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方才一眼不眨地看著她吃東西,如今見當麵道謝,便道:“十八弟喜歡吃才是最好的。”


    阿弦道:“我當然喜歡,這是我從當初離開長安到現在,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


    李賢qing不自禁脫口說道:“你一路上定然吃了很多苦,看著都比先前清減了好些,倘若你留在王府裏,我日日叫他們做這樣的好吃的。”


    阿弦隻當他是盛qing,搖頭道:“這可不成,豈不是很快變成個大胖子。”


    李賢說完之後,自忖有些失言,卻見隻有桓彥範盯著他瞅了眼,旁邊兒崔曄垂著眼皮,林侍郎悠然自得,似都未留意。


    李賢鬆了口氣,笑說:“你現在未免太瘦了,吃的好一些,長的也……快些。”


    崔曄的眉峰一動,眼波卻不由自主飛向阿弦身上。


    ---


    沛王招待他們吃了早飯後,一行便要啟程。


    李賢極為周到,一直送出城郊。


    林侍郎忍不住誇讚道:“沛王殿下不僅容貌俊秀,且舉止端莊,又如此尊師重道,很有古君子風範,怪不得陛下偏愛他。”


    崔曄一笑。


    旁邊兒桓彥範卻偷偷地對阿弦道:“你覺得殿下怎麽樣?”


    阿弦道:“殿下自然很好。”


    桓彥範撇了撇嘴:“是不是給你好吃的,就是很好的?”


    阿弦嘆道:“小桓,你越來越懂我了。”


    桓彥範喝道:“別叫我小桓。”見距離崔曄的車隔著稍遠,桓彥範道:“殿下的確是好殿下,隻不過,有一點美中不足。”


    阿弦道:“什麽美中不足?”


    桓彥範道:“聽說殿下有點兒……”他並未說下去,隻是揪住了阿弦的袖子,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拉扯什麽?”阿弦問。


    桓彥範嗤嗤笑道:“不是拉扯,這叫斷袖。”


    阿弦吃驚:“斷袖?你是說沛王殿下?不,這不可能……”


    桓彥範道:“興許也不是斷袖,隻是有點癖好而已,我隻是聽人說,殿下有個家養的戶奴,殿下對他可是十分地寵信偏愛。”


    阿弦的心七上八下:“我怎麽沒見到?”


    桓彥範笑道:“你眼中都隻看見吃的去了,怎會留意別的,不過……我也沒見著人,大概是沒讓他露麵。”


    阿弦心裏略覺不受用:“你的消息可靠麽?”


    桓彥範道:“我們好歹也是同路過這許久了,你還信不過我?”


    阿弦迴想李賢那清俊的樣貌,溫和的談吐,無法想像。


    忽然心頭一動,便從馬背上側身,低低地問桓彥範道:“你說……這件事我阿叔知道不知道?”


    “天官?”桓彥範也湊過來,兩個人的腦袋幾乎碰在了一起,“按照天官的為人,隻怕是知道了。”


    “那阿叔會如何……料理?會不會管?”


    兩人一塊兒迴頭看向身後馬車。


    馬車寂然,自不會答覆。


    ---


    日影偏斜之時,車駕終於進了長安城。


    林侍郎已迫不及待地探頭,頭頂是明朗廣闊的天際,放眼是四海五夷來朝的邦民,耳畔盡是喧喧嚷嚷地熱鬧聲響。


    林侍郎倍感欣慰,幾乎老淚縱橫:“終於迴來了,還以為這把老骨頭要葬送在路上了呢。”


    三人馬不停蹄,先在吏部報到,又去大明宮候旨。


    崔曄早在他們去吏部之前,便已經告別迴府,臨去又格外叮囑了阿弦幾句。


    就在崔曄車駕離開的時候,一匹馬風馳電掣般馳過朱雀大街,趕往宮門,阿弦聽得馬蹄聲響,迴頭看時,卻見是袁恕己策馬趕來。


    阿弦不由笑著跳起來:“少卿!”


    袁恕己翻身下馬,幾步上前,才要張手將她抱起來,卻又生生按捺。


    滿心起伏澎湃的qing感無處宣洩,隻張開大手在她的頭頂略用力摸了一把:“知道迴來了?”


    阿弦被他“摸”的頭往旁邊歪了歪,卻笑道:“我又不是在外頭玩。當然是辦好了差事才迴來的。”又打量袁恕己,見他英武明朗依舊,真真實實地站在自己麵前,阿弦心中欣慰:“少卿,你向來可好呀。”


    袁恕己道:“總比你在外頭翻江倒海的好。”


    此刻桓彥範走了過來,做了個揖道:“少卿有禮了。”


    袁恕己瞥他一眼:“桓翊衛有禮。”


    桓彥範道:“怎麽厚彼薄此,對我冷如冰,對她卻熱似火?”


    久不見他,麵目可愛許多,袁恕己不由帶笑道:“你若變成個貌美的小娘子,看我又是怎麽。”


    桓彥範卻反應極快,衝著阿弦努嘴道:“貌美的小娘子,有人叫你吶。”


    阿弦愣怔間,袁恕己先臉頰帶紅。


    ---


    雖然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但剛剛重逢,卻也顧不上了,隻不過才說了幾句,裏頭旨意降,宣召三人進宮。


    袁恕己囑咐阿弦道:“等你麵聖出宮,直接便去崇仁坊我的家中,虞娘子如今在那裏。”


    阿弦正想去見虞娘子,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袁恕己驀地想起少了“一個”,便問道:“玄影呢?”


    阿弦道:“先前隨著阿叔去崔府啦。”


    袁恕己皺皺眉,最終隻是一嘆。


    ---


    隨著太監進宮,卻並不是往含元殿,而是在麟德殿中。


    直到進殿,阿弦才知道,這一次不僅僅是武後在,而是高宗也在。


    三人自從進殿,高宗的目光一直都在阿弦身上。


    見她身著女官官袍,雙臂的鳳羽翽翽如飛,頭戴粉白色的襆帽,巴掌大的小臉兒透著靈氣,雙眼清澈,整個人看著極為jing靈,又不失高貴氣質。


    高宗心裏暗自讚嘆,武後悄然問道:“陛下,你覺著十八子如何?”


    高宗低低道:“真不愧是本朝第一位女官,皇後的眼力的確不錯。”


    武後笑道:“我的眼力卻是一般,最要緊的是這孩子的確能gān,這一次江南之行,一路所做令人驚嘆,能得人才若斯,正可見我大唐的國運昌盛。”


    高宗又問了幾句,阿弦一一對答如流。


    武後在旁看著,見阿弦氣定神閑,迴答問題不卑不亢,極有條理。


    括州,永嘉,固安等地方,其實都有武後的眼線,阿弦等人在彼的所作所為,早隨著探報傳入武後的耳中。


    此刻聽高宗問罷,武後含笑道:“陛下,十八子一行江南賑災,大有功勞,是不是得封賞才是?”


    “這是自然了。”高宗道,“一定要重重嘉獎。”


    當即便擢升桓彥範為司衛寺主簿,阿弦也由戶部主事升為戶部員外郎,官升一級,除此之外,各有恩賞之物。


    及至高宗退後,武後便命桓彥範林侍郎先行退下,隻留阿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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