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類在經過訓練之後,對於妖族和緝妖師的感應會有所加強,但相比妖族天生的能力,還是差了許多。南江瞄準的是這些住在內圍的人類頭領他們有可能知道一些消息,但相比妖族,又沒那麽容易會察覺他這個偷聽的人。南江躲躲藏藏,在內圍轉來轉去,終於摸到了一扇傳出聲音的窗戶。窗外長著一叢低矮茂密的灌木。這要是在白天,這樣低矮的植物是沒有任何藏人的可能的,但現在是夜晚,窗戶的這一側又背陰,月光也照不過來。南江全身覆蓋著能量膜,縮著腿腳蹲在灌木後麵,除非走到極近的地方,或者被厲害的大妖檢測到他身體周圍的能量膜,否則誰也發現不了那裏還藏著人。從唿吸來判斷,房間裏住了兩個人,都是男性,年齡也不大。其中一個正在訓斥另外一個,語氣還十分的憤怒。“……就算你長著豬頭,也該知道這話在這裏不能說……”另一個弱弱的反駁,“以前明明說好時間到了就把人換出去……還立了字據,他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呀……”“他們為什麽不能?沒有他們許可,你能去哪裏?阿三你自己說,沒有他們同意,咱們能去哪裏?!”“金哥,”被訓斥的阿三都快哭了,“可我合同到期了呀,我不想再在這裏呆著了,我真特麽的想迴家了。”“你這說的都是廢話!”金哥火冒三丈,“他們不讓走,你就走不了,你非要跟他們扭著勁兒,是想讓他們把你捏死埋在樹底下漚肥料嗎?!”“我不想。”阿三不知想到了什麽,聲音一下弱了下去,“可是……”“做人得看得清形勢。”金哥看樣子跟這個阿三有些交情,苦口婆心的開導他,“咱們現在受他們控製,連這地方到底在哪裏都不清楚。出了綠洲全是沙漠,就算他們肯放你走,沒地圖沒食物沒水,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條?”阿三鼻息粗重。“阿三,你一直叫我一聲哥,你想哥能害你麽?”金哥歎了口氣,“我原先想著這份工作掙得多,雖然有時候也危險,但好歹幹上幾年也夠你買個房子了。有了房子才好說媳婦……說到底是哥哥害了你。”“金哥你別這麽說。”阿三聲音裏透出濃濃的沮喪,“我要是不知道你是為了拉扯我才把我介紹過來,那我還算是個人麽?我老爹都不管我,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跟著那些跑活兒的人去了南邊,現在說不定命都沒了……”兩個人互訴衷腸,相互安慰起來。南江躲在窗外,聽了半天也不見這兩人透露什麽有用的信息,正打算起身離開,就聽金哥勸慰阿三,“上崗的時候一定打起精神來,再不滿,小心思也得收收!交給咱們看守的那些人可都是當過兵的,一個個大有來頭。尤其那個耳朵上有疤的中年漢子,他在外頭可厲害著呢,是重點看守對象,一定不能出什麽岔子,否則咱倆的命都要交代在這裏了。”南江心頭一跳,又縮了迴去,腦海中卻浮現出杜指揮那張氣勢十足的麵孔來。第175章 不是鷹 “老杜……杜指揮?!你怎麽在……屋裏的人謹慎的不再多說什麽, 南江又在窗外聽了半天,見他們似乎結束了話題, 隻好貓著腰悄悄離開。南江躲著巡邏隊, 將這一層環狀的護衛居民區粗粗摸了一遍,發現阿三和金哥說的看守俘虜的地方並不在這一層。或許就在能量牆裏麵的那層, 或者再進去一層。也不知妖族出於何等心理, 在這裏建成了這樣的一個基地, 但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再往裏走就有些困難了。南江有些猶豫, 要退迴去嗎?退迴庫房裏去等待他的隊友?萬一隊友們並沒有掉落在這附近呢?除了這個原因之外, 南江還有一重顧慮,就是最外圍的能量牆雖然比較弱, 但真能經得住他一次一次地進來出去嗎?萬一某次哪裏出了差錯,觸發了警報呢?南江決定就在第二層找個地方貓著, 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地方,他就去找剛才聊天的那一對朋友,跟他們談談條件。不過這麽做較為冒險,南江把這一條選項擺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選項的最後。南江緊貼著身後的牆壁, 等待一隊巡邏兵從街口經過。這一棟房子的房頭種了幾株槐樹, 槐樹長得粗大, 枝幹上又爬滿了牽牛花, 夜色中確實是個躲藏的好地方。從樹叢中望出去,巡邏兵穿著土黃色的類似於作訓服似的製服,腳蹬厚底靴, 隊列整齊地走過。雖然不能與常年接受訓練的正規部隊相比,但比一般的保安卻強了許多。而且遠遠看去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壯年,無論是身體強度還是反應能力都處於巔峰狀態。遠離人煙的地方,弄來這麽一大群青壯年,想想就不正常。南江待腳步聲稍遠,正要從藏身之處竄出來,忽然覺得哪裏不對。他停住腳,細細感應,視線也在這周圍掃來掃去。片刻之後,他猛然抬頭,與老槐樹上的一雙圓溜溜的鳥眼對了個正著。這鳥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退了幾步,小幅度地拍了拍翅膀。這鳥的體型與成年貓頭鷹相仿,毛色灰白,上麵似乎有一些深色的斑紋。腦袋圓溜溜的,一雙熒黃色的眼睛也圓溜溜的,顯得十分機靈可愛。南江與它對視片刻,心裏有些疑惑,他之前能感應到那株老旱柳已經有了靈智,但感應不到這隻鳥身上有能量波動。當然這鳥有可能隻是普通禽類,但南江卻總覺得自己無法感應它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一人一鳥對視片刻,灰鳥拍拍翅膀,飛到了不遠處房頭的一段柵欄上停住,然後它迴過頭,望著南江“咕咕咕”的叫喚起來。南江,“……”不懂鳥語,也沒有翻譯。它啥意思喲?灰鳥在柵欄上來迴踱步,然後又飛到了更遠一些的樹下,還是看著南江的方向,嘴裏咕咕咕的叫個不停。南江試探著朝它走了幾步,灰鳥果然飛得遠了一些。仍然是飛出一段就停下來等他。圓溜溜的大眼睛在夜色裏泛著淺淺的亮光,像兩顆黃色的寶石。南江有些明白了,這怪鳥是想引著他走。問題是,這家夥到底可靠不可靠啊,到底要把他引到哪裏去啊?“你是誰?”南江小聲問它,“你在這裏多久了?”怪鳥不理他,仍然飛出一段就停下來等他,還時不時調整一下方向,有時候穿過一段小路,有的時候又要圍著某處樹木或者房屋來迴轉圈子。慢慢的,南江發現這隻怪鳥並非無的放矢,相反它對這裏的情況是非常熟悉的。南江跟在它身後,總能妙到毫巔的避開房屋之間來迴繞行的巡邏隊伍。往往是他剛跟在怪鳥身後鑽進某個能藏身的地方,剛才停留之處就有巡邏隊經過。幾次過後,南江也開始把它當做自己這一邊的同夥了它要是敵人,幹嘛也躲著那些巡邏兵呢?一人一鳥就這麽一邊躲著巡邏兵,一邊走走停停的摸著黑趕路。因為一路上繞了不少圈子,南江也不確定這裏與他之前偷聽的地方相隔多遠。大約過了一多小時之後,南江麵前出現了一座了望塔似的建築。了望塔以石塊壘成,修得厚重結實,有尋常五六層樓那麽高。,塔裏是什麽結構暫時還看不出來,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塔身外圍有一圈樓梯盤旋向上,直至頂樓。頂樓周圍有雉堞,遠遠看去倒真是一副古時戰略設施的威武模樣。到了這裏,怪鳥咕咕叫著直飛到了塔頂上,然後趴在塔頂的邊緣處向下看著南江。南江覺得這約莫是要他也上塔頂來的意思。了望塔二樓亮著燈,再往上就都是黑的了,也不知是守衛的人摸黑值夜,還是已經休息了。或者二樓以上就是空置的。不過二樓的窗戶是開著的,有兩扇窗戶正對著樓梯的方向,南江就算想上樓也不可能順著樓梯大模大樣地走上去。怪鳥咕咕叫喚,似乎在催促南江。南江在琢磨怎麽繞過二樓的幾扇窗戶往上爬。其實麵對這樣一樁黑黢黢的目標建築,南江覺得最安全的上樓的方法就是走樓梯。其他的地方或許有報警設施或者布置好的陷阱,但樓梯是他們自己人也要用的,反而沒這種危險。但若想走樓梯,他首先要把二樓的守衛都引開,這也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引的力度不夠,人家不會都追出來,但若是引的力度太大,再把巡邏的小隊引過來就糟糕了。南江還在思索,那怪鳥卻好像明白了他的顧慮,忽的一下從塔頂撲了下來,在半空中繞著塔身盤旋兩圈,順著敞開的窗口一頭撞了進去。房間裏頓時一陣喧嘩。