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出去一下。”


    沐磬雪對著無聲的屋子中,輕輕的知會了一聲,也沒等屋內的沉水有什麽聲音,便離開了她的住處。


    剛剛走出去,沐磬雪就看到了一個人。


    一位須發皆白,身材傴僂的老者。


    正是觀雲,她行了一個晚輩禮,說道:“觀雲大師!”


    “嗬嗬嗬!”觀雲嗬嗬笑了三聲,麵容和善的說:“看你這麵帶喜色,是修煉有了進度吧,能當沉水的弟子,你這份過人的天賦,實在是羨煞旁人啊!也算是不枉沉丫頭的一番栽培了!”


    “哪裏!”


    沐磬雪謙虛的迴應道:“身為修行者,自當有一顆上進之心,日複一日的修煉絕非無用,大師過獎了!”


    “好!小丫頭年紀不大,心性卻是很好,看來你的真我境,要比別人輕鬆的多呀!”


    觀雲捋著自己下巴那一律早已被搓成一縷的胡子,看表情,是真心對沐磬雪非常滿意。


    “承觀雲大師吉言!”


    “不過……”


    但觀雲的聲音卻又是忽然間來了個急轉彎,從熱切,變得有些困頓。


    “不過什麽?”沐磬雪疑惑的問道,而觀雲則是說:“不過你也要懂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有時候遠山在目,卻也是有著不小的距離,急功近利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沐磬雪神色停頓在了半分疑惑,半分驚喜的樣子。


    她問道:“晚輩受教了!自當穩固修為,為突破真我之時好好準備。”


    “去吧去吧,我今日是來找沉姑娘道別的,老朽在北離借宿多日,也是時候該離開了,此次前來,也是為了向沉丫頭告別。”


    觀雲語出驚人,沐磬雪也是突然聽聞,臉上立刻變成了急色的模樣,沉水可是和她說過,觀雲可是一位這正的命理大師。


    一雙眼洞穿世人命運的迷霧,瞬息間便可參透許多人的未來。


    這樣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師,的確是應該值得她尊敬的。


    “觀雲大師何時啟程?”


    觀雲揮揮手,笑道:“快去忙你的吧,我要走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早有準備,不必為我掛懷。


    沐磬雪猶豫了一下。


    屋內傳出了沉水的聲音,她說:“去吧雪兒,我和觀雲大師還有些事要聊。”


    沐磬雪這才放下心來,匆匆離去。


    下午本就是沉水日常的休息時間,在每天的這個時候,她總是會倚靠在榻上小憩一會兒。


    沐磬雪聽到觀雲要離開而驚訝是假,反倒是因為觀雲想拜會沉水,她害怕驚醒師父是真。


    但既然現在沉水已經醒了,她也就可以離開了。


    觀雲笑嗬嗬的說:“這個丫頭。”


    與沐磬雪沒見過幾麵,他當然不會以為,沐磬雪剛剛的遲疑是因他而起的。


    進了院子,依舊是站在院子中,他在外,沉水在裏。


    “你倒也是有福,這弟子天資聰慧,資質更是上佳,而本身有刻苦好學,隻求精進,這唯一一點心性上的不足,也是因為剛剛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有些心急罷了,但相信,這顆小石子不會成為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的。”


    觀雲站在那,麵帶吟吟笑意,誇獎著沐磬雪的資質。


    但沉水卻說:“你覺得,我教她千弦破陣曲教的早了?”


    而觀雲臉色微微疑惑,說:“難道不是嗎?”


    “你看到的命中,此時的她應是何種模樣?”


    “問術五境,心如止水!”


    觀雲絲毫沒有遲疑的迴答,但沉水卻是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沒想到堂堂推星問命之道的當代大家,也有失算的時候。”沉水的笑,令觀雲對自己的觀想產生了疑惑。


    觀雲迴頭望了望,說:“依天玄之碑上的命理,這姑娘的修為的確應該是問術五重,心如止水,而我剛剛見她麵帶喜色,中仍然有一絲急躁夾雜,難道不是心亂所致嗎?”


    噔~!


    一道弦音微微蕩漾開來,沉水問:“可知,聲音何來?”


    “聲音乃天地共鳴之法,思念傳遞之責,沉姑娘,為何要問我這個?”觀雲很久都沒有想不明白的感覺了,因為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經曆了多少世輪迴。


    或許,世上有多少人活,他就經曆了多少輪迴吧。


    “不,聲音是通過天地萬物間的振動而產生的,它們隻會在特定的環境中傳導,並非如刀如劍,如海如潮,無孔不入。”


    屋內,沉水手指輕浮在琴弦上。


    語出驚人的說。


    “我的徒兒,沐磬雪,半月前是問術五重沒錯,但今日……已是巔峰!”


    “怎麽可能,她才剛入問術幾個月?”


    觀雲震驚萬分,因為這與他看到的命運不同,他所看到的命運之中,沉水沒有教沐磬雪千弦破陣曲,沐磬雪的進步速度依然很快,而且非常平穩。


    “你知道嗎,這世間的所有,都可以作為樂器,風花雪月,雨虹草木,蟻蛐蟬蛇,金鐵土炎。而她,一個淩駕於萬物之上的人,自然不會永遠的平靜下去。”


    半掩窗子的遮蔽了觀雲的視線,沉水坐在屋子裏,淡淡的說道:“我也很想看看,一個能夠如此短時間便能夠參悟千弦破陣曲的人,未來究竟能走到何種程度。”


    那一首千弦破陣曲,沉水以一曲之威敗退數千屍鬼惡魂的曲子,沐磬雪已是可以獨自演奏。


    她現在卻的,隻是修為,以及一些時間上的沉澱而已。


    但這些,她向來不缺。


    向著遙遠的不可能行走的人,邁出的一步遠遠是你無法想象的。


    “不可能啊……”


    觀雲還在喃喃自語。


    “觀雲大師,你沒法發現嗎?你所能看見的命,已經改了!”


    沉水仿佛找到了當初的自信,在五十年前,觀雲曾經說過:“人族危在旦夕,存亡危已之時。”


    陳北離站在她和眾人的麵前,輕聲的說了一句:“你能代表命運,但代表不了我們!”


    命運是不可更改的嗎?


    它隻是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每一個人的麵前。


    有些人望而卻步。


    有些人,卻起了搬山的勇氣。


    世人俗稱,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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