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侍女低著頭,瑟瑟退出。楊尚道:“殿下,我是有正經話要跟你說。”


    敏之道:“我也又正經事要做。”


    原本整齊的衣裳迅速淩亂,楊尚唿吸微微紊亂,竭力看向別處:“殿下這是從哪裏來,怎麽忽然如此?”


    敏之笑了兩聲,已經無暇迴答。


    楊尚垂眸掃了他一眼,意圖推開,卻毫無效果,她咬了咬唇,不由道:“那夜,卻也如現在這樣……”


    敏之動作微微停頓:“你說什麽?”


    楊尚道:“我哥哥跟太子殿下請你過府的那夜……”


    敏之眼神略變:“原來你還對那夜念念不忘。”


    楊尚的聲音有些冷:“是,我的確念念不忘,我至今仍想不通,為什麽好端端地,殿下竟在我們府中中了那等下流的藥。”


    敏之垂頭看她:“你是什麽意思?”


    楊尚道:“我私下裏問過哥哥,他指天誓日不曾如此,太子殿下更是個可靠的人品,那麽殿下是從何處中了毒的?”


    “我怎麽知道,也許,是你呢?”敏之邪笑。


    “是我,還是……”楊尚咬牙,“殿下自己?”


    室內有瞬間的靜寂,然後響起敏之的大笑聲。


    楊尚屏住唿吸:“真的是你,對麽?”


    笑聲戛然而至,敏之俯首看著楊尚道:“我的夫人,在成親那夜我不是就告訴你了麽,是我的終究是我的。”


    楊尚的瞳仁收縮了一下,然後她大叫起來,揮手打向敏之。


    敏之握住她的雙手,將她壓了迴去:“你不是想當太子妃麽?為了當那勞什子的太子妃,當著人的麵,甚至裝作不認得我的模樣,殊不知我知道你心裏並不像是表麵這樣貞靜對麽?這一點隻怕皇後也看出來了,所以那夜後,她這麽快便把你摒除在外,當成下在我這兒的一枚棄子了。”


    楊尚幾乎窒息,敏之道:“你是不是很委屈?很不甘心?上迴我下獄,你迫不及待地求見太子,是想要重修舊好麽?”


    “我恨你,我恨你!”楊尚咬牙說道。


    敏之道:“你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地愛我,那就恨我,倒也公平的很!”


    他俯身下去,卻並不立刻開口,隻是有條不紊地解衣行事。


    楊尚本震怒怨恨非常,可身體卻漸漸沉淪於本能。


    “其實你早該知道,”敏之喘息道:“就算嫁了太子,也成不了未來的皇後。”


    仿佛是喻示的聲音:“註定無法登基的太子,怎會有皇後呢。”


    兩天後,按照天後所說,百官的摺子雪片般遞上。


    武後同高宗在殿中私議此事。


    高宗道:“難得,許圉師也就罷了,畢竟是他舉薦的人,當然要說些好話,居然連張柬之,魏元忠這些老臣,也覺著十八子有功社稷。”


    武後嘆道:“可知臣妾都未曾料到?區區一個十八子,起初她進長安的時候,還隻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胡鬧無忌的渾小子而已,誰知竟還是個女扮男裝的丫頭,且還如此深得人心。”


    高宗笑道:“正所謂天下之大,臥虎藏龍,且我大唐盛世,自然人才輩出,連個小丫頭都如此能耐。”


    武後蹙眉:“可話雖如此,也有許多彈劾她的摺子,說要嚴懲呢,陛下是如何看法?”


    高宗琢磨了片刻:“朕記得上次太平有事,也是多虧了這孩子救護,就隻看在這一份上,朕也覺著她是個有功可用之才。”


    武後眼中透出笑意,道:“陛下聖明,我幾乎忘了還有此事了。”


    高宗又忖度了會兒:“照朕看來,這十八子倒是可以重用,魏元忠這份摺子上說的很好,為將士者,為國奮不顧身馬革裹屍是應當的,但最怕功績得不到昭彰不說,反而ru沒,十八子在戶部所為這件事,很中他們的意。且朕又想到,當初咱們的姑姑平陽公主,豈不正是開國以來第一位巾幗女將?如今大唐又得了一員很有能為的女官,朕看這是個好兆頭。”


    武後撫掌稱讚:“還是陛下想的高遠,臣妾贊服不已,既然有平陽姑姑敢為天下先,自然不憚十八子光明正大在朝為官。”


    高宗笑道:“不錯,因此大可不必理會那些反對的人,要安排她什麽官職,皇後料理就是了。”


    由此,一錘定音。


    是日,崔府。


    之前同崔曄說了太平之事後,正值領雍州牧的沛王李賢迴長安,崔曄同他相見之時,便隱約jiāo代了幾句。


    畢竟兩人乃是師徒的qing誼,不比別的,且李賢心xing明白,此事隻他們兩人知曉,不必牽扯其他,自然gān淨。


    李賢跟太平又是最好,讓他去“警告”“看管”太平,也是最佳人選。


    阿弦聽了崔曄所言後,這才放心。


    與此同時,因阿弦是女兒身之事已經傳開,崔府之中自也有一番“波瀾”。


    最為震驚的不是別人,正是崔曄的母親盧夫人。


    原來自從那日在虎園驚鴻一瞥,發現了崔曄的異狀後,盧夫人如鯁在喉,覺著崔曄多半是有那種“斷袖分桃”的癖好,實在鬧心的很。


    雖得了崔曄的親口否認,可終究無法踏實,不料正在此刻,卻傳出十八子原本是女孩子的消息。


    盧夫人初初聽聞,無法相信,但崔老夫人卻笑說道:“我早看著那孩子骨骼嬌小,又且麵嫩的,不大像是個男子漢,且曄兒對她那樣的愛護,更不像是在關護一個男孩子,你難道沒看出來?”


    盧夫人頗覺尷尬,她是看出來了,隻可惜想歪了而已。


    如今卻是雨過天晴,皆大歡喜。盧夫人一時滿麵chun風起來,原本因有心結,幾乎不大願意見阿弦了,此刻心結打開,便主動前來尋她,越發起了一種“彌補”當日誤解之意。


    可對阿弦來說,這份熱絡卻有些難以承受。


    尤其是被婦人用那種“脈脈含qing”的愛寵目光上下打量,讓她無所適從,恨不得挖個老鼠dong跳進去藏起來。


    盧夫人連嘆自己眼拙,又道:“我要怪曄兒,如何竟不同我說實話,叫我白白地懸心那麽久。”


    阿弦正不懂這話,盧夫人咳嗽了聲,看著她一身褐色長袍,灰突突很不起眼。


    盧夫人愛憐心滿溢:“阿弦呀,你是不是沒有衣裙?我這裏正要做衣裳呢,叫裁fèng過來給你量一量,也做上兩套女孩兒的衣裳可好?”


    阿弦呆若木ji:“不、不必了,我已經習慣了。”


    盧夫人搖頭:“那不成,先前是不知道,現在滿城都知道了,怎麽還能像是個假小子一樣?當然要好生打扮起來。”


    被她熾熱的目光罩著,阿弦覺著自己就像是在大太陽底下的蘇酪,很快要融化了。


    正在難以消受“夫人”恩,卻終於有救星從外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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