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醫生雖然曾說過的,“並不是誰都想去做個‘英雄’。”但自己要離開醫院,離開生態鎮的這一決定,還是令肖裏多多少少感到愧疚,總感覺自己實在是“不負責任”。多蘿西起床後,便躲在了廚房內忙乎,這時聽見廚房外肖裏與尤斐的交談,以及肖裏的最終決定。還是不由得暗中歎了口氣。“固執”就像是家族遺傳的通病一樣,自己如此的固執,而shaw與肖裏同樣也是如此。不過“固執”什麽壞事,壞就壞在他與肖裏的想法背道而馳……多蘿西整理了下表情,然後走出廚房插話道:“我也想去一趟醫院,去看看鎮長……順便我想看一下森林農場。”自打幾天前,鎮長通過小鎮廣播,發布了關於“喪屍狂潮”的消息後,鮮少有“護衛隊”外的鎮民們走出家門,甚至是走至森林農場附近。原本森林農場供給的蔬菜水果則改而為尤斐與大胡子格林負責運送。肖裏沒有迴話,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垂著睫毛,遮擋著視線不與多蘿西對視,雖然麵上什麽情緒都沒有,顯得十分平靜。但實際上,尤斐知道,自家向導在昨晚被最心愛的親人給傷透了心。多蘿西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於是三人詭異的僵持在客廳內,還是小簡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頂著量子獸達烏裏寒鴉左右看了看後,接著打破沉默,用歡快的語氣說道:“那我們還愣著幹什麽?吃完飯就出發吧!”三人這才如夢初醒般,沉默著進到餐廳內用餐,安布羅斯早已準備好了餐具,貼心的將食物分配至各個碗盆中。半個小時後,一行人在多蘿西門口分別。“寶貝,車歸你了,今天我就不送你去醫院了。”尤斐像個送丈夫出門的妻子般,倚著門框目送肖裏帶著多蘿西、小簡與安布羅斯坐上鎮長“贈送”的警車內。“路上小心。”警車載著肖裏等一行人走遠後,尤斐這才慢悠悠地走向車庫,將閑置了一陣時間的房車開出,準備出發去lily家找大胡子格林一齊重返脆莓市。他做好了重新麵對危險的準備,而這一次的脆莓市將要比上一次還要……危險。*二十分鍾後,來到鎮上醫院的肖裏等人看見的卻是不同於前三日的情景。安靜的醫院如一座高大慘白的墳墓,它沉浸在清晨的陽光中。沒有一點聲響。前不久裏頭還響蕩著的,惱人的,令人害怕反感的咳嗽聲、哭聲以及痛苦的***聲統統都消失了。一切就好像是一台破舊的收音機終於不堪重負後歇工般,安靜得嚇人。同時不知何故,醫院內的消毒水氣味也比昨日要濃鬱刺激。肖裏發誓,這絕不是錯覺。畢竟自己的鼻腔唿吸道早已“馴服”並習慣了醫院內的刺激氣味,但猛然間,這股味道再度變得強烈兇悍,身體叫囂著排斥,難以忍受……強烈的消毒水刺激氣味熏得身為哨兵的安布羅斯根本無法靠近醫院,隻能停車在稍遠的地方,由肖裏等三人步行過去。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麽……所有人的心頭都閃過如陰雲般的不好的預感。肖裏率先迴過神來,他拔腿便急急忙忙地往醫院方向跑,那股不祥的預感也愈發清晰。轉眼間,他來到門前,看到的卻是藍色的,不透光的窗簾。醫院內的一切被遮蓋在窗簾後。肖裏連忙掏出醫院鑰匙,“叮當”的一聲後,迅速將醫院大門打開。潔淨發亮的醫院大廳內,最中央躺著的,竟是老醫生與護士護工們含槍自盡後的冰冷冷的屍體!在每個人的腳下皆壓著一張信箋,上頭布滿密密麻麻如螞蟻大小的字跡,是這些自殺者們留給自己親人們與世界的最後一段話。“醫生?”肖裏手一軟,鑰匙應聲落地。他懷著不可置信的心情,朝著那一排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屍體走了過去……而造成醫生們死亡的“殺人兇手”——那把手槍此刻被老醫生緊握在手中,塞在嘴裏。射出的子彈在穿過他的頭顱後,帶著一大灘血液,在醫生花白頭發的腦袋下方溢成一朵盛大絢爛的紅花。這都是真的!肖裏猛然捏了自己一把,身後傳出小簡與多蘿西不可置信的尖叫。這不是夢!不是噩夢!是真實發生的!醫生們……自殺了!肖裏抖著手,彎腰撿起了醫生腳下壓著的那張布滿字跡的信箋。入眼的第一句便是刺目的發問:“做出這一切的我們是否有罪?”接著是簡單的幾句話描述了昨晚這裏發生了什麽,而自己又為何要這麽做。信箋中,老醫生用藍黑色的墨水,以一種上帝視角,盡量客觀的描寫了昨夜醫院內發生的情況。而剩餘的篇幅則記載了他對“超級流感”患者的各種觀察,與對不同病毒階段屍體解剖後的發現。他在信箋裏記錄道,“超級流感”病毒在各個階段內將會對人體內器官與皮膚造成不同程度的溶解。初期症狀最多持續2天,患者發燒高熱不退,鼻口流“涕”,嘔吐,形似“普通流感”症狀。中期症狀持續最多3個小時,此過程中,患者皮膚將會脫落,如一層脆弱的牆紙般,周身出血,最快十分鍾,最慢也不會超過三個小時,中期將發展成後期——也就是無法阻止的死亡。死後的患者經老醫生的解剖後發現,絕大部分器官已被“病毒”溶解或者該稱之為吞噬,成了棉絮一般的東西。“這是我們無法戰勝的惡魔!它的傳播方式要比我們之前想象中的……要廣泛。原諒我,我找不到任何合適的形容詞去形容了。”老醫生當時一定很害怕,字跡線條抖動,畫出一道突兀的痕跡,如一條毒蛇般盤桓在紙上。接著他不給任何喘息機會,在下一句,拋出一枚重磅炸彈:“事實上,在‘超級流感’爆發前,全鎮人民便感染上了病毒!我們全被汙染了!就在老約翰死的那一天……”老約翰夫妻正是生態鎮上出現的第一對喪屍!肖裏瞬間感覺頭皮發麻,信箋裏的“毒蛇”仿佛真的活了過來,它張開毒牙,從紙上躍出!“老約翰死去的屍體,喪屍們留下的黏液……那些分泌物們,那些濁血們……便是感染我們的罪魁禍首。病毒隨著他們的體液與分泌物,一起湧出……”用簡單的一句話來說——“超級流感”病毒實際上是可以通過空氣傳播!極強的生命力賦予它們能肆無忌憚的破壞“宿主”的權力(一般來說,這不符合病毒的做法,破壞“宿主”無異於找死。可它們偏偏在殺死“宿主”後,還能使得“宿主”死而複生,繼續為它們所用。);隨著患者們的分泌物與體液溢出的權力(這裏不得不提一下hiv病毒,hiv病毒相較於“超級流感”病毒便顯得十分脆弱,因為它暴露在空氣中後幾分鍾不到,便會滅亡得幹幹淨淨,但危險性依舊不減)。“超級流感”病毒狡猾善變,進入人體後,便迅速攻占全部器官、細胞。在人體內部插上它們領地的旗幟,隨即“安家生子”。而那些擴增的,無處安家的“新生”病毒,則隨著患者的“痛苦”(例如說那些鼻涕樣的黃綠色黏液,以及汗水、血液、嘔吐物等等)排出後,在空氣裏尋找下一位寄主。也就是說,那些圍觀過第一批“喪屍”們的鎮民們,便早已被病毒侵入!(別忘了當時現場的那些嘔吐物!)可誰也不知道,那些病毒會在什麽時候發作,什麽時候在體內忽然開始作亂。不過,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那兩名可憐的鎮警會突然發燒去世!解釋了醫院內的病患們又為何忽然感染上“超級流感”!肖裏心跳如擂鼓,耳朵嗡鳴,注射過“evolution計劃”的地方隱隱發燙,作痛。他不禁想到:“‘超級流感’中發現的病毒,還是我父親發現過的那種病毒嗎?”在生物學上,不存在百分之百肯定的事情,一切都那麽複雜,一切都千頭萬緒,每當你以為自己搞懂了什麽,剝開一層障礙,卻發現底下還有更深一層的複雜結構……這種新出現的病毒就仿佛夜晚飛過天空的蝙蝠,你以為你看見它撲扇著翅膀飛過視野,但實際上早就無影無蹤了。(*1《血疫》)肖裏這時不由得產生了一個細思極恐的想法,若是病毒在每個人體內都埋下了毒株,那麽,這是否又意味著,即便是沒有被喪屍咬傷,沒有患上“超級流感”病症的人,也會在死後,化作喪屍呢?信箋最後老醫生對願意呆在醫院內“工作”的肖裏表示感謝。他稱他為一個令人尊敬的,勇氣可嘉的人。肖裏定了定心神,一目十行,迅速地將薄薄的三張信箋上的內容讀完了。接著沉默地將信箋轉交給身後的小簡和多蘿西。“醫生……處理了這裏的所有病患。”肖裏深吸一口氣,“他在每個病患的藥水瓶裏放入了過量的致命物。”多蘿西與小簡聞言,發出一聲驚唿,“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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