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倒是平靜,再也沒見那白正昊到這宮中府來踅摸,藺雪瑤心中鬆了口氣。白正姝對她依然冷臉相對,她也未太放在心上。每日裏白正英還是給她傳授完功法招式便匆匆而去,讓她自己勤加習練。藺雪瑤在習練中片刻的休息時,便會用滿是羨慕的眼光望向功台的另一邊。這座功台十分寬闊,長寬皆有幾十丈,但因“乾坤納氣玄功”第五重以上功法在固定場地無法施展,所以在這座功台上修煉的皆是第四重功法以下的弟子。藺雪瑤望向的功台的那一邊,便是“乾坤納氣玄功”已修煉到第四重“運精”的弟子習練的場地,隻見那邊的場地上整齊的擺放著幾排方石,最小的有水缸大小,最大的竟然有一間屋子那麽大。那些修煉的弟子據個人的功力高低,皆立於這些大小不同的方石數丈之外,吃力的運動掌勢操控著方石上下前後左右移動。這便是“乾坤納氣玄功”的運精驅重之法,隻有將這場中最重的方石驅轉自如,“乾坤納氣玄功”第四重才有望功圓。而藺雪瑤聽白正英說過這些方石皆由靈山聖石製成,重量俱是普通石頭的數倍。這些弟子日複一日驅石練功,最長的已有數百年之久。望著這些練功的弟子,藺雪瑤心中當真是五味俱全,她知道現在莫說讓自己在數丈外驅動這些方石,就是上去用手托抱,自己也托不起最小的一塊。何時自己才能達到夢想的那個境界?!她轉身不再去觀瞧,閉上雙眼用力搖了搖頭努力擺脫這些讓自己萬分沮喪的念頭,接著繼續自己的習練。不過她不知道,她這些日子以來每日遠遠的觀瞧,對這些弟子的修煉真可謂促進巨大,那占人數大半的男弟子不知哪來的精力,竟能驅動比以往大幾號方石,行功完畢不覺便滿是自豪的向她這邊望上一眼。旁邊督導的大弟子瞧在眼中,心裏暗自好笑。

    這日午後,藺雪瑤照常去功台練功。經過花園時忽然隱約聽到花樹深處傳來哭泣之聲,她拂開花樹枝條徑直向裏走去,來到一個偏僻的小亭,隻見一個女子坐在亭中石凳之上,將頭埋在雙臂中趴在石桌上正在痛哭。藺雪瑤一看此人卻是白正嫣,她慌忙上前道:“嫣師姐,你怎麽了?”白正嫣一驚止住哭聲,抬頭望向藺雪瑤。她已是哭的梨花帶雨直似個淚人了。這白正嫣隻是微微一頓,便一把抱住藺雪瑤纖腰,將頭伏在她胸前又哭泣起來。邊哭邊道:“瑤師妹,我為何這般命苦?他,他為何又重提那事!”藺雪瑤莫名其妙,忙柔聲道:“嫣師姐,你莫傷心,你說的是誰?他又提甚麽事了?”她這一問,白正嫣倒平靜下來,鬆開抱著她的手臂,臉上現出兩片暈紅欲言又止。要知自藺雪瑤來到靈威城,白正嫣與她相處雖比白正姝融洽,但也始終有一層隔膜。但正是今日她心中之事消除了其對藺雪瑤的成見,便瞧著藺雪瑤倍覺親近起來。忽見她拭去臉上淚水對藺雪瑤歉然道:“瑤師妹,以前,以前真是對不住,冷落你啦。”藺雪瑤聽的更加迷糊,直是無言以對。白正嫣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一時不語隻是默默的瞧著她,片刻輕輕歎道:“嗐!瑤師妹,你如何生的這般美貌,即便是女子瞧見你也會情不自禁,更何況那些男子。不過他如今又提此事,卻,卻不像姝姐姐說的對你也有,也有情意。”藺雪瑤被她說的也是麵上一紅,不過她心中已有些冒火,這半天了她都沒弄明白正嫣說的是什麽意思。不由急道:“嫣師姐,你在說甚麽呀,他是誰?他提了甚麽事讓你這樣傷心?”白正嫣又低首垂淚道:“是大師兄,他又對掌門師伯說他要出家。”“出家!”藺雪瑤驚詫的叫了一聲,她聰敏異常隨即便明白了一切。來到靈威城這些時日,她也知道了這裏的不少事情。靈山九老和靈山派不少弟子都是出家為道之人,在這九座宏大府邸的後院都建有一座規模不小的道觀。靈山九老和出家弟子平日都居住在道觀之中。不過靈山派弟子是否出家全憑自願,可一旦出家便需嚴守戒律輕易不得還俗。在與其他師姐聊天時,藺雪瑤還得知這位正嫣師姐苦戀大師兄白正英多年,白正英對她亦是極好,可始終沒有接受她的這份情意,皆以大道修行為重婉言拒絕了她。這若在世俗之人看來定是有些不可思議,白正英才貌雙全,白正嫣更是貌美如花性情嬌柔,二人相配可說是神仙眷侶,任誰都想撮合撮合。可這靈山乃修行之地,誰都清楚七情六欲是修行的大礙,所以眾人心中皆有遺憾,卻也未有人出來極力促成此事。

    至於這二人之事還把自己牽連在內,藺雪瑤不由有些氣惱。來到靈威城這些時日,她遵白羽華之命收斂自己的性情不敢做任何張揚之事。沒想到還是卷進了是非。她不知道這都是那白正姝醋勁大發搗騰出來的,白正姝見白正英極力維護藺雪瑤心中不忿,兩姊妹一見麵她就開始搬弄是非,說什麽大師兄一見別人招惹這個小師妹臉都綠了,心中不知有多疼愛這個小師妹。什麽男人個個不是好東西,端著碗裏的還要看著鍋裏的。白正嫣本來就對她和白正英之事心中沒底,那禁得起她這般攛掇,無可奈何之下隻有夜夜對燈流淚的份了。她好一陣子不願到這宮中府來,就是想圖個眼不見心不煩。可今日一早白正姝就讓侍女到宮坤府急喚她過來,告訴她白正英已接連兩日夜裏都去後院的道觀中,跪在她爹的靜室門外,懇請師傅允他出家。白正嫣一聽便慌了神,去尋白正英,他對她的態度極是冷淡,可出家之意卻很堅決。白正嫣心中氣苦異常,便跑到這無人之處痛哭宣泄。

    藺雪瑤瞧著白正嫣這幅楚楚可憐的摸樣,當下也顧不得自己的氣惱。柔聲安慰她道:“嫣師姐,你莫哭了,師伯怕是還未應允他呐。”白正嫣抽泣道:“他一百多年前就對師伯提過一次,師伯沒有應允他。如今他又重提,態度又那樣堅決,恐怕師伯也非得應允他不可。”藺雪瑤心中有些不忿,道:“你對他這般癡心,他卻如此絕情,那就讓他去出他的家好了。嫣師姐,你這樣好,難道還怕這世上沒人對你傾心?”白正嫣又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輕輕歎息道:“唉!瑤師妹,你現在年紀還小,不會懂得若是你把一個人放在了心中,他便和你的心兒成了一體,如何還能將他割舍。”藺雪瑤聽了她這句話心中一顫,驀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喃喃的道:“是呀,他就在我心中,我就是割舍了自己的心兒,也無法割舍他呀!”白正嫣詫道:“瑤師妹,難道你也有鍾情的人兒,啊!那他一定是位蓋世的英才,否則如何能與你相配。”藺雪瑤搖了搖頭道:“不,他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人,我也希望他是平平常常的。隻要他能好好的活著,時時相伴在我的身邊,我還會有何其他的奢望?可是,可是——”說到這已是雙手掩麵嗚咽難言。白正嫣急忙撫著她的肩背道:“好妹妹,你莫傷心,唉!看來你我俱是苦命之人。”她本是心中傷痛已極,現下卻反倒要安慰起藺雪瑤來。可這個情字平日裏說起似乎有千言萬語,真要置身其中又如何能說得清道的明?安慰了藺雪瑤幾句,她便覺得自己的話語蒼白無力,想起自己的事兒,不覺又悲從中來,二人直是相擁而泣。好一陣,藺雪瑤拭去臉上淚水,霍的站起身來道:“現下大師兄定在功台等我去練功,我去和他說,難道定要等到天人永隔,才能知道這份情的珍貴?”說著也不待白正嫣答話急步而去。白正嫣張口想喚住她,但終是沒有喚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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