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檀正要掙動,卻聽那人在耳邊低聲道:“第八輪是真知輪。超脫五蘊六識,堪破人間生死,不被譫妄所惑,不受六道桎梏。是……離解萬物、調用本源的……媒介。”唿吸熱氣熏蒸,沈月檀連耳廓都變得緋紅,被那人銜在口中似咬非咬,些微疼痛如火上澆油。一身衣衫也被揉皺,沈雁州到底按捺不住,將手伸了進去。沈月檀鬆鬆按著那人肆意遊走的兩隻手,斥道:“胡……胡鬧!”然而嗓音綿軟,不帶分毫威懾之意。沈雁州索性得寸進尺,握住了反複摩挲,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圓圓喜不喜歡哥哥胡鬧?”那青年不出聲,隻垂下頭喘息,柔順黑發披垂間露出白玉似的崢嶸後頸,漸漸也染上了薄紅色,可口得很。沈雁州鬆開耳廓,轉而輕輕啃咬後頸,手中動作纏綿熱烈,死纏爛打般不肯放開。懷中青年喘息聲愈發急促,身軀也顫抖起來,如同落入虎口的羔羊,惡狼爪下的白兔,全然隻剩被拆吃入腹的份。……他這邊需索無度、貪得無厭,沈月檀卻已忍無可忍,隨手抄了個靠墊往他臉上一砸,“你這昏君!”也不知為何就觸動了心事,沈雁州驀地眼神一沉,森冷笑道:“昏君?這便讓你開開眼界,知道究竟何謂昏君。”先前姑且還算是濃情蜜意的浪子,眼下臉色一變,竟宛如化身嗜血野獸,恨不能將沈月檀骨骼血肉寸寸揉散,再一點一滴舔舐吞吃,不留半分。沈月檀悔不當初,偏生那劉氏兄弟約莫也得了叮囑,他二人關起房門“議事”議了這許久,竟至今無人前來打擾。……青燈鹿舟外層已被大半覆蓋,清蒙微光消失不見後,瞧上去反倒增添了一絲古拙厚重的韻致。修羅精英集結完畢,有人喜不自勝,卻也有人雙目通紅。沈月檀一問,才知曉溫林帶隊的一批人,與零零散散數十人不慎身亡,連屍首都撿不迴來,隻怕早落入餓鬼亦或是摩睺羅迦幼子腹中。登舟之前,有人吵嚷不休,則是因親友失蹤,執意阻攔眾人登舟,一心尋人。好在沈雁州記得自己職責,如今現身主事,才算將騷亂壓下。其餘人登舟完畢,哈努曼仍留在原地不動,笑道:“我還有事,就此別過了。”沈月檀挑眉看他:“閣下就這麽走了,也不同他說一聲?”哈努曼撫著麵上的青銅麵具,緩緩笑開:“他如今過得好,何必跟著我顛沛流離。我僥幸活到今日,這條命早就不是我的了。”沈月檀不曾追問,然而多少有所揣測他所謀劃之事,沉吟片刻仍是道:“閣下……所求,與我所求殊途同歸,不如……”哈努曼再度仰頭大笑,撫掌道:“沈月檀,你好大的膽子,連天帝親自處罰的墮天也敢拉攏。”沈月檀似笑非笑看他:“我若不大膽,你何必將那香爐給我?”哈努曼一噎,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歎道:“說不過你。不過眼下卻不成,你太弱了,修羅軍太弱了。我如今正被天界最強武神追殺,來日若你有對抗之力時,我自然前來尋求庇護。”沈月檀好奇問道:“天界最強武神?是何方神聖?”哈努曼咧嘴笑笑,豎起一根手指:“若喚其名,則必有感應。說不得,說不得。沈月檀,你若初心不改,遲早會遇上。”沈月檀便不再追問,隻含笑道:“祝閣下武運昌隆。”青燈鹿舟猶如一團黑雲,四蹄輕盈騰空,穿過聚靈塔頂的巨大空洞,漸漸沒入到灰霧之中。沈月檀麵前的桌上,放著三鼎剔透香爐。餓鬼界鎮壓的一鼎已被破開了封印,阿朱那之骨無形無質,盡化作澎湃魔氣,被八葉佛牌盡數吸納。這三鼎則分別來自哈努曼所取,鎮於地獄界之骨;沈雁州所取,鎮於人間界與畜生界之骨。如今所剩,便隻有鎮於天人界的一鼎,與鎮於修羅界的一鼎尚無蹤跡。若是集齊……阿朱那還會複活不成?他瞧著佛牌上殘缺不全的八葉曼荼羅陣,猜測著隻怕當真要集齊了才行。人間界眾生,庸庸碌碌、渾渾噩噩,短暫百年便是一個輪迴,是以愛恨情仇比別處更為激烈些。而畜生界則愈加慘不忍睹,其地被劃分整齊,修建著一個個圏棚,無論男女老幼,個個赤身裸|體,皆被圈養其中。滿地便溺,外形雖然與活人無異,其行為卻真真全是畜生。有身披青羽的巨大飛禽每日穿梭,提來飼料喂養,也盡是些慘不忍睹、難以分辨其中內容的灰白糊狀物,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氣。被圈養者卻個個爭前恐後從食槽中搶食,仿佛品嚐什麽珍饈一般,吃得津津有味。那些飛禽照料得也算精心,每隔幾日就衝洗一次圏棚。若查出病變者,便從圏中抓出來,扔進能裝十人的黑色竹籃之中,裝滿之後,就有十頭飛禽各自叼著繩子,不知將那竹籃運去了何處。若是成熟,則扔進能裝百人的白色竹籃之中,仍是裝滿之後,由飛禽運送,仍是不知運往何處。沈雁州雖然有心追查。然而此界中,但凡人形都是牲畜,暴露身形必遭捕殺。那青羽巨禽則鋪天蓋地,不知凡幾,委實不能妄動。他隻得大略看了一看,便乘著飛舟撤了。沈月檀撫著香爐外殼,遲疑片刻,又將無量定寂護法杵取了出來。——那護法杵被溫桐奪去,溫桐死後,哈努曼又將其交給他。兜兜轉轉到了最後,聚靈大會沒辦成,兩件寶物卻都落入他的手中。第99章 舊事沈月檀自然不敢在飛舟中貿然再打破封印, 隻細細查看了一陣便將三鼎香爐收了起來。一路無話, 眾人安然返迴師羅城中。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親友僥幸逃迴來的,有無限欣喜。痛失親友的, 傷痛過度、哭聲震天。沈月檀雖然急於閉關, 卻被雜務纏身, 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