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發那麽大的火,今天我去找他會不會挨揍……”元千禦晃晃悠悠地向胡行洲的化妝間走去。“沒道理啊,如果他真的是虞姬,為什麽我看他會有感覺,他看我就沒有。”

    一路嘀嘀咕咕,元千禦來到門前,輕輕推開門,門裏麵忙碌還像往常一樣。元千禦一雙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也沒用看見那個人。奇怪,他沒有來嗎?

    “你找胡先生嗎?他今天沒有來。”其中一個紮著高辮子的女人說話了。元千禦明顯有點心虛。

    “這樣啊,那,打擾了。”轉身向樓下走去,元千禦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一家咖啡館,胡行洲端著咖啡杯,看著窗外來往的行人。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今天請了假了怎麽還會有人打電話來。胡行洲的眉間有點不舒坦,掏出手機,他又假裝鎮定的把手機塞迴口袋裏,任憑它震動。

    “是誰?你為什麽不接?”坐在對麵的kelly忍不住說話了。

    “沒什麽。”胡行洲低眉喝了一口咖啡。手機震動停止了,又陷入一片沉寂。

    “你今天為什麽請假。”kelly的語氣又顯柔和了些。她摸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以前在德國,kelly隻是個作家,一個偶然的機會遇見了胡行洲。因為想和他每刻都在一起,kelly兼職攝影師,每天和胡行洲一起工作,一起下班,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能了解他每天在想什麽,他還是會時不時背著她去別的地方,做別的事。迴國後,kelly用盡了她所有的說服力和胡行洲住在一個屋簷下,但奇怪的,下班後胡行洲和她卻仍然是自己走自己的。胡行洲是這樣解釋的。他覺得一個人行動,心情上會放鬆些。

    “今天突然不想工作。”胡行洲打開菜單,“你不要點些什麽嗎?”

    手機又開始嗡嗡作響,胡行洲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拿給我,我接。”kelly伸出手。

    “不太好吧。怎麽說,也是找我的……”kelly一動不動,就這麽僵持著。手機又沉寂了。kelly狐疑地看著胡行洲,慢慢打開菜單。胡行洲也鬆了口氣。

    該死的手機又響了。kelly不由分說,走到胡行洲邊掏出他的手機。

    “喂,胡行洲今天不上班,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嗎?”kelly一頓暴怒。難得胡行洲有這個閑情陪她出來吃飯,為什麽要多這麽個不識趣的人。

    “能讓他接下電話嗎?我有,私人的事情要找他……”聽到那邊是男人的聲音,kelly的警惕性小了一半,把手機遞給胡行洲。胡行洲拿到手按了掛斷鍵。他可不想當著kelly的麵對電話裏的人說,你聽清楚,我不會接受你的感情的。kelly不把電話那頭的人整死就見鬼了。

    “怎麽辦,他不接我的電話……他這麽討厭我……”元千禦抱著頭縮在牆邊,此刻他肯不得自己被釘子釘死。

    喝著啤酒,一路沿街走,這一天,元千禦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似乎已經到了郊區,他爬上山坡,夕陽燦爛的耀眼,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該死的時候想到了這首該死的詩。腸子會斷的話。就是這種感覺嗎。元千禦感覺不到腸子斷了,他渾身都被酒精給麻痹了。像個醉漢,不,他就是個醉漢。拎著酒瓶往迴走,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廣場。這裏,不就是他那晚和胡行洲一起喝酒的地方嗎?又是晚上,嗬,元千禦坐在地上,或許坐著已經不能緩解勞累了,他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城市的霓虹燈把天空染的通紅,如果有一天他老了,一定要在鄉下買棟房子,晚上躺在這裏看星星,雖然是俗套了點,但是他真的隻有這個想法。

    “你不覺得地上很涼嗎?”身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元千禦立刻坐了起來。

    “是你……”元千禦本應該很吃驚的大叫,但是此刻他沒有力氣。

    “怎麽?不能是我?天,你小子喝了多少酒啊,這麽重的味道。”胡行洲坐在他旁邊。

    元千禦沉默了很久,他本來有一堆話要告訴胡行洲,包括那些聽似很不可思議的真相,還有他那一晚想了一晚的事情,但是他看著胡行洲的側臉,他哽咽了,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怎麽不說話?”胡行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討厭我嗎?”憋了半天,元千禦輕輕地冒出這一句。

    胡行洲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不。”

    “那為什麽不接電話……”元千禦抬頭看著他,嘴角微顯有些抽動。

    “這……是……那個……唉。算了沒什麽。”胡行洲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

    “那你那天晚上發那麽大火幹嘛,你還把我扔在草坪上!”元千禦一股腦的委屈都湧了上來。

    “不是,我……那,我衝動了點。其實,也不是你的錯……怎麽說呢,你生氣了嗎?”胡行洲開始支支吾吾起來,平時都一向淡定的胡先生居然局促不安起來。他轉過頭看著元千禦,元千禦淚汪汪的大眼睛正看著他。

    “哎,你別哭啊,哎,你怎麽跟女孩子一樣說哭就哭了。”胡行洲更是不知所措。

    元千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以為胡行洲再不理他了,他以為胡行洲會把他當個變態看待,他以為胡行洲肯定恨不得給他兩拳。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也不曉得怎麽搞的,我之前也不喜歡男人,事情到這個地步我真的很難受。我以為你不接電話,你肯定恨透了我了……”元千禦抽泣著說。

    “不要想那麽多了啊。”

    “你真的不喜歡我?”元千禦知道這個問題很白癡,他還是想問。

    “我有女朋友……”胡行洲的臉上有一絲無奈。

    元千禦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地埋在裏麵。胡行洲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助,雖然以前也有過女人為他哭,為了他追著他的車跑了一條街,但是這男人,還倒是頭一次。心中開始漸漸有了不忍,他伸出手拍了拍元千禦的肩。元千禦抬起頭,瞬間他仿佛看見了虞姬在對他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從千年猛烈的湧來,元千禦用力地抱住了胡行洲。

    “別這個樣子……”胡行洲覺得很別扭,輕輕地推開元千禦。

    “虞姬,你是我的虞姬,你到底是喝了多少缸孟婆湯連我都不認識了……”元千禦突然冒出的這句話讓胡行洲一頭霧水。可這些話也並不是元千禦真的想說的,就這麽突然蹦了出來。

    “你鬼神小說看多了,快點迴去吧。我也得迴家了。”胡行洲站起身,開著車走了。

    “他都不會順便送我一下啊。哪有這種人。”元千禦把酒瓶扔在地上,轉身去招出租車。

    “你又去哪了。”進門kelly就劈頭來了這一句。

    “你又等我?我說過很多次了,你不用等我。”胡行洲迴到自己的房間,解開襯衫上麵三個扣子,懶散地躺在床上。kelly開門進來了。她不迴自己房間睡覺,到這來幹什麽。胡行洲覺得眼皮很累,也不想想那麽多了。他感覺到有人躺到了身邊,伸手解開了他襯衫上剩下的扣子,接著就是一記熱吻,胡行洲睜開眼,是kelly,搞什麽,她怎麽突然這麽熱情。胡行洲說不出話,伸手想把kelly扶開,當他觸摸到kelly腰的那一刻,手突然抖了一下。這女人怎麽穿了個內衣就進來了。還好沒有開燈,不然胡行洲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有能力把她推開。kelly那一記熱吻似乎沒有停的意思。說不出原因。胡行洲就是覺得這樣不妥,一隻手慢慢滑到了他的胸口,胡行洲突然推開了她。

    “kelly,不可以這樣。”胡行洲語氣中帶著點抱歉。

    kelly瞪著他,她忽然被拒絕了?也許是氣憤的說不出話,kelly爬起身就走出了房門。

    “黑,我看見他就難過,而且,他肯定不信我說的那麽古怪的事。”元千禦在廚房下麵,黑就蹲在他的頭頂。

    “證明你魅力不夠,你說一個曾經那麽愛你的人,你都沒辦法喚醒他,你還有什麽用。”黑哪有心思想這些,眼巴巴看著鍋裏的麵。

    “再說我就把你丟進鍋裏!”元千禦把頭像鍋口歪了歪,嚇得黑大叫,死死揪住元千禦的頭發。

    “你個死狗給我鬆爪子!疼死我啦!”

    “哇,我要吃麵!不準把我丟鍋裏!”黑張大了嘴死命的嗷。

    “誰是元千禦?”一個來勢洶洶的女人走進了禽獸之家的大門。

    “我就是,是你……你是胡行洲的女朋友……”元千禦一臉吃驚,她來這裏幹什麽。

    還沒等到迴答,元千禦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嗬,差點忘了,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可是情敵啊。

    “哎你怎麽能打人呢!”幼婷衝上去就想還那一巴掌,被何語給拖住了。

    “你哪來的,,居然敢打我們老板!”a哥也火了。

    一個店裏都是叫罵聲。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不知道我們行洲有女朋友了嗎?你還和他糾纏不清幹什麽,他不喜歡男人!請你離他遠遠的!”kelly大聲叫囂著,整個店都安靜了。“你以為你昨天打了那麽多通電話給他我會查不到嗎?你以為你總是去公司找他我會不知道嗎?你以為你晚上和他鬼混我就看不見嗎?”那個女人連珠炮一樣說完就憤憤離去,高跟鞋的聲音非常刺耳。

    “千哥,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幼婷的眼神裏透露著哀傷。元千禦什麽也沒說,迴辦公室找毛巾敷他那半邊紅紅的臉。

    “是嗎?到底怎麽迴事……嗯……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的……謝謝。”胡行洲掛了電話。幼婷實在氣不過她的千哥莫名其妙挨別人一巴掌卻還默默忍著,她怎麽可能不打電話告訴胡行洲。

    “你又跟哪個女人在通電話。”kelly驀地出現在他身後。

    “夠了!你今天去寵物館打傷了人了是不是,他隻是我一個朋友。你怎麽連男人也不放過!”胡行洲怒吼著,整個化妝間的人都安靜了。

    “你還吼我!我,我這也是怕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不知道現在公司的人都說你跟那個寵物醫生有曖昧關係嗎?你還當什麽都不知道!”kelly真的生氣了。胡行洲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吼她,他從來沒有這麽對她過。

    胡行洲摔下手中的東西就離開了化妝間。

    “胡先生!胡先生你還不能走啊!”

    “唉。這下好了。他走了誰來化妝……”化妝間傳來歎息聲,卻沒有一個人敢用責怪的眼光看kelly。搞不好再氣走一個攝影師,這就徹底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全店的人都驚愕了。

    幾個小時前剛走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又來了一個火急火燎的男人,今天是什麽重要日子,禽獸之家是觸了黴頭了嗎?

    胡行洲徑直走進元千禦的辦公室,所有的員工都偷偷躲在門外。

    “胡,胡,胡行洲,你怎麽來了。”元千禦依舊用毛巾捂著半邊臉,緩緩的抬起頭。

    “給我看看。”胡行洲一臉嚴肅。

    “不,還是不要了吧,不礙事。”元千禦尷尬的笑了笑。胡行洲上前扯開了毛巾,發紫的五個手指印!胡行洲把毛巾狠狠地扔在桌上:“你白癡啊。都成這樣了幹嘛不去醫院看看,搞不好會淤血留疤,你不是醫生嗎,你不知道軟組織受損也會很嚴重的嗎!”

    “可,可是。我是獸醫……”元千禦嘟著嘴,漸漸低下頭。

    “你想毀容啊?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哪個女人還會對你動心。你怎麽就這麽舍得你這張臉啊!”胡行洲看上去還是非常激動。“我又不求她們喜歡我,再說,長的再好看,你不是……不是還會拒絕我嗎。”元千禦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越來越小。門外的人都長大的嘴巴,看來那個兇女人說的是真的。

    胡行洲長吸一口氣。他也有他的難處。他為了元千禦感到氣憤,但是他又不能迴頭去傷害kelly,兩邊都是愛他的人,他要發瘋了。

    “我讓你很困擾嗎?抱歉……”元千禦連說話也不敢大聲。胡行洲發起脾氣。真的好嚇人。

    “沒有。”他嘴上這麽說。可是表情上一點也不迎合。

    “其實。沒必要的。我和你才認識一個月,你跟你女朋友都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元千禦這話說的心不甘情不願。

    “所以我才更火,這麽多年了她還是不信任我!”

    “那你信任我嗎?我們認識兩千多年了……”

    “你說什麽?”

    “我們兩千年前就認識了。我們的前一世是戀人……”元千禦微微有點臉紅。

    “好了這種話你就不用跟我說了,一點根據都沒有,我不信這些東西。”

    門外的何語小聲的對大家擠眉弄眼:“老板真夠可以,追男人連聊齋裏的橋段都用上了……”

    胡行洲突然開了門,大家都迅速散開,故作鎮定的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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