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德迴來時,身後還帶著那些跟他一同迴來的士兵,浩浩蕩蕩一行人,百姓見了也自動讓開條路來,雙目注視著馬車,心生感激。


    他們知坐在馬車內的人是誰,也知他的能耐。


    蕭府外,嚴氏早帶著幾個妾氏在外麵候著了,隻是這種大場麵老太太卻沒出現。


    若是以前,老太太定會第一個為蕭永德接風洗塵,可今日卻不見她人影。


    “瞧,那是老爺的馬車,老爺迴來了,老爺迴來了。”


    人群不知誰喊出來,一陣雀躍。


    眾人抬頭望著馬車,瞧著馬車越走越近停在蕭府門外時,連忙提起裙角往馬車旁走去。


    這些士兵剛開始見時懶散,不修邊幅,可今日一見雖身上邋遢,卻多了份精神氣,連目光都變得銳利起來。


    “老爺老爺。”


    “爹,爹。”


    各院的人都激動喊著,平日裏都爭風吃醋,也隻有這時才有同個目的。


    見妾氏們蜂擁而上,那些人竟將銀槍對準了她們,仿佛在說著再前進者死一般。


    “還不快將銀槍放下,武器是對著敵寇而不是對著自己人的!”


    蕭永訣一看,嗬斥道。


    那些人整齊地收迴手中的槍,站迴原地。


    蕭長歌望著馬車,挑眉。


    “小姐,你怎見到老爺來還愁眉苦臉地呢?”


    朱兒咧嘴問,臉上滿是喜悅,轉頭瞧著蕭長歌時卻見她擰眉思考的模樣。


    “沒事。”


    平日蕭永德都與士兵們一樣騎馬迴來,可今日卻坐著馬車,實在不像她爹的作風。


    不過將一支老弱病殘的隊訓練成這般警惕,蕭長歌打心裏佩服。


    未等蕭長歌想到答案,馬車的簾子已被掀開,蕭永德從馬車內一躍而下。、


    蕭永訣也從馬背上跳下,直走到嚴氏身邊。


    “娘,訣兒迴來了!”


    蕭永訣朝嚴氏作了個揖,足足一個多月沒修整,那張俊俏的臉上已長滿胡渣,黝黑了幾分。


    嚴氏摸著蕭永訣的臉,心疼得連眼淚都快流下了。


    “迴來就好,娘已讓下人們備好熱水了,先去洗洗換身衣服再去給你祖奶奶報個平安,飯菜也好了,就得你們迴來呢。”


    嚴氏點點頭,蕭長樂挽著蕭永訣的手臂。


    “哥,你可不知娘多擔心你跟爹呢,樂兒都吃醋了。”


    蕭長樂撒著嬌,嘟著小嘴。


    “老爺。”


    瞧著蕭永德走過來,嚴氏微微欠身。


    “夫人,這陣子可真辛苦你了。”


    “老爺客氣了,這哪有什麽辛不辛苦的呢。”


    嚴氏淡淡道,從周嬤嬤手上接過毛巾,替蕭永德擦了擦臉跟手。


    “爹,馬車中可是有貴客?”


    蕭長歌從人群中走出,瞥向馬車問。


    蕭永德拍了拍腦袋,哈哈大笑,這一笑連臉上的皺紋都浮起,雙鬢的發微白,一眼便可看出,他老了。


    “倒是將這事給忘了,這馬車內的貴客歌兒可見不得。”


    嚴氏收起毛巾,那些人一聽都伸長脖子好奇轎內是誰。


    “哦?為何?”


    蕭長歌挑眉不解問。


    “這裏麵坐的是你未來夫君,歌兒,今日爹要跟你借一樣東西。”


    蕭永德搓了搓手,就像個小孩般有些難開口。


    可他已跟楚鈺說酒管飽便不能食言。


    蕭永德這話,便讓人知裏頭坐的是誰。


    照理說蕭長歌將過門,楚鈺不該來蕭府才是,更不得與蕭長歌見麵,不然是壞了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若是未過門前見了,是不好的兆頭。


    “爹有什麽事開口便是,何故這般扭捏?”


    “爹就是想要你埋菜園子裏的桂花釀。”


    蕭永訣嗬了一聲,對蕭長歌的態度如以前那樣。


    蕭長歌已見怪不怪,雙眸落在蕭永德身上,忍不住噗嗤一笑。


    “原來是有些人念著長歌釀的桂花釀呢,朱兒,去把園子下兩壇桂花釀挖出來。”


    “啊,是。”


    朱兒驚訝啊了一聲又趕忙捂著嘴,眼珠子左右動著,連忙低頭。


    她記得之前埋了四壇,怎成兩壇了呢?


    “朱兒立刻去拿!”


    “既四王爺在這,那長歌也先告退。”


    蕭長歌朝著眾人微微欠身隨後離開。


    她向來不喜人多熱鬧的地兒,楚鈺一來,倒讓她偷懶會。


    “老爺,您看這是我們的孩子。”


    蕭長歌離開沒人說什麽,也沒人將重心放她身上。


    元氏瞧著時機,從連氏身邊擠了過來,手上抱著個繈褓,人未到,聲音卻先傳入蕭永德耳中。


    蕭永德趕忙往元氏跟前邁了步,接過元氏手上的繈褓。


    “孩子,這…還是帶把的,以後可要好好教,將來也能上陣殺敵,報效楚國!”


    蕭永德哈哈大笑,高興不已。


    這麽些年蕭家隻有蕭永訣這麽個男丁,而如今又多了一個,怎會不高興呢?


    一家人其樂融融,場麵溫馨。


    嚴氏握緊手帕,似要將手帕給揉碎一樣,看著蕭永德笑的那麽開懷,她心是越來越冷。


    “行了,這裏風大,五妹剛出月可折騰不起,孩子也該喂奶|水了,等老爺辦完事再好好看孩子吧,可別忘了王爺還在馬車裏呢,別讓王爺看笑話了。”


    嚴氏不語,倒是胡氏先開口了打圓場。


    “也是,是巧巧糊塗了。”


    元氏接過孩子,咧嘴笑著。


    臨走前還叮囑蕭永德記得來看孩子。


    “讓王爺久等了,王爺請。”


    楚鈺這才緩緩掀開車簾,從裏麵鑽出來。


    雖不喜馬車內裏的臭汗味兒,可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無礙。”


    楚鈺輕聲道,蕭永德朝著楚鈺做了個請的姿勢,楚鈺也不跟他客氣地先走前麵。


    蕭雅煙看著楚鈺,竟有些嫉妒起蕭長歌來。


    以前見楚鈺總一副醉醺醺或軟弱的模樣,怎現在越瞧越覺著有魅力呢?


    還有那張臉,當真絕色。


    蕭永德進門,家眷也跟著走進。


    至於士兵們嚴氏早為他們安頓好了。


    蕭永訣跟蕭永德洗漱完便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見到兩人平安歸來時泣不成聲,得知蕭永德拒絕升官後,老太太罵著蕭永德不知好歹竟連升官都不要,隻得讓蕭永德滾出福祿院,讓蕭永訣留下來陪她。


    書房


    朱兒老早就將桂花釀送來了,臨走時還多看了楚鈺幾眼。


    她對未來姑爺是很滿意,一看就知是個好人。


    蕭永德拿出酒杯替楚鈺倒滿酒,倒是自己先一杯落肚了。


    “走時歌兒也曾給我送來桂花釀,如今迴來還喝,這感覺真像做夢啊。”


    說完,重重歎了口氣。


    他母親罵他不識好歹,還連累了蕭永訣的前程,可隻有他自個兒知道這官要不得啊。


    “今日若非王爺幫忙,臣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直到蕭長歌提醒,他才知原來朝中這麽多人看他不過眼。


    “這裏沒外人,老師不是臣,我也不是王爺。”


    楚鈺輕嚐著酒,還舔了舔薄唇,生怕浪費。


    “阿鈺,老師如今很迷茫啊,對錯、忠奸、太難辨了。”


    他不曾向人袒露過這些,可如今不說不行,他自己也分不出好壞對錯了。


    他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卻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幾十口人命說沒就沒。


    “若老師說的是周家那樁事,那學生覺得老師沒錯,若老師隱瞞此事,那麽國庫虧空,若真打起仗來,拿什麽養那些在外堅守楚國的士兵呢?”


    “到時害的可不幾十口,而是整個楚國,那時老師你可真成千古罪人了。”


    楚鈺眯眼笑道,蕭永德驚訝地看著楚鈺。


    “啊鈺,你一直是…”


    蕭永德哽咽問,喉嚨苦澀。


    “學生不是裝糊塗,是真的糊塗,總以為裝瘋賣傻便能苟且。”


    楚鈺苦笑,蕭永德心裏明白。


    生在皇家怎可能跟普通人一樣安寧,若不多些心眼,怎能苟活到現在。


    西院


    蕭長歌將挖起的洞又用土壤給填了迴去。


    難怪她之前埋了四壇,一壇贈了她爹,應剩三壇才是,可之前翻起來一看竟剩兩壇,原來是有老鼠瞧瞧溜進來了,而她竟還不知覺。


    “小姐,這這怎就成兩壇了呢?”


    朱兒坐在門欄上,雙手撐著臉頰皺眉問。


    她思來想去,想不通也想不出。


    “難道遭賊了?可誰那麽聰明知咱們把酒埋在菜園子下?”


    朱兒自言自語道,蕭長歌拍了拍手,泥土還黏在她手上。、


    泥土潮濕,這天氣怕是要下雨了。


    四王爺府的人早找楚鈺找得快瘋了,派人去城門守著隻見其他大臣出來不見楚鈺。


    紫竹院內突起大火,一把火將整個院給燒沒了。


    幸得白靈兒與雙兒出來買胭脂水粉才沒波及到,隻是這一燒,將她們住處給燒沒了,白靈兒便帶著雙兒來找楚鈺了。


    隻是楚鈺不在,徐福不待見白靈兒,便不讓她們進來,誰知路過的人都好奇地看著,徐福怕丟了楚鈺麵子才將兩人請了進來,如今兩人正坐在大廳等著楚鈺迴來。


    偏偏一向早迴的楚鈺今日卻不見人影。


    徐福心裏著急,好不容易盼著蕭將軍迴來,他家主子跟蕭長歌的婚事也迫在眉睫,可不能讓這女人進府,不然要雞飛狗跳了。


    新入府的王妃要見了白靈兒,不知會不會多想。


    “雙兒,我們還是走吧。”


    白靈兒拉著雙兒的手,怯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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