆為一片白色濃霧,她無力地伸著雙手想四周摸去,卻什麽東西都摸不到,她又看著身邊空無一人,心底開始緊張起來,就在此時,在她的耳邊又開始響起那三人的聲音。


    “言言……”許言乍得聽見有人不斷地在喊她,便下意識地迴頭尋找說話的人,在她尋找了很久之後,終於看見有人從濃霧裏向她走來,穿著一身碎花連衣裙,紮著馬尾辮,麵帶笑容地望著她,輕啟唇齒,再次溫柔地喊著她的名字。


    許言看著來人甚是眼熟,她目不轉睛地望著越來越近的人,在輪廓變得愈發清晰起來,她才看清楚是這人是蕭蘭芝,她和蕭蘭芝十分的相似,但看著又像是她小時候的模樣,許言被弄糊塗了。


    “你是誰?為什麽會喊我的名字?”


    “孩子,你連媽媽都不認識了麽?”


    “媽媽?”許言疑惑地反問道,難道這就真的是她媽媽麽?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拉住女孩的手,“你真的是我的媽媽麽?可是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


    “孩子,你是不是覺得很累?”


    “累?”許言微微張著嘴說出這個字,她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問她這個問題,頓了頓,她的腦子越來越清晰,響起蔣明秀說的話,她支支吾吾地問道,“如果你真的是媽媽,那可不可以幫我解答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當年,您和陸伯父到底是怎麽迴事?有人說我可能是陸伯父的女兒,我……”


    許言的話還沒有說完,蕭蘭芝卻好像在眨眼的功夫裏,消失在許言的視線裏。許言在空中揮舞雙手,反應過來後衝著四周大聲地嘶喊,再也沒有人迴應她。


    畫麵變換了。許言親眼看著四周的濃霧漸漸散去,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雪地,漫山遍野的雪將所有的樹木都覆蓋,目光所到之處看不見一點跟綠色相關的東西。


    她就站在中間,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冰天雪地,寒冷至極,唿嘯的狂風從她的耳邊略過,從她的身體碾過,寒冷從內到外的直逼她的心扉。她蹲在地上,試圖喊陸正霆的名字,結果迴應她的隻是更大的風雪……


    許言蹲在地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冷鷙的狂風一吹,吹得她的眼睛生疼,眼淚便不受控製都從眼眶裏流出來,她冷得倒抽了一口氣,忽然之間,有一雙溫暖地手放在她的頭頂,許言驚喜地抬起頭,以來會是陸正霆。


    “你還好麽?”稚嫩的聲音驟然響起,猶如來自遙遠的天邊,話音一落,便響起一陣陣地迴音。


    許言困難地睜著眼睛,望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小女孩,她大概隻有兩三歲,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在這個冰天雪地裏,根本無法禦寒,可是許言卻在她的臉上沒有看見一絲寒冷之意。


    小女孩柔柔地笑著,笑容特別的甜蜜,她見許言望著自己,便笑得更開心,小手好奇在許言的頭頂揉了揉,然後又問道,“你還好麽?”


    “小朋友,你怎麽會在這裏呢?”許言問出自己的疑問,結果小女孩瞬間變臉,麵目猙獰地瞪著她。


    “你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這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問我?你不是應該最清楚麽?你不知道是你把我丟在這裏,讓我自生自滅的麽?你現在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


    小女孩一連串的質問讓許言根本沒有機會說話,她不明白小女孩在說什麽,她很想解釋,可是卻發現小女孩情緒很激動,不僅不會聽自己說,還極有可能會傷害自己。


    頓了頓,許言以為是小女孩的媽媽不要她,所以她才會待在這裏,於是在現在遇見了自己……


    小女孩甜甜的笑容消失不見,現在浮現在她臉上的笑容顯得陰鷙而帶著仇恨,而她仇恨的目光正是盯著許言的。


    “是你,都是你不要我,我才會被困在這裏,在這個一年四季都是冬天的地方,我很冷的,很冷的……”


    這是陸正霆守在病床邊上已經是第二個晚上。當昏迷的許言被人從手術室裏推出來開始,陸正霆就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蕭家得知消息,也在當天從渝州趕到江城,蕭老爺子和蕭蘭卿在看見陸尉源時,也是愣了一下。


    不過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麵。


    蕭老爺子的身體和前一兩年相比,已經一年不如一年,他從旁人的嘴裏聽見許言被送來醫院時的情況,整個人差點沒有暈過去。現在又麵對許言昏睡不醒的狀態,他的兩鬢似乎又染上了些許的白發,仿佛又老了幾歲。


    夜已深,江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走的快了些,許言的預產期本是在二月,現在卻足足提前了一個月,孩子便是在一月底出生,孩子現在還在保溫室裏待著。


    陸正霆握著許言的手,突然發現她的手指有過微微的顫動,他瞬間打起精神,目不轉睛地盯著許言,病房裏,他隻留了一盞台燈,屋子裏的光線顯得有些灰暗,窗外下著雪。


    “你不要走……”許言突然低語道。


    陸正霆虎軀一震,一隻手握住許言,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臉上輕柔地撫.摸著,好似在緩緩地臨摹她的輪廓,他把耳朵貼在許言的嘴邊,又聽見她在說,“不要走……”


    “言言,你說什麽?”


    “不要走……”


    “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陸正霆明顯地感覺到許言現在處於一種極其不安地狀態,不管他在她耳邊說什麽,她都聽不見,整個人宛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周遭一切都沒有感覺。這種感覺讓陸正霆覺得糟糕透了。


    一天一.夜,陸正霆都沒有睡覺,全程都聽見許言的嘴裏不斷地冒出不要走之類的話。一道光線劃破了彌補天際的黑布,一道強光乍得照進病房裏,寒冷中帶著些許的溫暖。


    徐蘇帶著寧南來到病房看許言的時候,在陸正霆抬起頭的一瞬間,看見他眼底濃鬱的黑眼圈,頓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因為他此時的模樣實在有些好笑,卻又讓人覺得心酸。


    許言一天不醒來,陸正霆的心思就沒有放在公司上,蔣明秀對此已經感到極度的不滿,但她拿陸正霆也沒轍,隻得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而公司現在暫且由陸尉源管理,他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許言身上。


    至於孩子,除了出生那天,護士抱出來給他看了一眼,就被送到保溫室,然後就沒有看過了。


    這些個長輩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陸正霆,見了心裏也頗不是滋味。


    徐蘇和寧南來了並沒有待太長時間便走了,蕭蘭卿陪著蕭老爺子來的時候,陸正霆已經保持同一個姿勢坐了一個上午,現在身體有些僵硬,他才不得不勉強起身活動一下。


    “正霆,今晚我來陪著言言,你還是迴去休息一下。”


    “不用。”


    蕭老爺子見陸正霆依舊如此堅持,就用拐杖用力杵著幾下地,以命令地口吻說道,“你現在立馬給我迴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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