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溫雅本想跟蕭長樂解釋青垣不是那樣的人,可見蕭長樂的神情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靜靜地等著蕭長樂繼續說下去。


    “說出來四妹你可別遭不住,青垣想謀害的是太子,而太子沒必要針對一個小小的大夫,所以青垣未必是被冤枉的。”


    蕭長樂冷聲道,要不是她從嚴家那邊聽來她也不相信一個小小的大夫竟跟太子扯上關係。


    青垣想謀害的可是太子,任何跟楚言過不去的人也是她的敵人。


    要是太子真出什麽事了,那她的太子妃之位怎麽辦?


    所以她怎會幫這個差點毀了她一切的人?若是找到,說不定她還會殺了他呢。


    蕭溫雅一聽,臉色煞白,差點兒坐不住。


    青垣要謀害的是太子!


    這……


    “小姐。”


    秀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蕭溫雅,怕蕭溫雅受不住刺激喊了一聲。


    “四妹也知太子選妃在即,若太子真出什麽事了可會影響到選妃的事,所以我怎會能幫要謀害太子的人呢?就算青垣是我的朋友,可這種時候我隻能站太子這邊。”


    蕭長樂挑明道,從一開始她也不準備幫蕭溫雅。


    她可不想為了個不相幹的人而弄的自己一身嫌。


    就像蕭長歌幫蕭溫雅時候,蕭溫雅一口一個長歌姐姐叫的可甜了,可一轉眼不幫時卻是蕭長歌蕭長歌地叫著,聽得還真諷刺。


    “四妹懂了,今日是四妹打擾姐姐了,四妹先告退。”


    蕭溫雅強撐著站起身來,連走路都搖搖欲墜地。


    若非秀巧在一旁扶著,怕這會兒是要倒下去了。


    望著蕭溫雅遠去的背影,蕭長樂冷笑了一聲,又繼續看著指甲,心情顯得不錯。


    “這四小姐還真令人驚訝。”


    君書在身後緩緩道,前後對蕭長歌的態度改變的真快。


    “是啊,誰說深閨小姐沒城府沒心計的?君書,這人不能光看表麵,折騰了一天也累了,休息去。”


    蕭長樂起身,左右活動了手。


    “對了,新做的衣裳裁縫那邊送過來了沒?”


    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了腳步問。


    “還沒,說是要明天。”


    “送過來後可要給我好好放著,我可要在選妃宴上奪人眼目,讓太子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莞爾,自信道。


    “是!”


    君書低頭應了一聲。


    ……


    夜色撩人,冬梅謝落在湖水在中,湖內倒映著月。


    當蕭長歌提著食盒到書房外時,卻見裏麵燈火通明地。


    冷風拂過發出唿唿聲響,蕭長歌抓緊披風,縮了縮脖子。


    她不怕熱,卻很怕冷。


    她輕輕地敲了敲書房的門,書房內的人被驚動,從內裏傳來了蕭永德疲倦的聲音。


    “啊福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看會書。”


    “爹,是我。”


    蕭長歌輕啟薄唇,緩緩道。


    “長歌?進來吧。”


    得了允許,蕭長歌推門而入。


    這書房不愧是書房,四麵牆上都擺著書架,上麵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


    書桌卻很幹淨,除卻文房四寶外便沒其他了。 塵土不染,幹淨整潔,就算在這呆上一整天都覺得悶。


    蕭永德放下手上的書,望著蕭長歌。


    “長歌這大晚上的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長歌隻是覺得許久沒跟爹聊天了,特意讓紅袖備了點酒菜,想跟爹爹聊聊天呢,來書房也是碰碰運氣,沒想到爹您還在。”


    蕭永德掃向了蕭長歌手上的食盒,似想到了什麽一樣。


    “也是,咱們可很久沒好好聊過了,來,擺上擺上。”


    蕭永德挪了挪文房四寶的位置,騰出一片地兒,蕭長歌也不客氣地將酒菜都擺在書桌上了。


    雖然在讀書的地方喝酒有些不好,可興致一來,酒癮一上誰都攔不住。


    “肘子肉、燒雞腿……”


    “桂花釀!”


    蕭長歌拿出酒杯,替蕭永德倒滿了酒,蕭永德一聞便聞出了味兒。


    “是啊,不過不是親手釀的,味道應該差了些。”


    蕭長歌搬著凳子坐在蕭永德跟前,望著蕭永德一杯下肚,那雙眸轉了轉。


    “恩,味道是比家裏釀的差了些,不過不影響味兒。”


    蕭永德喜歡喝酒卻很少喝,在戰場上時更不能碰酒,這是他親自下的命令。


    “長歌看爹爹頭發白了許多,麵容也憔悴,可是為什麽事煩惱呢?”


    蕭永德一杯一杯下肚,蕭長歌見時機差不多開口問。


    那日蕭永德過跟蕭永訣提起的事讓她有些在意,禦醫上朝聽政這可從未聽說過。


    “哎,也沒什麽大事,都是朝廷上的事,說了你也不懂。”


    蕭永德眉開眼笑道,雖是笑卻是苦笑。


    蕭長歌不滿地嘟嘴,有些鬧別扭,可在蕭永德看來是正常反應。


    姑娘家家地,有些小情緒是正常的。


    “既然爹說長歌不懂,那跟長歌說說又何妨?反正長歌也聽不懂!爹一直悶在心裏頭,瞧,連皺紋都出來了。”


    蕭長歌看著蕭永德的容顏,那張臉卻是又老了幾分。


    這一蹙眉,額頭上眼角上的皺紋全跑了出來,雙鬢發白。


    蕭永德愣了下,卻被蕭長歌的話給逗樂了,哈哈地大笑了幾聲。


    “傻姑娘,爹會老會死,這要是不老才不正常啊。”


    “總有一天,你也會老會死,會子孫滿堂的。”


    蕭永德似陷入迴憶中般,望著酒杯,忽然感歎了一句。


    這句傻姑娘讓蕭長歌心裏一暖,以前她跟蕭永德也不過是幾麵之緣,從未過多接觸,現在才知道原來在他心中一直都將她當女兒看呆。


    爹啊,這一世長歌不會重蹈覆轍了。


    “長歌不要爹老,長歌要爹永遠年輕。”


    “哈哈,這要永遠年輕怕就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了,既說了是來找爹聊天飲酒的,怎隻有爹一人喝呢?你也喝,咱們蕭家的人可不止這點酒量。”


    這一次輪到蕭永德替蕭長歌倒滿杯子,將酒杯丟給蕭長歌,蕭長歌一點猶豫都沒直接喝了。


    甜味入喉嚨,很香甜,卻帶著一絲的酒味。


    “下次長歌請爹喝長歌親自釀的酒,保證比這味道好多了。”


    蕭長歌眯眼笑著,很是高興。


    是啊,她好久沒像現在這麽高興過了。


    能跟自己最敬佩的人聊天,大概就是她最幸福的事情了。


    “像,這笑起來的模樣太像你娘了。”


    蕭永德失了魂道,蕭長歌來了興趣。


    挑眉不禁問:“哦,我娘跟長歌長得很像嗎?”


    “是啊,很像,性子也倔,陳年舊事不提不提了,這提多了想忘掉可就難了。”


    說著,蕭永德又自顧地倒了一杯喝了起來,一提起那些舊事他一臉滄桑。


    “爹還沒告訴長歌,是為何而愁呢。”


    蕭長歌撒嬌問,唯有在蕭永德麵前她才能像個小孩兒一樣。


    對於自己的孩子,蕭永德還是沒法像對戰場上那些士兵一樣嚴格,撒個嬌他都有可能心軟。


    “也沒什麽大事,長歌你可認識枯寂山上那位大人?”


    蕭永德詢問,蕭長歌挑眉,似想起什麽事一樣。


    “枯寂山上那位在楚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不過苦無神醫終年隱居在枯寂山上,爹爹為何而煩?”


    蕭長歌故作不明問,手心內卻全是汗水。


    將下午聽到的跟苦無聯係在一起,一切就說得通了。


    能上朝聽政的人竟不諳世事的苦無?苦無下山代表著什麽?沒人比蕭長歌更清楚。


    “前些天陛下被氣倒,太子不知從何處請來了苦無,陛下將苦無封為貼身禦醫,連聽朝都帶著,今日因這事引得朝廷內一些大臣不滿呢。”


    蕭永德哎了一聲,一杯又一杯的桂花釀下肚,隻覺得胃裏一片熱。


    蕭長歌身子抖了抖,蕭永德還以為是太冷哆嗦了呢。


    “要是冷就去跟總管領些絨棉襖做些厚的衣裳,再過幾天怕是要下雪了。”


    “是,多謝爹爹。”


    蕭長歌點頭,可蕭永德卻不知蕭長歌為何而抖。


    是她日子活的太滋潤,忘了還有個苦無呢。


    蕭長歌迴想著上一世楚皇帝跟楚墨的下場,手握緊了幾分,她怎能讓楚言得逞呢?


    “禦醫聽政,既是皇上下的諭旨,那些大臣們就算有爭議又如何呢?”


    蕭長歌歎了一聲氣,這話讓蕭永德激動的拍了下書桌,震得文房四寶都發出聲音。


    蕭永德大悅:“真不愧是我的女兒,說的也跟爹說的差不多。”


    “可是有人問過爹爹?”


    蕭長歌小心翼翼問。


    蕭永德又一杯咕嚕下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身在朝廷,這權太過大也會引人注目啊。”


    蕭永德明了,兵權握在他手中有很多人不甘心。


    先帝對他如此信任,他怎能讓先帝失望呢?


    蕭長歌欣慰,看來蕭永德還是知道自己處境的。


    隻是他對楚皇帝太過信任了,信任到無條件聽從他的命令,可楚皇帝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真讓人失望。


    “爹爹可有考慮交出兵權,隱居不管世事?”


    “我,我是有,隻是這朝廷中還有誰是可信的?交給他們,我不放心呐。”


    蕭永德略帶哭腔,連眼眶都紅了幾分。


    他一心想將蕭永訣培養起來,接他的職位,不是他不舍得這手上的兵權而是怕陛下被別人用花言巧語蒙蔽了。


    蕭長歌握緊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放手,不放心他人,不放手,卻被楚皇帝警惕著。


    這世道,為官難,當個好官更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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