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伊正離開的背影,楚鈺莞爾。


    從桌上順走了一壺酒大搖大擺往外走去,掌櫃的見楚鈺離開,趕忙放下手上的活兒招來了小廝,不知在他耳邊嘀咕了什麽,隻見小廝點點頭便往外跑去。


    日落幕,整個京城都被柔和的陽光籠罩,鍍上一層金色。


    牆院倒影,連人的身影都被拉長了幾分。


    蕭長歌與楚鈺兵分兩路,一人找了伊正,而她則到了衛住的院內。


    她到時,隻見衛坐在板凳上,而雲季在他旁邊紮著馬步。


    光著膀子,頭頂著一碗水,瘦弱的手臂也因一直練習而有肌肉,健壯。


    皮膚也因時常在陽光底下曬著而黑了幾分,卻多了份沉穩。


    “不錯,恢複得很快。”


    蕭長歌拍了拍手誇獎道,雲季不敢動彈,特別是衛雙眸一直盯著他,手上還拿著皮鞭。


    若是動一下,這皮鞭便要落他身上。


    衛慢悠悠轉頭看著蕭長歌,一身男裝,衣服鬆垮,骨瘦如柴,一看就知是營養不夠。


    她臉上那道傷疤加上那雙清冽的眼更讓人覺得害怕,仿佛臉上寫著生人勿近一樣。


    “你怎有時間來?”


    衛起身,蕭長歌不客氣坐下。


    “這不是有是想拜托你嗎?”


    抬頭,朝著衛笑道。


    笑容之中帶著陰謀,讓人起雞皮疙瘩。


    “科舉快開始,武舉也快開始,小豆子也該去見見世麵了。”


    視線落在雲季身上,說的話卻讓衛心神一動。


    “他才剛受訓練,若讓他去怕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他不用奪得武狀元,隻需讓我爹看上便可。”


    蕭長歌沒想過雲季能奪狀元,比起其他從小練習的人他的起步算晚的,雖有天賦卻缺時間。


    隻要能讓蕭永德看上,憑雲季的機智該能得到重用。


    “你打什麽算盤?王爺可知這事?”


    衛跟在蕭長歌身邊久了竟也學聰明了。


    蕭長歌眼神一收,又看向衛。


    四目相對,誰也沒開口。


    許久,蕭長歌才輕歎口氣。


    “他不知,也無需知。”


    他將蕭永訣得罪透頂,她也該為楚鈺準備一下。


    養兵一世用兵一時,現是需要人的時候。


    她周圍除了唐莫書便是衛與雲季了,衛常年替楚鈺做些肮髒的事,身上戾氣重,為人處事也不夠圓滑,若讓他隻會壞事。


    思來想去,隻有雲季了。


    “若他怪下來,我擔著。”


    蕭長歌見衛還想說什麽,提前打斷道。


    “衛大哥,我去!”


    一直沒開口的雲季激動道,這一激動定在頭頂上的水順著頭發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水濺射,碗的玻璃渣子濺起。


    目光堅定,下定了決心。


    他自延安縣跟楚鈺迴來已有好幾個月了,一直在這吃著白飯不曾為他們做過什麽。


    現在有機會,他怎會錯過?


    何況他跟在楚鈺身邊為的不就是出人頭地,將那些貪官汙吏一並辦了麽。


    現在就是個好機會,若能入蕭永德筆摩之下,他也算出人頭地了。


    衛不再說什麽,雲季的身子才慢慢恢複,現在不宜對他太苛刻,可他自己開口,那他隻有支持說不得什麽。


    “王爺沒看走眼。”


    蕭長歌點點頭,那雙眼中的堅定像極了她爹。


    若他能咬牙堅持,恪守本分,將來該有大造化。


    她突然羨慕起楚鈺來了,僅用一點恩惠便能讓這些人死心塌地跟隨他。


    雲季冷哼一聲,手擦了擦鼻子有些別扭。


    “我可不想被一個女人誇。”


    雲季小聲嘟囔,卻帶著害羞。


    蕭長歌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個孩子。


    不過比起幾個月第一次見麵時健壯不少,連個子都長高了。


    以前比她矮一點點如今倒比她高出個頭來。


    人呐,果然不能小看。


    “那,那以後便讓王爺誇你。”


    “你!”


    雲季跺腳,被蕭長歌這話給氣到了。


    被女人誇還正常,哪有被男人誇的道理呀!


    “隻有一個月時間,我爹最看中便是不放棄之人,哪怕你被打得流血,你也得給我咬牙忍著!”


    蕭長歌叮囑,其他可以不管,唯獨這一條必須做到。


    蕭永德喜歡的不是一個人背後的身份而是那人是否有毅力。


    當初蕭永德肯收楚鈺教他點防身功夫也正因為楚鈺的倔強,隻要讓蕭永德收下雲季,便能與蕭永訣爭。


    據她所知那日楚言去蕭府見過老太太後便與蕭永訣兩人窩在房中不知商談些什麽。


    依她看來蕭永訣極有可能入楚言手下,她這邊也要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楚鈺沒準備,她來幫楚鈺準備。


    這條路要先鋪好才能走。


    “喏,路上恰好看見買了些。”


    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蕭長歌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丟到雲季手中。


    雲季打開,隻見裏頭躺著幾顆鬆子糖。


    這種東西也隻能哄哄小孩子,她還真將他當小孩看!


    “我才不要。”


    他揉成一團想還蕭長歌,沒想蕭長歌已不在板凳上了。


    “總要有些小孩子的性格,別自己強撐著。”


    說完,頭都不迴地離開了。


    她說的正是上次雲季被打的事,幸得陳夫人也是個守信用的人,賭坊雖成廢樓卻真沒找過他們麻煩。


    隻是雲季性子倔了點,若但是能屈身一下也不至於受那麽重的苦頭。


    也幸好平日裏他有鍛煉,身子也算英朗才撐過這一劫,不然那會該沒命了。


    說到這,她也許久沒見陳儀,也不知她情況如何。


    不過就算她去,陳夫人也不會讓她進府的。


    用楚白的身份去,陳夫人見了她不將她送入官府才怪,若用王妃的身份去,如今她已是臭名遠揚,什麽妖女的詞兒都用上,陳府那邊肯定不待見她。


    蕭長歌伸了伸懶腰,哎了聲。


    思來想去,她從去陳府的轉角處往唐家方向去了。


    這麽久不見唐莫書,她還真有些掛念了。


    特別是對唐家如何經商特別感興趣,想去與唐老爺子探討一番。


    唐家


    蕭長歌去時外頭的看護將她攔下,待通報之後才有一丫鬟帶她進去。


    “姑娘,這好像不是去大堂的路?”


    蕭長歌客氣問,這條路狹小不似去大堂的路。


    丫鬟停步,轉頭捂嘴輕笑。


    “公子猜對了,這是去少爺院子的路,少爺在與客人談事,讓奴婢先將公子領來院子好生招待,等少爺談完便過來。”


    丫鬟聲音清脆如銀鈴,人長得機靈,該是唐莫書身邊的親信了。


    蕭長歌點頭,邁著步伐跟在丫鬟身後。


    剛進院,早有丫鬟沏好茶擺好糕點等蕭長歌了。


    “公子請坐,少爺說了公子可隨意走動,若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奴婢便可。”


    丫鬟朝蕭長歌客氣笑道,蕭長歌點點頭。


    周圍悠然,靜得連半點聲音都沒。


    空氣好,地方選的也好,這地方拿來當住的最好不過。


    唐莫書也是有眼光,挑了個好地方。


    看來外麵傳聞是真的了,唐老爺子真將唐家交給唐莫書打理,若不然也不該由他去與客人商談。


    蕭長歌手擺在桌上,另一隻手敲打著石桌,太過安靜的地兒竟讓她閉目睡了過去。


    待唐莫書來時,隻見蕭長歌閉目睡著很安穩,讓他不忍心打擾。


    隻是日落西山,若不將蕭長歌叫起,隻怕王府那邊要瘋了。


    他唐家可不想跟朝廷跟皇親國戚扯上關係。


    唐莫書踮著腳尖走到蕭長歌跟前,手還未搭到她肩膀,隻見她雙眸睜開。


    眸中還帶著利光,令人害怕。


    唐莫書收迴手咳咳兩聲:“我我可沒動你,一丁點都沒動!”


    他就是想動也沒那個膽子,蕭長歌這人惹不得,她身後那位更惹不得。


    “差點忘了一件事,你現在可是四王妃,草民該給王妃您行禮才對。”


    “草民見過四王妃。”


    唐莫書裝模作樣道,蕭長歌莞爾。


    “沒看出來唐少爺還這麽狗腿過,既你喊我一聲四王妃,我又將你當朋友,我成親那日唐少爺可沒什麽表示,你看?”


    蕭長歌挑眉,故意逗唐莫書一下。


    隻見他臉拉的老長差點垮了。


    他見過外麵乞丐厚臉皮的沒見過像蕭長歌這麽厚臉皮討要賀禮的。


    她是不是忘了她現在的身份?竟還開口跟他要賀禮。


    “行了,坐。”


    見唐莫書皺眉似想著給她什麽禮物,蕭長歌趕忙打斷她的猜想。


    “今兒個倒是忘了看太陽是從哪升起的,你竟會來府內找我?”


    唐莫書恢複以往的模樣,自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上好的鐵觀音,你嚐嚐。”


    唐莫書轉頭朝蕭長歌介紹著。


    唐家乃是做茶葉起家的,這最大的產業不是錢莊而是茶葉行業了,這京城內的茶葉基本被唐家壟斷。


    若仔細算,唐家是真厲害。


    能將生意做到覆蓋整個京城,能讓楚言對他這塊肥肉虎視眈眈,可真厲害至極。


    “方才嚐過了,入口甘甜,不淡又濃還有股芳香。”


    蕭長歌迴味,如今味蕾還能感受到茶香。


    這一看便知是新茶,還與以往那些鐵觀音不同,應是新品種。


    “見你眉頭緊蹙,可是有什麽難事?”


    那雙眼似能看懂人心一樣,唐莫書還未說什麽便知他有難事。


    唐莫書重歎口氣,哎了聲。


    以前他沒接手唐家時不知,如今他算是知他家老爺子擔著這個家有多難了。


    那些人各個都是老狐狸,他在那些人麵前真連雞毛蒜皮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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