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終於覺出一點不好意思:“明大夫,你再口沒遮攔我可就不理你了。”


    明崇儼道:“我是好意,你不謝我也就罷了,怎麽還怪我呢?”


    兩人談笑風生地往內而行,冷不防前頭的白玉欄杆前站著一個人,眼見這般和洽qing形,有些眼熱。


    第301章 吉星高照


    明崇儼跟阿弦兩人上了台階後便各自分開了。


    因為明崇儼要去含元殿見武後, 阿弦則去寢殿探望高宗。


    臨別之前,明崇儼低低對阿弦道:“周國公在盯著你呢,天官的qing敵可不容小覷呀, 果然還是得及早成親, 那些狂蜂làng蝶才能知難而退,你說是不是?”


    阿弦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明崇儼便笑著去了。


    阿弦才轉過身, 武承嗣便走了過來:“明大夫跟你說什麽, 說的這樣高興?”


    阿弦道:“沒什麽,一些閑話罷了。監正大人怎麽在此?”


    “先前來拜見姑母,”武承嗣嘆息道:“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不要如此多禮, 叫我承嗣就好,阿嗣也是極好的。”


    “我可不敢失禮。”阿弦道:“您是要出宮去了?”


    “你要去哪裏,我陪著如何?”武承嗣不答,隻是有些期待地看著阿弦。


    阿弦道:“不必了, 我要去陛下寢宮。”


    武承嗣有些疑惑:“去哪裏做什麽?我隱約聽說你好似常去見陛下。”


    阿弦便扯謊道:“是明大夫算到我在旁邊,加上禦醫們的治療,陛下的病就會好的更快些。”


    “啊……是把你當吉星來看待了。”武承嗣笑了起來,“怎麽他也不給我算算,我近來也常常覺著頭暈眼花,一定也缺個吉星高照。”


    阿弦見他雙目爍爍隻盯著自己,敷衍說:“禦醫們大概在等了, 監正大人,稍後再見。”


    武承嗣道:“那也罷了……”話未說完,阿弦已迫不及待擦身而過,武承嗣忙道:“以後你叫我阿嗣就是了,記得啊。”


    阿弦又假裝沒聽見,埋頭疾步往前。


    背後,武承嗣凝視她靈秀的身影,良久,才惆悵地長長嘆了聲:“為什麽這樣的美人兒不是我的呢?”


    ---


    阿弦來到高宗寢殿,還未入內,就聽到裏頭高宗在催促問道:“怎麽阿弦還沒來?去瞧瞧走到哪裏了,是不是路上有什麽事?”


    阿弦在外猛然聽見這句,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門口的宮人早急急忙忙稟告了,高宗聽說到了,來不及叫宣,便扶著小太監走了出來。


    阿弦忙先行禮,手上微微一熱,卻是被高宗握著手,笑道:“怎麽遲了這許多?可是戶部的差事忙麽?”


    阿弦道:“並不忙。”


    雖然連日來也見過高宗許多迴,但對他這種“親昵”仍是有些難以禁受,雖然明知他是自己的父親,可是從小到大從不在身旁,乍然如此親近,讓阿弦很不適應。


    高宗道:“朕已經吩咐過許圉師,不許讓他累著你,你自己卻也要多加留意,別太cao勞了。畢竟你跟他們不同。”


    阿弦聽了這句,越發覺著刺耳,忍不住正色道:“陛下,我是女官,跟朝中官員是一樣的,並無什麽不同。”


    高宗一怔,繼而道:“是是,朕知道。朕不過是擔心你太奮不顧身了,你瞧你……”他打量著阿弦的身段跟臉色,滿含擔憂地說道:“最近好似更加清瘦了。”


    阿弦啼笑皆非。


    自從她迴來長安後,雖然說宅子裏少了個虞娘子,然而卻多了兩個能gān的管家娘子,卻是崔府盧氏夫人派了來的,負責阿弦的飲食起居,一日三餐,永不落空。


    虞娘子在的時候,阿弦還時常有個早起晚歸,或者賴chuáng之類,不肯好生吃飯,但被這兩人看著,竟是一頓也不能缺,阿弦得閑摸摸手臂跟臉頰,自覺多了好些rou,不僅是她自己,連玄影也都又被餵的肥壯起來。


    但縱然如此,在李治的眼中居然還是那個“清瘦的可憐”的孩子。


    李治早叫人預備了好些糕點果子之類,便拉著她在桌邊兒坐了,讓她吃點心,又問哪一樣可口。


    阿弦被他無微不至的關懷籠罩,覺著自己像是被一麵無形的柔軟的網罩住,這網充滿了高宗遲來的“父愛如山”,之前的十六年間阿弦早習慣了煢煢獨立形影相弔,這會兒就仿佛是生長在不為人知的僻寒之地的野糙,忽然被移植到chun暖花開的熱土之中,從根到jing都被那種突如其來的熱度充斥,汩汩地冒著熱氣兒,何止發熱,簡直都快熟了。


    阿弦又詢問高宗身體如何,李治道:“比先前好的多了,禦醫說朕是人逢喜事jing神慡,朕想,一定是你經常來看望朕的緣故,對了,上次你帶的那個芝麻胡餅很好,朕向來不愛吃這種東西,你帶的那個卻是不同,吃了一整個呢。”


    終於說到阿弦喜歡的話題。阿弦笑道:“那個是才出爐的時候最好,我帶進宮裏來都冷了也軟塌了。”


    “是嗎?”高宗詫異而嚮往:“若什麽時候能跟你一塊兒在宮外吃新出爐的就好了。”


    阿弦咳嗽:“其實那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小吃,比不上宮裏禦廚們的手藝,隻不過陛下不常吃那些東西,所以覺著新鮮而已。”


    高宗頷首道:“想是各有其長。”


    說到這裏,高宗因握著阿弦的手,低聲又問道:“朕聽說,把你養大的那個,是曾經伺候過先帝的朱妙手?”


    阿弦道:“是朱伯伯。”


    高宗小心翼翼問道:“他可跟你說過,當年是怎麽迴事?”


    阿弦垂了眼皮:“伯伯從來並未提過半句,他隻說我是孤兒。”


    高宗心頭一刺,竟不敢再問下去。隻有拿了一塊兒蟹饆饠道:“來來,嚐嚐看這個好不好。”


    阿弦謝過,接了在手,一口一口咬吃,原本是沒什麽食yu,但這點心的確美味,吃了半個後就再無顧忌,便把剩下半個也都風捲殘雲地吃了。


    高宗見她吃的香甜,才略放心,心裏那句話卻盤旋良久,高宗道:“阿弦……”


    阿弦順手又拿起一個饆饠,正先吃了口茶緩緩:“嗯?”


    高宗無端緊張:“以後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


    正在此刻,外間有人道:“娘娘駕到。”


    阿弦原本是坐在高宗身旁,聞聲便跳了起來。


    高宗略覺失望。


    ---


    雖然那日跟武後“相認”,彼此動容,然而自此之後,一切卻又仿佛迴到了原來的樣子,武後並不會對阿弦表示出格外的親熱,而阿弦……也“一如往常”。


    就仿佛那一次緊緊抱著她落淚的,另有其人。


    武後進殿後,見高宗坐著,阿弦立在身旁,正拱手行禮。武後笑了笑道:“你們卻在這裏吃東西這麽清閑?有什麽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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