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些汗濕了,阿弦猛然抽迴手:“陳大哥,我不去!”


    陳基猛然迴頭:“你說什麽?”


    阿弦道:“我不能跟著你出去,”她想到夢中所見倒地的羅獄卒等,以及在後門處靜靜等待的宋牢頭等人:“你來劫獄的事qing已經被人發現了……如果你從這裏出去,就會遇見宋牢頭他們在後門等著。”


    陳基一愣:“胡說!”


    阿弦道:“我說的是真的!”


    陳基好不容易選了這個時機下手,又是幾經猶豫才下了破釜沉舟似的決心,更不願意再起變故,便不耐煩道:“不要囉嗦,快跟我走。”


    他捉住阿弦的手,不由分說將她拉出牢門,往後門奔去。


    阿弦隻是不想連累陳基,卻沒想到他竟這般不顧一切似的。阿弦膽戰心驚,不知為何心裏有個極不祥的念頭。


    漸漸地後門近了,阿弦睜大雙眼,依稀可見地上果然躺著數人。羅獄卒……牢子們,跟她夢中所見一般無二!


    阿弦睜大雙眼,雖然她隱約猜到夢既是真的,但當所有一切真的在眼前展開之時,心中仍生出一種悚異之感。


    “快了,快了……”阿弦的心幾乎也要隨著腳步聲跳出來。


    她暗中算著,就在陳基拉著她快要奔到羅獄卒等身旁的時候,前麵人影閃動,果然是宋牢頭蘇奇等人出現了。


    當壞的預感成真,感覺就像是從高處跌落。


    阿弦屏住唿吸,飛快地看一眼宋牢頭等,又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羅獄卒等……


    目光所及,卻見身旁陳基垂在腰間的右手微微張開——阿弦知道他要去拿羅獄卒的佩刀了,來不及猶豫,阿弦用力撞開陳基,自己跳上前,將佩刀撿了起來。


    陳基猝不及防,才站穩腳步迴頭,就見阿弦拿著佩刀,指著前頭宋牢頭等道:“讓路。否則我殺了他。”


    陳基目瞪口呆——這當然原本是他想做的,但阿弦竟搶著做了,可是以他對阿弦的了解,她絕不是會做出脅迫人命這種事的人。


    阿弦的手有些發抖,一邊兒瞪著麵前眾人,其中蘇奇叫道:“恩公……”


    宋牢頭阻止了他,對阿弦道:“十八子,不要做傻事。將刀放下。”


    阿弦道:“我知道你門外預備了弓箭手,你若是要she,就衝著我來。”


    宋牢頭跟眾人對視一眼,正啞口無言,陳基上前一步道:“你住口,把刀放下!”


    “不!”阿弦搖頭,想到夢中所見弓箭敵對的qing形,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許大哥拿刀。”


    陳基深深唿吸,繼而對宋牢頭等道:“我早聽說這孩子有些失心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隻是宋大人,劫囚的是我,若是要治罪,我都願意領受,隻求宋大人放了阿弦。”


    宋牢頭道:“張翼,我們找陳基的時候你為何不露麵?”


    陳基眼中又多幾分yin翳:“因為……我不想讓阿弦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麽。”


    阿弦轉頭:“陳大哥。”


    宋牢頭卻又問道:“那你為何今日不怕了?竟還來劫囚,不知這是死罪嗎?”


    陳基毫無懼色:“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放著阿弦不管,各位要殺要打,都衝著我來……我陳基就算做鬼,也多謝各位了。”


    阿弦握著那把刀,正愣神中,便聽宋牢頭笑道:“好……是個可jiāo之人。”


    陳基跟阿弦不知所以。宋牢頭道:“我早聽說後院雜役是個很會巴結的沒骨頭馬屁jing,隻會奉承老羅這種沒用的貨色,沒想到耳聞不如見麵,卻是個肯為朋友兩肋cha刀的講義氣的人。”


    說到這裏,宋牢頭嘆道:“隻可惜我們才認得……”麵露惋惜之色。


    蘇奇上前一步,低聲道:“恩公,快把刀放下,方才李公子來到府衙,不依不饒想要個說法。唉……你可知道,在此之前宋牢頭還跟我商議,說是要偷偷放你離開呢,沒想到竟人算不如天算。”他邊說邊將刀取了過來,身形有意無意地擋在阿弦跟前。


    原來宋牢頭跟蘇奇等人一來敬畏阿弦的天賦,而來的確也多半都是受益者,譬如蘇奇便終於如願以償定了一門好親事。


    且大牢裏意外死上一兩個人也不算是大事,所以曾想私下縱放阿弦,隻說已經病死等原因。


    誰知陳基不動則已,一動驚人,壞了他們的安排在先。


    李洋又親臨府衙,點名要人在後。


    這會兒偏又有府衙的公差埋伏,宋牢頭騎虎難下:“主簿正跟李公子在堂上座談。”


    阿弦聞言,便也走前幾步,對宋牢頭道:“宋叔,我有個請求。”


    宋牢頭見李洋來到,想周全也周全不了她了,心中也有些不忍:“你說,我能辦到的一定替你做。”


    阿弦迴頭看看陳基,道:“他是我最敬重的陳大哥,這一次也是關心之故,才犯了錯,何況得罪李公子的是我,跟他沒什麽關係,我相求宋叔別為難他。”


    宋牢頭嘆了口氣:“我自己做主當然是沒問題,但……”他往身後瞥了眼,終於道:“好,十八子,你放心,我會替你周全就是了。”


    阿弦聲音極低,陳基聽不見兩人說什麽。


    宋牢頭道:“我叫蘇奇送你過去。”


    阿弦點頭,蘇奇滿麵鬱卒,陪著阿弦往前。


    陳基yu追過去:“弦子!”


    卻給宋牢頭一把攥住胳膊:“李公子如今就在府衙裏,得罪了他對誰也沒有好處,更加救不得十八子。”


    陳基本就是個極理智的人,隻是因阿弦跟別人不同過的原因,這次才破天荒如此行事,如今聽了宋牢頭的話,便也極快地鎮定下來:“宋大人,求你幫我想個主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阿弦受罪,寧肯我代了他!”


    宋牢頭麵帶憂慮之色,聽了陳基的話,眼中才透出幾分欣賞:“你肯為了十八子如此?”


    陳基懇切求道:“我跟阿弦從小兒一塊長大,他千裏迢迢來到長安就是為了我,所以這禍也因我而起,我又比他年長,很該我替他受了這罪。”


    才說幾句,便有一聲慘叫從門外傳來。


    宋牢頭麵露不忍,震驚道:“莫非已經動刑了麽?”


    話未說完,就見陳基匆匆跑出門去,宋牢頭暗叫不好,可惜已經晚了。


    原來這兩日李洋傷口癒合,便想到京兆府中的“仇人”,他親來府衙要人,因薛季昶已經不在,又且“殺ji儆猴”似的,偌大府衙並沒有人敢再分辯半句,便由得李洋為所yu為。


    見帶了阿弦出來,李洋再也按捺不住,便親自擼了袖子上前,笑道:“臭小子,你在這牢房裏住的如何?”


    阿弦厭惡極了此人,不僅是目睹親歷他們的所作所為,更且還有此人身上散發著的氣息,刺鼻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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