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點頭道:“梁侯有話,我也不敢不從。”


    武三思聽得如此,才滿意笑道:“很好。我們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阿弦不願在跟他多言,轉身同窺基一併而出。


    武三思卻並未相送,而就在阿弦同窺基離開後,地牢的yin影裏又閃出兩道影子來,道:“侯爺,如何不動手?”


    “動什麽手,那番僧已經死了,”武三思哼道,“而且窺基招搖過市而來,死在這裏,陛下跟娘娘不會跟我罷休,至於那個十八子……”


    武三思忖度了會兒:“這個人實在是不容小覷,給我暗中盯緊。”那人答應了聲,身形復又幽靈般隱沒。


    武三思迴頭看一眼背後的鐵牢,復哼道:“這番僧臨死口出狂言,不知是不是真,不過竟這樣死了,倒是讓人……”


    武三思琢磨著,竟覺有幾分遺憾,正思忖中,忽然沒來由打了個寒戰,他縮了縮脖子,隻當是秋天來臨,地牢裏也越發冷了。


    武三思加快步子往外而去,並未察覺,有一尾細細地烏蛇,綴在他的袍擺上,一閃即逝。


    且說阿弦隨著窺基出門,上車之後,窺基仍是心事重重。


    阿弦問道:“大師傅,您在想什麽?”


    窺基道:“我總覺著哪裏有什麽不對,但是……又找不出來。”


    窺基先前用法杵將摩羅王的法器打碎,摩羅王經年的苦修也因此毀於一旦,魂魄俱碎,yin魂反噬,這才透出那樣猙獰悽慘的死狀。


    而且窺基有誦念《金剛經》,用降魔發帖將整個囚室都淨化了一遍,按理說所有邪祟都會因而消除。但窺基心裏總有些放不下。


    窺基想不明白,便道:“對了,你先前跟我說的,梁侯借用摩羅王之力,想要謀害周國公?”


    阿弦點頭:“方才摩羅王臨死所說,大概就是指的這個了。”


    窺基道:“哼,這些人當真是……如此鉤心鬥角,爾虞我詐。”


    窺基長嘆一聲,低頭又念了幾句經文靜心。


    正在車行,卻聽得外頭馬蹄聲響,有人急急問道:“敢問是窺基法師的車駕麽?”不等人迴答,又急著問,“小弦子在不在?”


    第160章 綿綿qing意


    阿弦叫道:“是袁少卿!”忙探頭從車簾裏鑽出去, “少卿, 我在這兒。”


    來者自然正是袁恕己,先前他在宮中, 聽崔曄報信,心神不寧。


    因深知敏之對阿弦的企圖, 而摩羅王正是一把刀,原本以為封了這把刀便無恙, 倘若梁侯cha了進來,以那人攪渾水的能耐,委實不知將發生何事,吉兇莫測。


    連武後也是意外,略一思忖,皇後道:“袁愛卿, 此是你大理寺的案子,怎會如此, 你速速出宮, 查看qing形,隨機處置。”


    正合袁恕己的意思,當下忙拱手領命,告退而出。


    宮門之前, 大理寺一名官差早等候多時,見了袁恕己忙迎上前來,將梁侯從大理寺將摩羅王提走之事告知:“之前窺基法師同十八弟也親來過一趟,聽說梁侯帶走了番僧, 均都臉色大變,門上的兄弟聽著,兩人似是要去梁侯府。”


    袁恕己知道窺基乃是佛門高僧非同一般,此時阿弦跟他同行卻是最保險的。


    可又聽窺基要帶她去梁侯府,卻似深入虎xué,又生恐懼之心。


    差官見他急翻身上馬,低低又道:“少卿,方才我來的路上,聽人說朱雀大街不知何故連死了兩人,死狀相似,十分古怪,還聽聞窺基法師也曾在死者身旁駐留過,不知……會不會……”


    袁恕己憂慮更甚。


    車內,窺基因心中有事,又見阿弦喜歡:“是你的知己來了,你且去吧。”


    阿弦道:“大師傅,今日辛苦你了,以後若有機緣,我會多多請教。”


    窺基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方仰頭一笑:“好,我多半都在大慈恩寺,隨時恭候就是了。”


    阿弦也像模像樣地向他行了個佛家之禮,這才出車廂,跳下地。


    窺基的馬車不停,一徑離開。


    這會兒袁恕己也勒馬停住,阿弦站住:“少卿,你如何在這裏?”


    袁恕己道:“你上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阿弦愕然:“還是不必了。”


    袁恕己道:“我有正經急事,你難道想要我在這裏把宮裏的機密嚷嚷出來,還是有關周國公的。”


    阿弦猛然想起武三思跟摩羅王的jiāo易,忙上前一步,仰頭問道:“是不是周國公出事了?”


    袁恕己見狀,俯身探臂,在她手臂上輕輕一拉,阿弦“哎”了聲,騰空而起。


    袁恕己不由分說地將她拽到馬上,趁著阿弦掙紮之時,揮鞭一敲馬臀,馬兒急急往前奔去。


    阿弦自覺身下甚是顛簸,一時慌張停了掙動。


    抬頭看時,卻對上他含笑的雙眼:“又怎麽了,我又不是把你綁著賣了,也不是要把你養肥吃了,至於的就這樣?”


    阿弦皺眉道:“少卿,你怎麽當街胡鬧,叫人看見了像是什麽樣子,你難道不需要照管你的官威?”


    袁恕己道:“這會兒你若是女裝,的確不像個樣子,但你是堂堂戶部的差官,同乘一騎有什麽胡鬧的?我朝的風氣幾時如此拘泥迂腐?還是你自個兒心虛?”他振振有辭,似大有道理。


    “我心虛?”阿弦匪夷所思,又道:“罷了,你倒是告訴我,周國公怎麽了?”


    袁恕己本要載她去個能靜靜說話的地方,然而此刻抱著她,卻仿佛一嚐從桐縣開始就未曾達成的心願,心裏那萬般煩惱都因此一掃而空。


    “你猜我從哪裏來?”故意要引她多說幾句話,也故意想要慢著些兒趕路,好讓這樣的相處多一些。


    阿弦道:“你方才說宮裏的機密,你難道是從宮裏來?”


    袁恕己暗悔自己大意:“果然崔曄說的沒錯兒,小弦子越發聰明機變了,那麽你不如再猜一猜,我在宮裏遭遇了什麽?”


    阿弦搖頭,才要說“我怎麽知道”,卻忽然看見奇異的一幕。


    ——是袁恕己縱身掠入含元殿,從背後擒住一人肩頭,然後他急旋身正麵對敵,空手入白刃!


    而那人有些邪魅艷極的臉,也出現眼前。


    阿弦深吸一口氣,陡然迴頭看向袁恕己,眼中盡是震驚。


    袁恕己正含笑,垂眸忽見她駭然的眼神。


    斂了笑,袁恕己遲疑問道:“你……你真的知道了?”


    平康坊。


    虞娘子身體雖仍虛弱,已經能下地行走,玄影的傷還要再將養些日子。


    袁恕己本是想同阿弦詳細說明宮內發生之事,思來想去還是送她迴來家中。


    誰知本以為是最清靜的地方,今日卻並不清靜。


    沛王李賢同太平公主兩個坐在堂下,太平公主正伸手撫摸玄影的背,滿眼心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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