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


    自蕭長歌失蹤後連氏的瘋癲病一日一日變好,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又聽得蕭長歌平安歸來,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哎,也不知連氏這病什麽時候能好,咳咳。”


    老太太臉色蒼白,日漸消瘦,現連說話都帶著咳嗽。


    福祿園跟連氏住的院子相隔很遠,連她這都聽得到還清晰,可見連氏瘋癲的程度。


    不用仔細聽都知連氏在念叨什麽,對蕭長歌,連氏該記恨上一輩子了。


    如今聽得蕭長歌福大命大還活著,心裏怎過得去這坎兒呢?


    老太太心裏也糾結,一方麵聽信蕭長歌是個妖女,害怕她會將蕭家攪得天翻地覆,另一方麵又害怕蕭長歌出事,若蕭長歌出事她們的靠山也沒了。


    蕭長歌現是王妃,將來若是楚鈺登基那蕭長歌便是皇後,一國之母。


    就算將來是楚言登基,楚言定會給楚鈺這些兄弟封官加爵賜封底,也不虧。


    有蕭長歌跟蕭長樂幫忙,蕭永德在朝中也會好過些。


    在自身安全跟名利麵前,她糾結。


    “三姐這是心病,想好有些難。”


    溫氏替老太太揉著手,聽老太太開口她接下說道。


    “倒是娘你的身子,兒媳婦擔心。”


    溫氏輕揉著,不敢太用力。


    溫柔的聲音響起,語氣擔心。


    骨瘦如柴的手,看起來令人心疼。


    本老太太春光滿麵,身子骨也硬朗,怎會突然間就這樣了呢。


    也請過大夫瞧過,也一直服藥,身體不見好反而越來越差了。


    “娘這是老了,是人都會老會死,看開看開就好了。”


    “這府裏頭可真多虧你撐著,要不是你,蕭府早散架了。”


    老太太反手握著溫氏的手,輕歎一聲。


    雖說將事都交給胡氏,可那些大事都是由溫氏決定,連伺候她這種小事都是溫氏親力親為,那些人也就偶爾來看望她罷了。


    自身體不行後,也讓她們不用來請安,福祿院清淨了許多。


    長歌、長樂、溫雅都嫁出去了,現在也就蕭雅煙還待嫁閨中。


    至於蕭沐染早與明非有婚約,隻待下半年,蕭沐染成年後便讓她嫁過去。


    “娘可不要胡說,算命的可說過娘能長命百歲呢,這府內的事姐姐與元妹妹都在幫忙,可不是我一人功勞。”


    溫氏替老太太挽起袖子,謙虛道。


    老太太點頭,她以前以為嚴氏不錯,可嚴氏對府內的事說撒手就撒手,是真的讓她失望至極。


    “長命百歲我不奢望了,現在娘隻希望能看到永訣娶個媳婦,讓我這老太太抱曾孫,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老太太輕歎,滿麵憂愁。


    “娘放心,永訣這孩子機靈又年輕有為,這姑娘可是自動送上門來的,前幾日我還見蘇家的媒婆上門來想說親呢。”


    溫氏眯眼笑道,老太太揮揮手。


    “蘇家?那個蘇家怎配得起蕭家呢,這門不當戶不對地。”


    老太太挑眉,一副瞧不起的模樣。


    她雖想蕭永訣找個好姑娘,可也要講究門當戶對。


    她蕭家雖比不得陳夏二戶,可在朝中地位也高,怎可娶一個小小官吏的女兒?


    當然,若做妾氏是個不錯的選擇。


    蘇芊芊她見過,長得也還行,樣貌算端莊,帶出去也不算丟臉。


    “是,所以姐姐給拒了。”


    “娘,男人三十而立,永訣的事呀您還是放寬心,娘也一定能活到百歲的。”


    “來,抬腳。”


    溫氏放下老太太的手,雙膝跪在地上。


    老太太聽話地抬起腳,溫氏低頭仔細認真地揉著。


    “迴頭讓李嬤嬤也學學怎麽按穴,以後你也不用這麽累了,這些事本該下人做才是,你可是蕭府的四夫人,怎能做這種事呢。”


    老太太低頭看著溫氏,她早上還忙著煎藥給她送來,中午要打理府內的大小事還得抽空過來給她按摩,這般操勞,老太太是看在心裏。


    溫氏從以前開始就不爭不搶地,現在重擔都落在她身上她也一句抱怨的話都沒。


    要她說蕭永德做的最對的事便是娶了溫氏,要沒溫氏,蕭府會變成什麽樣的她都不知道。


    “按摩最重要的便是穴位要對,若穴位不對對人身體也有影響,李嬤嬤雖心細卻從未接觸過這方麵的事,現在開始學也有些晚,按摩本不是件麻煩事,娘就隻當是兒媳想孝順娘就行了。”


    溫氏莞爾溫柔一笑,老太太點頭。


    隻有在困難時才能看得清人是不是真心的,那些人對困難與麻煩避而遠之,可溫氏卻湊了上來,這樣的孝心她看在眼裏。


    “還是你好,要是永城還活著的話,現在該跟煙兒一樣大才是,可惜,可惜了。”


    永城二字,讓溫氏停了手,眼中閃過一道利光,神情微變而後收起。


    “那都是永城的命,老天爺要收了他,沒法沒法。”


    溫氏咬牙道。


    “還好你看得開,這些年我就怕你看不開這事。”


    老太太欣慰,溫氏苦笑。


    “看得開看不開又如何呢?人沒了說再多也無益,人呐,鑽牛角尖容易吃虧。”


    溫氏將衣褲放下,起身。


    膝蓋已有些發麻。


    她轉身往旁邊的水盆內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幹。


    “娘你先歇會,我這就給你端藥來。”


    溫氏說罷,不等老太太迴答人已轉身往外走去。


    宛如沒有魂兒的木偶,連眼都不眨。


    她的永城若不死,現在蕭家該有兩位少爺才是。


    放下?她豈放得下?


    那可是她兒子可是一條命,卻被人生生奪走了,她放不下連死都不會瞑目!


    都說她生了是個死嬰,可隻有她知那是活活被…


    “見過四夫人。”


    一道刻薄的聲音讓溫氏迴了魂兒,抬頭,溫氏冷笑。


    嚴氏上下打量著溫氏,哼笑一聲。


    之前還臉色慘白,可最近嚴氏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


    撇下府內的事不管,整日就在她的懷閣樓內養著,偶爾還請來戲子看看戲再看看連氏這醜態,日子過的自是不錯。


    卸下蕭府的重擔後嚴氏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麽多趣事可做。


    “如今四妹得了勢可真不一樣了,連見了我都不行禮了。”


    嚴氏趾高氣昂道,隻要蕭永德沒休她,她便是府內的大夫人。


    “見過姐…”


    溫氏咬唇,泛出血紅。


    還未說完便被嚴氏打斷了。


    “妹妹還是別行禮了,瞧著心不甘情不願地,這心裏還不知怎麽咒我的呢。”


    嚴氏冷聲一笑,打了個嗬欠。


    “夫人,戲子該開唱了。”


    周嬤嬤板著臉,湊到嚴氏耳邊提醒著。


    嚴氏轉了轉眸,扭著腰從溫氏身旁走過,剛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對了,今日不聽女將軍了,改聽沉雪。”


    眼眉微抬,沉雪二字特意說重了幾分。


    這話一聽便知是說給溫氏聽的,緊握手帕的手微微一抖,神色微變。


    沉雪,講的是個婦女生出了兒子被大嫂所害,婦女為了給平冤而奔波各大衙門,最後告到皇帝麵前的事,隻是無人理會這些小事,所以這樁冤案不了了之,婦女無望懸梁與孩子一同去了西天。


    至於這故事為何會出名,那是因婦女死的那天下起了六月飛雪…


    六月下飛雪已是奇觀,因這場雪,這樁案子才有人著手追查,隻是人已沒了。


    “是,老奴這就吩咐她們改。”


    周嬤嬤低頭先行了一步,嚴氏與溫氏兩人背對著背。


    那些丫鬟見周嬤嬤離開,又看了看嚴氏的臉色,也跟著離開了。


    “你以為元氏生了個男孩便能與我對抗,你太天真了。”


    嚴氏冷聲道。


    這還是元氏生了後她們第一次獨處呢。


    之前的種種事她還記恨在心裏頭呢。


    要不是溫氏在一旁遊說,老太太怎會鬆口讓蕭長歌去幫元氏接生,若不是蕭長歌幫忙,元氏根本不會有這孩子。


    “就算不能也能惡心惡心你一下,溫雅已有家室,現在我肩上的擔子也卸下了,對你無需像以前那般忍耐。”


    “嚴氏,我不會放過你的。”


    溫氏冷聲道,似要喝嚴氏的血扒了她皮一樣。


    哪怕是下地獄,都要拉著嚴氏一起。


    若不然她的永城死不瞑目!


    “憑你?如何拉我下台?別忘了當年洛姝的事你也參與了,若我向蕭長歌說出當年實情的話,你覺得她會放過你?”


    嚴氏噗嗤一笑,宛如聽到笑話般。


    府內幾人都同坐一條船上的,她出事,周嬤嬤會將所有的事都抖露出去。


    那溫氏辛辛苦苦打造的溫順形象也就沒了。


    人人都以為溫氏菩薩心腸,溫柔善良,可誰知她才是真真正正害死洛姝的罪魁禍首。


    若非溫氏,洛姝也不會死得這麽冤枉,這麽委屈。


    要讓蕭長歌知道了,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扳倒溫氏,就如同扳倒她一樣。


    溫氏神情微冷,身子一抖,目中銳利。


    手緊緊握著,轉身走到嚴氏背後,伸手掐著她脖子。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嚴氏沒想到,她掙紮,臉色煞白,目珠瞪著。


    “嚴素懷,我勸你別高興太早了,我若出事,你以為你跟蕭管家那些醜事不會被發現嗎?一個大小姐與一個下人廝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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